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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4章 学徒的歌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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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德山凌晨就醒了,窗外的月牙还挂在西山上,像片被风刮弯的银箔。他摸黑穿上褂子,脚刚沾地就觉出凉意——白露过了,天是真的凉透了。灶房的水缸里结了层薄冰,他舀水时冰碴子“咔嚓”撞在瓢沿上,惊得灶台上的铁壶都颤了颤。

往灶膛里添柴时,火折子“噗”地亮起,映出砖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那是历年榨油的斤数,从他爷爷那辈开始记,最底下的几道已经被烟火熏得发黑,得凑到跟前才能认出“光绪二十七年,三百二十斤”的字样。“今年的数,怕是要刻得高些了。”他对着刻痕喃喃自语,火光照得脸上的皱纹忽明忽暗。

小姑娘学徒背着竹篓去拾柴,露水打湿了裤脚,凉丝丝地贴在腿上。她现在认得哪种柴火旺,哪种柴耐烧——松针引火最快,槐木烧得最久,榨油时的灶就得烧槐木,火头稳,炒籽才匀。“师傅说炒籽的火得像老太太纺线,不急不躁,”她边拾边念叨,竹篓底的枯枝发出“咯吱”响,“急了就糊,慢了就生,都出不了好油。”

胡小满推着独轮车去拉新收的菜籽,车轱辘碾过结霜的路面,留下两道歪歪扭扭的白痕。邻村的老陈在村口等他,麻袋堆得像座小山,金黄的菜籽从袋口漏出来,滚在地上像撒了把碎金。“今年的‘小粒黄’成色绝了,”老陈往胡小满手里塞烟,“你爹当年总说,霜打的菜籽最出油,果然没说错。”

胡小满抓了把菜籽在掌心搓,壳子脆得一捻就碎,仁儿饱满得发亮。“我爹昨儿还念叨您呢,说这茬籽得您亲自过目才放心。”他把菜籽倒进竹匾,“您数数,保准粒粒都够格。”老陈摆摆手:“不用数,你家油坊收籽,我放一百个心。”他忽然压低声音,“听说你们把油寄到国外去了?真给咱村长脸。”

回油坊的路上,独轮车“吱呀”作响,像在哼支老调子。胡小满想起小时候,爹也是这样推着车去收籽,他坐在麻袋上,腿晃悠着踢到车轱辘,被爹笑着拍了下屁股:“坐稳喽,掉下去让菜籽硌着。”那时候的路没现在平整,车轱辘总卡石子,爹就得蹲下来抠,手指被冻得通红,却从不嫌麻烦。

油坊里已经飘起炒籽的香。胡德山正往铁锅里倒菜籽,铁锅被烧得发蓝,菜籽落进去“噼啪”炸开,像撒了把小鞭炮。“火候到了,”他用长柄铲翻着,“你闻这味,带点焦香又不苦,正好。”小姑娘学徒蹲在灶前添柴,眼睛盯着锅沿的青烟:“师傅,这烟比昨天的白,是不是火更匀了?”

“嗯,有点意思了。”胡德山点头,额角的汗珠滚进皱纹里,“记着这感觉,炒籽不光靠看,还得靠闻,靠听。籽在锅里跳得欢了,就是在跟你说‘够了’。”他把炒好的菜籽倒进石碾子,徒弟推着碾磙子转起来,碾子“咕噜咕噜”响,像在嚼着什么好吃的。

胡家婶子在厨房蒸菜窝窝,玉米面里掺了点新磨的豆粉,闻着格外香。“等下给老陈送两个去,”她往窝窝里塞了点咸菜,“他昨儿送籽来,冻得直搓手,吃个热窝窝暖暖。”蒸笼冒的白汽漫到院里,和炒籽的青烟缠在一起,像团软乎乎的云。

上午,县报社的记者又来了,这次带了个画家,说是要画组“老手艺”系列插画。画家背着画板,一进院就被石碾子吸引了,蹲在旁边支起画架,铅笔在纸上“沙沙”响。“这碾子的纹路太有味道了,”他边画边感叹,“每道沟里都像藏着故事。”

胡德山推着碾磙子配合他,脚步不快不慢,碾子转得像钟表的指针。“这碾子跟了我爷四十年,跟我爹三十年,到我手里也快三十年了,”他喘着气说,“碾过灾年的瘪籽,也碾过丰年的饱籽,啥滋味都尝过。”画家停下笔,眼睛亮起来:“您这话比画还生动,我得记下来。”

小姑娘学徒给记者演示筛籽,竹匾在她手里转得像朵花。“您看这瘪籽,轻飘飘的,一筛就掉,”她把瘪籽扫到一边,“好籽沉,能站稳,就像做人,得踏实。”记者笑着说:“这话说得好,比课本里的大道理实在。”

中午吃饭时,老木匠拎着个木匣子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个巴掌大的小榨机模型,榫卯结构做得精巧,连木槌都能活动。“给孩子们做的,”他往胡小满手里塞,“学校不是要组织参观吗?让娃们摸摸这个,就知道榨机咋回事了。”胡德山拿起来摆弄,木槌敲在模型上“嗒嗒”响,像只小麻雀在啄米。

“你这手艺,能进博物馆了。”胡德山赞道,把模型放在老笔记旁边,“跟这笔记做个伴,都是宝贝。”老木匠嘿嘿笑:“我这算啥,你那榨油的手艺才叫真本事。”他指着桌上的窝窝,“给我来两个,就着你家的咸菜,比肉还香。”

下午,天空飘起细雨,不大,却把油坊的青瓦洗得发亮。胡小满把晒在院里的菜籽收进仓房,麻袋堆得整整齐齐,像堵金黄的墙。“爹,这雨下得好,省得浇菜苗了。”他拍着麻袋上的潮气,“就是不知道山里的老王头收没收完籽,他那地在坡上,怕淋雨。”

胡德山往灶膛里添了把湿柴,烟从烟囱里慢悠悠地飘,带着股草木的腥气。“等雨停了去看看,”他说,“老王头年纪大了,儿子又在外地,别让他自己扛。”他忽然想起年轻时,老王头总在榨油季来帮忙,抡起木槌比他爹还有劲,现在却连挑水都费劲了。

雨停的时候,夕阳从云缝里钻出来,给油坊镀上层金。小姑娘学徒在院角种的向日葵,被雨打得耷拉着脑袋,此刻却慢慢抬起头,花盘冲着太阳转,像群倔强的孩子。“它们还真能转头啊,”她蹲在旁边看,手指轻轻碰了碰花瓣,“跟师傅说的似的,有股不服输的劲。”

胡德山站在榨机旁,往木楔上刷桐油。油刷过的地方,木纹看得格外清,像老人手上暴起的青筋。“这榨机啊,跟向日葵一个脾气,”他笑着说,“你对它好,它就给你出力,你糊弄它,它就给你撂挑子。”他想起有年冬天,榨机冻得转不动,他守着烤了三天火,才把它焐热,那时候爹就说:“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把它当伙计,它就给你长脸。”

傍晚,老李头冒雨送来新打的铁箍,说是给新榨机换的,比上次的多了道防滑纹。“我那徒弟琢磨了半夜,说这样能咬得更紧,”他抖着身上的雨水,“你试试,保准比以前好用。”胡德山把铁箍套在榨机上,用小锤敲了敲,声音脆得像玉:“好东西,这纹路看着就结实。”

“那是,”老李头往炕沿上坐,烤着灶火暖手,“老了才明白,啥都得讲究个实在。当年打马掌,得让马蹄子舒服,现在打铁箍,得让榨机得劲,道理都一样。”他看着锅里炖的菜,咕嘟咕嘟冒着泡,“你家婶子做的萝卜炖肉,闻着就香,给我盛碗呗。”

胡家婶子笑着端来碗肉,上面飘着层油花,是用新榨的菜籽油炼的。“快吃,凉了就腻了,”她说,“你那老婆子要是想吃,明儿我给她送去点,用老油炖,更香。”老李头吃得直咂嘴:“还是你家的油香,我那老婆子总说,炒菜没这油,吃着都不香。”

夜里,油坊的灯亮着,胡德山翻着老笔记,看到其中一页画着个简易的防雨棚,旁边写着“民国十四年,雨大,搭棚护籽”,字迹是爷爷的,带着股苍劲的力道。他忽然想起白天的雨,起身往仓房走,看见胡小满正往窗台上糊油纸,动作跟笔记里画的一模一样。

“爹,我怕夜里再下雨,淋湿了菜籽。”胡小满抹了把浆糊,“您看这样结实不?”胡德山摸着油纸,边角糊得严严实实,心里暖烘烘的。“比你爷爷当年糊的强,”他说,“那时候用的是草纸,风一吹就破。”父子俩对着仓房的窗户,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月光从纸缝里漏进来,在地上映出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银。

小姑娘学徒在整理白天画的榨机图,铅笔描的木槌格外有力,旁边写着“师傅说,每一锤都要用心”。她忽然想起胡德山抡锤的样子,后背挺得笔直,像棵老槐树,任凭汗水往下淌,眼神却亮得很。“以后我也要像师傅一样,”她在心里默念,笔尖在纸上重重画了个感叹号,“把这手艺学精。”

远处的狗吠声渐渐稀了,近处的油香还在飘,混着雨后泥土的腥气,格外好闻。胡德山坐在门槛上,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脸上的笑。他知道,这油坊的日子,就像这循环的四季,有春的播种,夏的忙碌,秋的收获,冬的休整,周而复始,却总有新的盼头在里面藏着,等着被人发现,被人守护。

这时,院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老王头的孙子,浑身湿漉漉的:“胡爷爷,我爷让我问问,明天能去您那榨油不?他说籽都晒好了,就等您这口油香呢。”胡德山赶紧起身开门,往孩子手里塞了个热窝窝:“快进来暖暖,明天一早就去拉籽,保准让你爷吃上新油炸的菜。”

孩子捧着窝窝,嘴里哈着白气,眼睛却盯着院里的榨机,好奇地打量着。胡德山看着他,忽然觉得,这油坊的故事,就该这么一直讲下去,从老到少,从春到秋,像那源源不断的菜籽油,永远都有新的滋味在里面酝酿着,等着被更多人尝到,记在心里,传下去。

天刚蒙蒙亮,胡德山就听见院外传来独轮车的轱辘声,节奏慢悠悠的,带着点熟悉的颠簸。他披上褂子走出屋,就见老王头的孙子推着车,车斗里装着半袋菜籽,孩子冻得鼻尖通红,却还是挺直腰板扶着车把。“胡爷爷,我爷说让我先把籽送来,他随后就到。”小家伙说话时牙齿打颤,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稳当些。

胡德山赶紧把孩子拉进灶房,往他手里塞了个刚出锅的玉米饼,饼子烫得孩子直搓手,却舍不得放下。“你爷呢?怎么让你一个人跑这么远?”他边往灶膛添柴边问,火舌舔着锅底,把屋里烘得暖融融的。“爷说他得把最后那点籽装袋,让我先来占个好时辰。”孩子咬着饼子含糊道,眼睛却被灶台上的油壶吸引了,壶嘴还挂着滴金黄的油珠,在晨光里亮闪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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