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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胡骑兵丝毫没有提防这里是不是有埋伏,事实上,在他们眼中,这里与其它地方并没有多少不同,唯一的只是这里多了一些起伏不定的丘岭,但在他们的眼中,这与通衢大道也没有多少区别,战马狂卷,灵活地在丘岭之间穿行。罗尉然的眼神愈来愈冷,就在敌人的前锋已经无限接近他的u字形埋伏的底部,中段已经完全进入埋伏之后,他霍地挺身而起,张弓搭箭,伴着尖厉的啸叫之声,这支下达号令的鸣镝直飞上天。
慕容昆正在中军之中,听到那尖厉的鸣镝之声,他心头大震,猛勒战马,战马长嘶从立而起,然后,他便看到了自队伍的两侧远处,巨大的弩箭自雪地之中喷涌而出,如同来自地狱的死蛇之镰,扑向了他的队伍。
只是拿眼一扫,他便有些魂飞魄散,这第一波自左右扑过来的床弩,只怕不下两百支。
慕容昆以前在攻击辽宁卫的时候,曾看到过辽宁卫城之上,铺天盖地射下的床弩有如此之多,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在原野之上的野战之中,居然也会碰到如此多的床弩,他大叫一声,一下子从马上翻了下来,躲在了马后。
交相夹击的床弩无情地撕破了骑兵的身形,不管是人还是马,正面挨上一击床弩,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耳边惨嘶之声不断,重物坠地的声音响成一团,慕容昆又惊又怒地抬起头来,看到他的中军大旗竟然也缓缓地倒了下来。
队形太密集了一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这一波床弩的损失,多的让人难以承受,整个骑兵队伍的中段,完全乱了套。
但这不是结束,床弩之后,飞蝗一般的弩箭带着啉啉的声音再一次从雪地里升起,铺天盖地地射向中段的东胡骑兵。
猝然遭袭,东胡骑兵们慌乱到了极点,特别是中军大旗的倒下,更是让他们有些恐惧,中段幸存的骑兵们各自打马,向着床弩飞出的地方扑了出去,床弩射速慢,这是众所共知的,在敌人上好第二支之前,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扑到伏兵跟前。
但迎接他们的,却是黑压压的臂张弩。
慕容昆的一声不要还没有叫出口,便看到扑出去的骑兵们整整齐齐下饺子一般地从马上栽倒,洁白的雪地之上,倾刻之前鲜红殷殷。
中段遭袭,前锋部队亦是大乱,最前方的约二千骑兵不约而同地勒马,后队已经拨转马匹,准备回援。
就在此时,第二支鸣镝响起,前方传出轰然巨响之声,如风鬼魅一般,雪地耸动,数千个身上还披着厚厚的积支的人就这样从雪地里站了起来,就在东胡骑兵的眼皮子底下,坚起了巨大的盾牌,一支支长枪从盾牌之后伸出来,一层一层,如同全身长满倒刺的怪物,在如雷的鼓声之中,呐喊一声,竟然向前齐齐推进了三步,然后又是一声鼓响,再一次呐喊,又向前推进了三步。
这是罗尉然的三千步卒方阵,伴随着沉重的鼓点,他们缓慢而又坚定地压向战场。
东胡前锋将领毗顿,此时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他没有回身去援救中段骑兵,而是坚定地向着前方的步卒方阵冲去。而后队的将领却没有他这么明智,竟然拼命地摧动着本部人马向着中段涌进,这让本就混乱不堪的中段更加乱了起来。
慕容昆气得只想大骂,可惜此时,他的中军大旗倒下,他身边的号兵们都倒了下去,他的军令在这混乱的战场之上,竟是一时之间无法传递下去。他眼睁睁地看着伏兵们的第二支床弩弩箭延伸了射程,向着后面的部众飞射过去。
“竖起我的将旗来”他吼叫着从已经死了的战马后站了起来,大声咆哮着。
几个东胡兵擎起已经从中一折为二的慕容昆将旗,使其重新在风中招展,这一招果然管用,混乱的东胡人因为慕容昆的将旗再一次立起而大为镇定。
“中段还活着的,分出人马,向两侧攻击,攻击他们的弩箭手。后段人马,立时绕道攻击他们的背后,给我杀光这些王八蛋”慕容昆咆哮着,看着遍布雪地的人马的尸体,心在滴血,只怕仅仅是这几波袭击,自己的麾下就倒下了近两千人。
颜乞大将军算错了,统万城的严鹏并没有去攻击都播的磨延咄,而是在半路伏击自己这支援军,换句话说,对方的将领做出了这个圈套,而颜乞大将军和自己却是毫无知觉地一脚便踏了进去。
此时的他,心中很惊慌,但却仍然要装得若无其事,胸有成竹,通过刚刚的几轮攻击,他已经大致判断出敌人的兵力最多五六千人,以五六千人步卒对战上万骑兵,这不是一场对称的战争,但对方却仍然有恃无恐地发动袭击,只能说明对方有把握将自己留在这里,对方的依仗是什么
慕容昆想到了贺兰燕那一直游荡在外,而本方一支没有抓住他们踪迹的那支骑兵。
一定会是那支骑兵。慕容昆的背脊凉嗖嗖的。稳定住形式,迫退两翼的箭手,接应回前锋将士,马上回撤。
但这样做带来的后果,便是将东岸的控制权完全交到了征东军手中,来自宁远和静远的后勤辎重再也无法送到军中,慕容垂不敢想象,此时在先锋城下还多达三万的骑兵,一万余步卒,一旦失去了失勤支援,将会是一个什么下场。人还可以忍饥挨饿,马呢只消饿上一天,这些战马就会失去战斗力。
第六百六十九章:风雪连天刀锋寒21
想清楚了关节,慕容昆悚然心惊,现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摆脱目前的混乱局面,撤回去先与颜乞会合,然后全军撤退,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趁着征东军在东岸的兵力还不足以挡住全军后退的脚步,撤出去,至少也要退回到静远去,保存实力,以期再战。
对方的弩箭似乎没完没了,而正对面,厚实的方阵正步步逼近,而自己的先锋因为失去了速度,为了避免与敌人的步兵纠缠在一起,正在后退,以期拉开距离发动冲锋,但后面就是被敌方的箭阵撕得稀乱的中军,再向后退,便会踏入泥淖之中。
“吹号,前锋发动攻击。”慕容昆面沉似水。
“中军放弃对两边箭阵的攻击,向我集结,尾军绕道两侧,攻击敌军箭阵后部。”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下去,随着凄厉的号声,正在后退的前锋在稍一犹豫之后,原地便向十数米外的敌人盾阵发起了死亡冲击,没有速度,在这个距离上冲击防守严密的步军方阵,死伤可想而知。
战马撞击在厚实的盾牌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一支支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之中刺了出来,伸缩之间,带出一蓬蓬血花。第一排的步卒沉受着巨大的冲击力,不少人在第一撞之下,便已是骨断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