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四）（2 / 2）
缘子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一丝作假，便点了点头。
“好，若贵和和静纯真的能够平安，将军府定会有所报答。”
赵与莒的眼睛一亮，报答？不知缘子要如何报答？
他现在是天子，不缺权势不缺钱财，缺的便是……
但他又不敢开心的太过明显，只是淡淡一笑。
难道真的如袁纾上次说的，“对杨普缘这样的女子要怀柔，你若不想用卑劣的方法，就不能用强，越示弱她越心软。”
当时他还不觉得如何，因为自己在完颜琮面前还未碾压的不够弱吗，他本来以为自己站的足够高，才能令人仰望，却忽略了这样爬上来的方法会令人鄙弃。
可缘子说要报答的时候，他还是龌龊的心动了，没有拒绝。
静纯和赵竑听到缘子要入宫陪伴赵与莒，都觉得不妥，起身便要回临安阻止。
灵芝一边给两人换着衣物一边说，“你们知不知道我能顺利到这里，是荆彬他们费了好多心思的，赵与莒也说你们不能再回临安，若被史弥远发现，谁都别想好，你们竟还要回将军府。”
赵竑急道：“那当如何？”
“荆彬会到我们先到一个落脚点，把信传给缘子，再做下一步打算。”
等缘子收到赵竑和静纯亲笔写来的信时，缘子便差人给宫中送了信。
收到信的赵与莒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乐得咧开了嘴，原来是缘子直接提了条件，仅次于皇后的地位，和永远不得苛待的承诺。
这点要求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他赶紧告诉杨楚琇和谢道清，他要接缘子入宫，封为贵妃，让她们为其准备宫殿和宫人。
谢道清觉得赵与莒是个喜怒无常的，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喘，连忙应是。
杨普缘的名头她在闺中也是听过的，十分敬佩，若能与她共同侍奉官家，也是好事，她应当是个好想与的。
杨楚琇却仍不相信，看着谢皇后屁颠屁颠跑了，认为这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她调侃赵与莒道，“别是入宫来杀你的才好。”
赵与莒心一惊，却还是觉得不可能，让人准备接贵妃入宫的车马。
将军府中，曾钟娥一边擦着杨祖春的牌位一边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缘子点头，“娘你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小武辞官的文书也下来了，今晚你和兰姨就同他们一起去找静纯汇合，等宗祯和翩翩他们到了，再一起去大理城。”
没错，荆彬又探到了宗祯的消息，这人觉得如小武一道辞官会惹来赵与莒不满，反而打草惊蛇，直接逃了又对不住刘辩知，到时肯定会问罪，便早早叫人带翩翩和孩子离开，自己借一场风寒来一出死遁。
完颜琮留下的药和缘子用过的计谋真是屡试不爽，翩翩和孩子半月后等到了宗祯，一家人也在往南边赶。
“那你注意安全。”曾钟娥无条件相信自己女儿的安排。
翌日，雨歌早早起床准备给缘子梳最美的发样，却见杨普缘一身朴素的男子打扮。
“姑娘，你这是要……”
缘子将雨歌按在铜镜前，打开妆奁拿出几套头面，“将军府的进项不多，这是我的娘能拿得出的最好的嫁妆了，你不要嫌弃。”
？
雨歌懵了，嫁妆，嫁谁？
不会是……
雨歌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懵懂间蝶漪就来重新为她绾发。
雨歌急道，“姑娘，那你呢？不是你要去宫里做贵妃吗？”
缘子示意蝶漪继续，然后道：“我什么时候说自己要去做贵妃了，”在雨歌下一个问题没问出之前，她笑道，“我说将军府会报答他，又没说我自己报答他，你是将军府的人，便尽一份力吧。”
雨歌瞠目结舌，还可以这样？
缘子打量着被蝶漪装扮过的雨歌，“真美啊！”
雨歌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缘子也有些酸涩，抱住她，“你别怪我把你‘卖’了，你现在要是说你不愿意，我马上就带你走。”
雨歌僵了一下，她终究还是小声说：“我愿意的。”
缘子松开怀抱，“对嘛，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只是，我们以后可能很难再见了。”
雨歌哭道，“姑娘，你要去哪？雨歌舍不得你。”
“可是你也终究要嫁人，早晚会有这样一天，你入了宫我也算放心些，毕竟我已经提前跟他要过‘金口玉言’了”。
两人在屋中又难舍难分了一会，直到宫人来催，缘子才为雨歌盖上盖头，然后由蝶漪将她送了出去。
凝和殿内，赵与莒掀开盖头，着实震惊了一番，“怎么是你？”
雨歌将他的神情看在心里，尽管做足了准备，但还是有些难过，眼泪止不住地就流了下来。
“姑娘说，我是将军府的人，报答你也是一样的，”她低着头，“你若是不喜欢，便将我送回去，我便接着服侍姑娘去。”
看到雨歌抽噎的样子，再听她讲的话，哪还会不明白缘子的用意，他一把将雨歌搂在怀里，“别哭了，一看你哭我就心疼，我怎会不愿意呢，你对我心意如何，我早就知道的。”
第二日，雨歌向太后和皇后问安时，皇后也惊得长大了嘴巴，还是在宫人的提醒下才没失了仪态。
杨楚琇便直接乐出了声，“我早就知道，哈哈，不是真贵妃，倒是个——贾贵妃。”
雨歌并不恼，只是抬眼看向他，“不知当初娘娘拜见寿仁皇太后时，也曾被这样折辱吗？”
杨楚琇敛了笑意，直接对皇后和宫人，“你们先下去，我今日要好好和贵妃叙叙旧。”
谢皇后见状赶紧跪安，并在心中默默为这个贵妃祝祷，对从府中带来的心腹说，“要不，我们去和官家说一声吧。”
慈宁殿中，杨楚琇并没有教训雨歌，她还是要给她留面子的，除了顾及和赵与莒的同盟以外，将军府出来的，始终是她不想糟践的。
“曾钟娥这对母女，算是把‘替嫁’玩明白了。”
“娘娘，我家姑娘可从未说过要做什么贵妃。”
杨楚琇不想听她解释，突然语重心长道：“雨歌，你若是个聪明的，就不要吃醋，还可以牢牢抓住这一点，操纵男人的心。你要是能想明白，好日子便在后头呢。”
雨歌笑道：“雨歌受教了，不过有一点，我可能和娘娘不一样，我从小便仰慕官家，是真的爱他……”
杨楚琇眯眼，刚还以为是个不输杨普缘的机灵人，此刻怎么有谈起情爱来了。
殿外匆匆赶来的赵与莒却止住了脚步，露出了直达心底的笑，他不去执着亦如和缘子了，亦如那时说的妥帖的知心人，他觉得，能有雨歌，便也够了。
殿内的雨歌笑着望向杨楚琇，杨楚琇看着殿外的身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好好好，是自己瞎操心了。
而终于不再被赵与莒打主意的缘子，此时刚与曾钟娥等人汇合，宗祯也在几个时辰后赶到，十分凑巧。
“缘子，我不建议大家一起去大理，蒙古铁蹄看来势汹汹，大理最终也不可能幸免于难。”
缘子看向似乎已有成算的宗祯和翩翩，“那你们的想法是？”
翩翩道：“我提前和爹通了信，他也同意我们都回九村，你也知道，那才是真正能避世的桃源。”
缘子看向众人，竟没有人反对。
曾钟娥笑道，“早就听说九村是个很美的地方，民风也极为淳朴，心向往之，之前没有机会得见，还以为会是毕生憾事，没想到世间之事就是如此玄妙。”
洛雁使劲点头，“嗯，我也想爹了，我都好几年没见到他了。”
“那你们呢？”缘子问静纯。
静纯开口，“我要陪着姨娘。”
赵竑也紧随其后，“我要陪着静纯。”
大家哈哈笑道，都对要去九村的事情非常向往。
缘子点头，“那就这么定了。荆彬，我也想好了，解散血净，让大家各回各家，若还想为朝廷效力的，我写个保书，他们可以拿着去找官家，定会得到重用。”
荆彬和宗祯也觉得这样不错，但是——
“那你呢？”
缘子还是佩服荆彬的敏锐，她看向蝶漪，“我们在路上说好了，要四处义诊、为民造福，当时还以为你们会去大理，想着每年去那过年，既然要去九村，那我们就回九村过年。”
几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曾钟娥，缘子也过去握住她的手，“娘，可以吗？”
曾钟娥摸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女儿，“我从前就说过，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有我呢。”
缘子灿烂一笑，“那你记得到时候让郭伯伯给我‘开门’，不然他那阵法我可破不开，别我和蝶漪迷路其中饿扁了。”
大家又哈哈大笑起来，缘子送了众人一程，便和蝶漪踏上了另一条路。
山峰之巅，流云在脚下舒卷。缘子临风而立，望着远处层峦叠翠，目光里浮起一丝惆怅。
冬去春来，他们已经走过了两个庄子。
蝶漪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深情凝望。她知道，这人是又想完颜琮了。
缘子胸前的龙凤配隐隐发烫，她忽然觉得，似乎有人温柔地搭住她的肩，又将一件带着体温的披风轻轻披上。
“傻缘子。”声音像山风一样轻柔，轻的除了她谁都听不见。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一阵风旋起，卷起漫天飞花，缘子俯身拾起药箱，任山风拂过发间的青丝。
“走吧。前头还有人家，等着看诊。”
两个身影渐行渐远，融入云深不知处。天地间凋零的芳菲里，却有一处桃花，正在某个永不落幕的春天，为她年年盛开。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