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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充斥着简易建筑。旧木板、泡沫、塑料布,以及能够找到的任何东西,都是搭建棚屋的材料。它们大多是三角形的窝棚,极其简陋,勉强能够遮风挡雨,然而只需要稍微用力一扯,立刻就会坍塌。
地面上到处都是污水,垃圾和粪便甚至比石块和砂子还多。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味,谁也说不清楚气味究竟从何而来透过棚屋表面的缝隙,光线无法照到的黑暗中充满惊惶畏惧的眼睛。那里面可能是女人,或者孩子,也可能是瘦弱无力的老弱。他们是平民当中最孤苦无助的群体,没有能力猎杀变异生物,也无法在这个残酷冰冷的世界生存下去。偶尔有人施舍,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多承受一天来自生活的折磨与痛苦。
棚屋区一直都很热闹。暴力与色情已经成为这里的生活基调人们在抢劫与杀戮中不断更换食物或贵重物品的拥有权。那可能是一个馒头,也可能是一颗银骨或晶石。尤其是后者,已经成为人们心目中比黄金钻石更加珍贵的硬通货。
只要有银骨和晶石,就能进入基地市。它们还可以用来交换枪支弹药和食物。当然,蓝币的购买力一样坚挺,可它们终究是纸做的,当国币美元英镑之类的钞票一夜之间失去价值,成为废纸以后,人们很自然的不再相信花花绿绿的纸头,更愿意相信从变异生物体内发现的珍宝。
由一辆越野车和三辆卡车组成的车队在城门前停了下来。哨兵照例上前,从坐在驾驶室里的苏浩手中接过证件仔细检查。依序扫过证件上的姓名、职务、履历等项目的时候,年轻哨兵的目光顿时变得惊讶,显出几分郑重。
“原来您就是c8小队的指挥官苏浩中校。”
哨兵眼里流露出崇拜和尊敬,他不自觉的使用了敬语:“我听说过c8小队的一些事情。你们在废弃城市干的很不错,得到了全军最优秀的猎杀变异生物成绩。集团军总部上周公布了当时的战场录像,我原本还有些怀疑,认为多达上千头变异生物的击杀数字可能会作假。录像画面很真实,我从未想过原来还可以制造陷阱随意摆布那些怪物。你们很聪明,真的很棒。”
苏浩看着面色兴奋的哨兵,微笑着接过自己的证件:“谢谢很高兴你能这么想。”
“你们上次任务的遭遇已经传开了。”
年轻哨兵的语调变得深沉:“我们都很痛恨临阵逃脱的家伙。他应该上军事法庭受审,应该被当场枪毙。”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黄河探过头来,瓮声瓮气地说:“别担心,我们都有着共同的想法。那家伙一定会死。”
哨兵赞同地点点头。他转过身,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卡车,好奇的问:“你们打算去哪儿”
苏浩把证件装进衣袋,扭转钥匙发动汽车,脸上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庄重。
“c8小队已经不存在了,第十一独立部队才刚刚开始。我们需要人手,需要士兵。”
黄河抹了一把胡茬粗硬的下巴,补充道:“准确的说,需要新兵。”
车队停在基地市北门外一片略显宽敞的空地上。
三辆卡车与越野车一字排开,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在车前,手持武器,用警惕戒备的目光来回扫视。
这里由集团军补充兵训练处负责管理,是基地市特设的招兵场地之一。类似的场所,在其它几座城门附近还有三处。靠近城墙的一侧有独立通道连接,周围修建着数十高的警戒塔,以及高度不等的钢筋水泥工事。除了五十多米宽的特设出入口,四周全部用铁丝网与棚屋区隔开。尽管如此,还是有人趁夜偷跑进来,缩在空地角落里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目的只有一个比别人来的早一些,被选中成为预备役补充兵的几率就更大。
车队的出现,顿时在附近的平民当中引起轰动。
虽然病毒爆发至今还不到两年,然而人们对环境的适应,对生存和机会的嗅觉已经变得非常灵敏。包括这里,基地市周边用于招收新兵的所有空地,已经成为新的繁华地段。附近街道被不同集团势力争抢;拉客的女人比其它地方更多,也更漂亮;棚屋数量密密麻麻,目测下来的粗略建筑密度已经达到每平方米三至四间。
这点有限的空间连摆上一张床都不够,可还是有人想方设法想要挤进来。他们拉帮结伙,一部分人负责外出寻找食物,一部分负责排队,还有一部分人提前占据街道,以供夜晚休息混乱无序的做法,使整片区域看上去就像大垃圾场。无论士兵劝说,鸣枪驱赶,还是偶尔出现的变异生物,都无法动摇人们死死守住这片土地的决心。
所有人都想得到比别人更多的机会,所有人都想排在最前面。于是争斗产生了。先是叫骂,渐渐发展为暴力械斗。很多人在冲突中被活活打死,尸体要么被当做食物吃掉,要么直接插在木杆顶端,用来警告那些想要冲进来争抢补充兵名额的新人。
这里每天都在流血,每天都有人死亡。然而军方对此熟视无睹,从不过问。值班军官和士兵也被严厉告诫禁止参与平民之间的争斗,违者以叛国罪论处。
苏浩背着双手站在车前,默默注视着驻足两百米外,数以千计,隔着三角形钢制拒马与自己对视的平民。
他们蓬头垢面,身上穿着各种互不搭调的衣服,很脏,很破由于是夏天,很多男人就穿着一条短裤,女人身上则多了一件单衣,或者干脆就是一块被单之类的东西。还有些人穿得更简单,他们用几块毛巾拼接起来,勉强围在腰间,努力保持着人类最基本的遮蔽感。可越是这样,苏浩就越是觉得难受。
在未来世界,他与平民之间曾经有过几次接触,但远远没有现在这么直接。
这些人看上去一无所有,身上衣服差不多就是他们的全部。天热的时候倒也勉强凑合,可到了冬天怎么办
去杀人
抢劫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总有些人要死,能活下来的,终究是少数
苏浩知道,在这些穷困不堪的平民眼中,自己此刻正扮演着拯救者之类的角色。
崭新的军官制服,上过光油的皮质枪套,散发出诱人金属光泽的武器,以及锃亮的军靴这一切都代表了身份和权力。尤其是在平民看来,这个时代的军人根本就是力量与强悍的结合体。他们是强化人,即便空手也能对付可怕的变异生物。
这种对于生存基础的强烈认知,使平民的思维概念产生了非常独特的变化他们开始喜欢与军队产生关联的所有东西。军用水壶、军制罐头、军用背包这些东西非常牢固,食物热量充足,经久耐用。
一夜之间,人们抛弃了美观和靓丽,不再选择满足视觉效果的物件,而是用实用角度考虑问题。仿佛,世界经过了数十年的运转,又返回到曾经以军人为荣,以军服为最美丽服装的红色年代。
收起繁杂的思绪,苏浩沉默着转过身,冲着守在旁边的黄河挥挥手。后者会意点了点头,吩咐旁边的士兵搬开路障。顿时,从让开的道路中间,洪水倾斜般涌进密密麻麻的疯狂人流。
驻守场地的值班军官是一名少尉,有着应对此类事件的丰富经验。他端起突击步枪,朝着距离卡车二十多米外水泥和硬土的结合地面位置猛扣扳机。子弹斜插着钻进干硬的泥土,带起一串四散飞溅的灰尘砂砾,硬生生止住了汹涌人潮。
“都去排队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来”
“不要乱,保持秩序。”
“后面的人不要挤,每个人都有机会,我们只要最强壮的。重复一遍:我们只要最强壮的”
警戒塔上的高音喇叭一遍遍播放着诸如此类的话语。无论内容还是字数,很多平民几乎能够背诵下来。军方经常在这里招收新兵,每次开放场地,都意味着新一轮的厮杀和拼抢。这绝不夸张,后面的人想要尽量靠前,前面的人做梦也想穿上军服。一个要争取机会,一个抵死不让,叫骂争吵直接升级为流血冲突一天下来,除了被军方看中带走的人,场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