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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驾翊坤宫。”
“嗻”
不多时,四爷的龙辇便朝翊坤宫去了。
而翊坤宫的毓贵人,换了身大红的旗装。
这身旗装,正是她当年进府时的衣裳。
只是当年进府的时候,明明让京城最好的裁缝缝制的,非常合身。
如今穿在她的身上,却松垮垮的。
此刻,她坐在堂间的椅子上,只是身子无力,得紫青扶着她,才能勉强靠在椅背上。
而她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即便再厚的纱布,也早已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
而且,还有血顺着纱布往下滴,瞧着还在流血的样子。
那些殷红的血,顺着她无力垂下的手滴在地上。
可她却一脸淡漠,仿佛感觉不到疼。
也感觉不到她的生命伴随着血液的流失在逐渐消耗
“主儿,您刚刚在大殿,为何不把熹妃供出来呢,这样的话,那些人便不会那般说您了,说不定,皇上也不会将您贬为贵人。”紫青哭道。
第1318章他从皇后身上感受不到
如今主子被贬为贵人,院里的奴才少了许多。
从原来的几十个,到现在只几个。
加上主子现在病重,就那几个奴才,哪里照看的过来。
导致她不过一会子没看住主子,主子便割腕了。
她的傻主子啊,怎么这般傻。
毓贵人轻轻一笑,云淡风轻地道:“错了就是错了,说那么多,还不是一样,死都不在乎,我还在乎位份吗”
早在她将哥哥的事情告诉皇上时,她便没打算活了。
如今她该做的都做了,也不想再苟延残喘下去。
她对不起生她养她的年家,愧对哥哥多年来对她的照料。
这些,压得她喘不气来,让她活着比死还要难受
“可您不说清楚,就让他们误会您,奴才替您叫冤呐,明明您不想这样的。”
“钮钴禄氏不比我们年家,是满洲八大家族里的,加之熹妃的母族素来不犯事,如今皇上才处置年家,自然不好转头又将钮钴禄氏家族给端了。”
毓贵人喘了几口气,继续道:“一个是即将落败的年家,一个是风头正盛的钮钴禄氏家族,孰轻孰重,皇上心中有数。所以,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何必给皇上添堵呢。”
“主儿,您就是太为皇上着想了,都到了这个时候,您宁愿多承受不必要的误会和委屈,都不想皇上为难。”
毓贵人摇摇头,道:“我不止是不想让皇上为难,也正因为这个时候了,本宫才不想给皇上留下多坏的印象,我不光要为自己善后,还要为二格格和四格格,还有年家善后。这样我死了以后,他们不必受到牵连,能过的好些。”
“否则,我也没脸去地下见那三个可怜的孩子”
“娘娘“紫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本想说娘娘这么好,一定不会下地狱的。
可是这样说的话,好像也不对。
因为她不想主子死啊。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苏培盛的唱报声:“皇上到”
“你出去吧,我想跟皇上单独说会话。”毓贵人道。
紫青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就出去了。
不多时,毓贵人看到门口有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他身长八尺,龙颜甚伟,光壁刺眼龙袍裹身。
脚踩墨色龙纹靴子,步伐均匀而稳定。
他逆光朝她走来,明黄色的袍角随着走动掀起金色的骇浪。
一如她进府当日那般俊朗、薄情、还有疏离。
“皇上,您来了”她说着便要起身,可是还没站起来,身子就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要说她是装摔倒,四爷是肯定不会扶她的。
但她确实是病得不行了。
到底是替他生过阿哥和格格的女人,还没到临死扶一把都不愿意的地步。
四爷一个大步向前,君子般扶了毓贵人一把。
奈何毓贵人身子虚弱,就跟喝醉了的人一样,完全没有自主的力气,身子特别的沉。
加之四爷扶的时候,身躯微微前倾,导致重心不稳,毓贵人就那么跌在他的怀里。
而他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坐在了上好的羊毛地毯上。
“皇上,臣妾以为您不会来了”毓贵人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只可惜,她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昂着脖子,看到他菱角分明的凉薄下巴。
以及,有着完美弧线的喉结。
“嫔妾知道皇上讨厌我,所以才会想着替皇后澄清事实的真相。但嫔妾一开始没想和皇后作对的,一切都只是被逼无奈,我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变得如此恶毒。”
四爷:“”
“终是应了那句话,人心一旦变坏,就没有回头路,我不想变成自己讨厌的那般嘴脸。可嫔妾真没想到,到头来连自己都厌恶自己。”
四爷:“”
“兰儿依稀记得多年前,在哥哥书房屏风后,看到皇上的第一眼时,便觉得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又阳刚的男人。那时兰儿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嫁给他,后来兰儿如愿后,就一直想为皇上生儿育女,可是普通女人能做到的事情,在兰儿这里怎么就这么难呢”
大概是一连说了太多的话,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深深凹陷的眼睛往上翻了两下后,嘴唇才继续动了动。
“可我即便变得再坏,再怎么不好,但我还是当初那个深深爱着四爷的兰儿啊”
毓贵人的呼吸很急促,说话也有些急,好像有些话再不说,就再也来不及了。
她从喉咙起发出一声低低的咳嗽声,苍白的脸蛋咳得通红。
接着她的嘴微微张了张,“皇上,二格格和四格格都是嫔妾的孩子,嫔妾希望您好好给她们寻一个抚养的好人家。”
“还有下辈子兰儿要在皇后之前遇遇见您”
她还是那个爱他的普通女子,就让她最后一次在他怀里自称兰儿吧。
说这话时,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幸福的浅笑。
只是那双无神的眼睛,却自此闭上了。
她的嘴巴动了动,似乎还有话要说,可是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跟着佩戴钿子的头便重重地垂下。
就连放在腰间的手,也无力地垂到了地上。
在那地上,已经有一滩深红色的血迹,微微干涸。
只是手腕上原本不断往下滴的血,已经停止滴落了。
她这辈子太累太苦,简直比死去还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