第420章 朋友,我看你骨骼惊奇,想不想当我的下线?(1 / 2)
秋老虎还没过,京城的天气躁得人心慌。
【昆仑】研究院的会客大厅里,冷气开得很足,但芬梅卡尼卡集团机床事业部cEo马里奥的背上,西装却已经被汗洇透了一小块。
这位只有一米六五的典型南欧男人,正努力保持着一种看似松弛实则狡黠的微笑。
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珠子,时不时就在对面的许燃身上打转,像是一只嗅到了松露味道却又怕遇到猎枪的老猎犬。
坐在他对面的许燃,手里端着个印着红五星的搪瓷缸子,神情淡得像是在公园里看大爷下棋。
“马里奥先生,咖啡如果不合胃口,我这有大红袍。”
许燃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梗。
“不不不,这很好,非常有东方的韵味。”
马里奥放下手里那杯根本没动过的速溶咖啡,身体前倾,两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
这是标准的商务谈判进攻姿态。
“许教授,张先生。”
马里奥看了一眼旁边正襟危坐、明显有些紧张的装备司张司长,语气诚恳,简直想让人给他发张好人卡,“关于贵方提出的采购清单,特别是那几台五轴龙门加工中心……
我们也想卖,真的。”
他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可奈何,肩膀耸得老高,“但你也知道,瓦森纳协定就在那儿摆着。
美国人的卫星就像是悬在头顶的眼睛,我们的设备一旦离岸,定位系统只要一跳,制裁令明天就会发到罗马。”
“我们也很难办啊。”
张司长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又来了,这种要把你拒之门外却又假装同情的把戏,听了二十年,耳朵都起茧子了。
“不过——”
马里奥话锋一转,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商特有的光,“不管是作为生意伙伴,还是因为对华夏古老文明的敬仰,我都不能看着朋友有困难不帮。”
他打了个响指。
身后的技术总监,那个头发卷曲、看起来颇有些傲慢的乔瓦尼,立刻从包里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方案书。
“我们有个折中的法子。”
马里奥把方案书推到桌子中间,“我们不能卖五轴,但可以给你们最好的三轴设备,外加一个‘特定工况优化包’。”
“我们可以派技术团队入驻,帮你们优化刀具路径,甚至可以把一部分不算太敏感的控制参数给你们做个‘半开源’。”
马里奥说得眉飞色舞,“虽然是三轴,但加上一个手动分度头,再配合我们的独家算法,四轴半的效果也能出来!
这对于大部分民用甚至一般的工业构件,足够了!”
“价格嘛,虽然比标准价稍微高了百分之三十,但包含了技术指导费,这绝对是良心价。”
张司长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青筋都暴出来了。
去他娘的四轴半!
去他娘的手动分度头!
那是造大压机核心件!是要搞曲面精加工的!
谁家精加工还需要手动去掰分度头?那跟用手工锉刀有什么区别?
这帮意大利人是把咱们当还没开化的土老帽糊弄呢!
“许总……”张司长刚想拍案而起。
“有道理。”
许燃却突然点了点头,放下大茶缸,“当啷”一声脆响,把张司长到嘴边的话给震了回去。
“规矩就是规矩,让朋友为了我们这点生意去坐牢,确实不合适。”
许燃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和煦,看起来就像是个刚入行的单纯大学生。
乔瓦尼撇了撇嘴,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到底是搞理论出身的,哪懂工业界的门道,这么好骗。
“不过马里奥先生,既然来都来了。”
许燃站起身,稍微理了理身上那件几十块钱的白衬衫,“买卖不成仁义在。
我们这刚弄了个小车间,虽然设备破了点,但也算是我们自力更生的一点成果。
您是行家,能不能赏个脸,去给指点指点?”
马里奥一愣,心里的算盘珠子拨拉得飞快。
指点?
这怕是想以此为借口,再多套点技术近乎吧?
不过……这正是个摸底的好机会。
如果不看看这帮华夏人的底裤到底有多烂,回去怎么写报告给美国爹交代?
“荣幸之极。”
马里奥站起来,脸上挂着那种看着孩子展示泥巴作品的宽容微笑。
……
十分钟后,研究院后面的试制车间。
一股切削液特有的味道扑鼻而来。
马里奥和乔瓦尼走进车间,只扫了一眼,原本还有点紧绷的神经瞬间就彻底放松了。
这算什么实验室?这简直就是个二手设备回收站!
最显眼的位置,趴着两台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生产的大连机床厂的老式三轴铣床。
油漆都掉了一半,露出
防护门还是那种老式推拉的,轨道上全是油泥。
乔瓦尼忍不住用意大利语小声对马里奥说:“boss,这就是他们的‘自力更生’?
上帝啊,这机器比我爷爷车库里那台还要老,导轨估计都磨损得有半毫米间隙了吧?”
马里奥耸耸肩,差点笑出声。
看来华夏的所谓技术突破,多半都在那个什么飞控软件上,这种硬碰硬的重工业底子,差得远呢。
“许教授,”马里奥甚至都没往前走几步,不想让鞋底沾上油污,“这……就是你们用来加工精密件的设备?”
“是啊。”
许燃好像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走到那台老破旧旁边,随手拍了拍满是油污的控制柜。
“既然买不到五轴的,我们想着,三轴要是玩得溜,是不是也能凑合?”
“那是不可能的!”
乔瓦尼是个直性子的技术宅,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插话道:“许先生,这不符合物理规律。
三轴就是三轴,少了两个自由度,遇到倒扣和负角,神仙来了也切不到。
更别提这种老机器,哪怕给它装上最好的西门子系统,光是伺服电机的震动就能把工件毁了。”
“震动?”
许燃从兜里摸出一块亮得有些刺眼的金属锭,随手扔进了机床的虎钳里夹紧。
这是一个形状极其古怪、充满复杂曲率变化的钛合金涡轮盘模型。
“试试呗。”
许燃没有去碰那个掉漆的操作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