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保密室的评审（2 / 2）

保密室里，七叔拿起那枚旧玉柄放大镜，蹲下身，视线停在山根的云雾处。他看得很慢，连呼吸都放轻了，偶尔用细竹针轻轻拨一下画纸的纤维，像在和古画“对话”。半个钟头过去，他才慢慢站起身，打开紫檀木盒，从里面拿出一幅真的清代《海上仙山图》残卷（文物局的馆藏珍品，平时很少展出），放在仿作旁边比对。

外面的众人等得焦灼，沈墨心的指尖又开始摩挲手腕上的“守艺”银镯。江寻看出她的紧张，轻声安慰：“就算七叔看出破绽，也只是‘神韵’上的小问题，我们可以改，不用慌。”

就在这时，保密室的门开了，七叔走出来，脸色很平静，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画做得很用心。”他先开口，语气里带着点认可，“仪器能查的地方，你们都做到了极致——纤维、墨色、年份，甚至裱糊，都没大问题。”

沈墨心刚想松口气，就听见七叔话锋一转：“但有个地方，你们没做好。”他指着仿作山根的云雾处，“这里的云雾，‘气’没连上。”

“气？”江寻愣住了，他调出手机里的AI云雾参数，“按数据，云雾的密度、流动方向都符合清代古画的规律，怎么会‘气’没连上？”

“数据算不出‘气’。”七叔拿起那幅真迹残卷，指着上面的云雾，“你看真迹的云雾，山根处的墨色虽然淡，却能顺着山石的纹路‘往上走’，像山在‘吐气’；你们的仿作，云雾是‘飘’在山根外的，和山石隔着一层，没‘贴’上，神韵就差了点。”

他又指向松针：“真迹的松针，不管多淡，笔锋里都藏着‘劲’，像能扎进纸里；你们的松针，‘柔’是有了，可‘劲’不足，少了点老画的‘骨感’——这不是技术能补的，是画者对古画‘笔意’的理解还差点火候。”

沈墨心忽然明白了——她之前教AI学“笔意”，只教了“形”（线条、墨色、走向），却没完全教“神”（气的连贯、笔的骨劲），那些是藏在师父几十年经验里的“感觉”，连她自己都要靠慢慢悟，更别说AI了。

“不过，”七叔话锋又转，语气缓和了些，“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黑市上的‘收藏家’，要是只看‘形’，肯定会被你们骗过；但他要是懂点古画的‘神韵’，可能会起疑心——你们还得再磨磨。”

就在这时，苏琳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了：“什么？黑市那边有反馈了？‘收藏家’已经注意到我们放出去的仿作消息了？……好，我知道了，我们马上商量对策。”

挂了电话，苏琳看向众人：“七叔说对了，‘收藏家’果然关注了！我们之前按计划，让线人在黑市放了‘有清代《海上仙山图》仿作流出’的消息，刚才线人说，‘收藏家’已经让莉莉去查消息来源了，还问了句‘仿作的神韵怎么样’——看来他果然懂行。”

七叔点点头：“他要是不懂‘神韵’，也不会花大价钱收真古画。你们接下来，要么把‘气’补上，要么……等着他的进一步试探。”

沈墨心看向江寻，眼神里带着点坚定：“我们补。”她转头看向七叔，“七叔，您能教教我们，怎么让云雾的‘气’连上山石吗？”

七叔笑了，指了指她手腕上的银镯：“你师父没教过你‘画山先画气’吗？山是‘骨’，雾是‘气’，骨要撑，气要绕，得让雾像山自己生出来的，不是贴上去的——你们回去多看看真迹的云雾走势，别急着动笔，先‘悟’透了再说。”

保密室的恒温系统还在嗡嗡转，可气氛已经变了——从评审通过的喜悦，变成了对“神韵”的新思考，还有反派逼近的紧迫感。沈墨心抱着木盒，心里清楚，这第二版《海上仙山图》虽然过了仪器和普通专家的关，却没完全过七叔的关，更没躲过“收藏家”的眼睛。

接下来的路，不仅要补画的“气”，还要应对“收藏家”的试探——而他们都知道，莉莉的下一步动作，绝不会简单。

门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鉴定台上的真迹残卷上，那上面的云雾真的像在“绕”着山石走，带着活气。沈墨心看着那道云雾，忽然明白，师父说的“守艺要悟”，不是一句空话——技术能补“形”，却补不了“悟”，而这份“悟”，才是古画真正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