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拼上命（1 / 2）
而就在艾伦飞身冲入天塔后，眼前的景象却就让他彻底僵在了原地。
这里没有记忆中蜿蜒的台阶，没有刻满龙纹的墙壁，甚至连“地面”都消失不见。
他仿佛瞬间坠入了一片浩瀚无垠的汪洋，四周是望不到边际的深蓝色海水。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光影变化，连自己的身体都变得轻飘飘的，像是与这片海水融为了一体。
“这...这是哪里？”艾伦下意识地挥动手臂，却感觉不到丝毫阻力，只有冰凉的海水从指尖流过。
他尝试释放感知力，想要探寻水皇和拉克鲁斯的威能，可感知力刚一扩散出去，就被这片海水吞噬得无影无踪，连一丝反馈都没有。
他悬浮在海水中央，心中满是疑惑。
一年前他闯入人塔取龙血时，虽然也遇到阻碍，但至少还有可以攀登的台阶。
可眼前这片诡异的汪洋，却让他连方向都无法分辨，更别说找到龙筋，或是追踪水皇与拉克鲁斯的踪迹了。
就在艾伦彻底陷入迷茫，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时，一道淡蓝色的光芒却突然在他身前亮起。
光芒中，负屃的灵魂体缓缓凝聚成形，但不同于以往半透明的虚幻模样，此刻的负屃周身萦绕着浓郁的本源龙气。
蓝色的鳞片在海水中泛着莹润的光泽，一双竖瞳中透着威严，周身散发出的威能更是雄浑磅礴，赫然达到了源圣巅峰的水准。
“负屃？你怎么会在这里？”艾伦又惊又喜，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了灯塔。
他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水皇大人和拉克鲁斯呢？我怎么一点他们的气息都感知不到？”
负屃缓缓摆动了一下龙尾，蓝色的龙气在海水中荡开一圈圈涟漪。
他看着艾伦眼中的困惑，语气凝重地开口解释道：“这里是龙神的领域，是天塔的核心空间，并非实体。你感知不到他们的气息，也是因为这片领域会隔绝一切外在的威能探查，只有顺着领域的规则向下潜入，才能靠近核心。”
“向下潜入？”艾伦皱起眉头，下意识地看向脚下的海水，“可这里连方向都分不清，怎么确定‘下’在哪里？而且之前你不是说过，天塔高三百六十五米吗？按道理龙筋应该在高处才对。”
负屃摇了摇头，蓝色的龙爪轻轻指向艾伦脚下的海水，语气中带着一丝警示，“你理解错了！在外面看天塔是高‘三百六十五米’，但在空间中却并非向上，而是向下的深度。龙筋中蕴含着龙神的残留意识，一直被守护在领域最深处的深海之中！想要拿到龙筋，就必须向下潜三百六十五米。但这绝非易事，每往下一米都伴随着致命的危险！”
艾伦的心跳骤然加快，他能感觉到负屃语气中的严肃，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后续的解释。
“这片领域的海水，每向下一米，龙神的威压就会加重一分。”负屃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担忧，“以你现在隐尊的实力，想要凭借威能支撑，最多只能下到一百米。到了那个时候，领域的威压就会超出你的威能所能承受的极限，再想往下，也就只能依靠肉体硬抗了！”
他看着艾伦似乎还不太理解，于是顿了顿后，才又继续补充道：“等你下到二百米，肉体也会达到极限，届时威压会直接穿透肉体，直面你的灵体。至于三百米之后...那便是在同时磨灭你的身体与灵魂，一旦撑不住，就会彻底消散在这片领域中，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艾伦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隐尊境界的威能虽然不弱，可肉体强度远不如龙子，灵体更是他的短板。
负屃描述的每一步危险，都像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尤其是三百米后的灵魂磨灭，光是想想就让他心头发寒。
“那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脱离我的身体？”艾伦突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以往负屃总是寄宿在他体内，除非遇到极大的危机，否则绝不会轻易显形，“难道你不能跟着我一起下去？有你的帮助，或许我能撑得更久。”
负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蓝色的龙气也黯淡了几分：“我虽是龙神之子，但现在却只剩下了这灵魂体，一旦跟着你下到二百米，我的灵魂就会被直接磨灭！所以，我必须在此刻显形，告诉你这些关键信息，之后也就只能留在这里，不能陪你下去了！”
艾伦沉默了，他低头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海水，心中却泛起了一丝犹豫。
拉克鲁斯的实力与他相差无几，既然下潜如此危险，对方又怎么可能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去争夺那根龙筋？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负屃再次开口道：“你是不是在想，拉克鲁斯为何敢冒险？因为他身上有大哥的龙纹。”
提到“囚牛龙纹”，负屃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那龙纹源自上古龙子囚牛，能与龙神领域产生共鸣，让他不受百米内的威压影响。百米之后，他只需用自身的源力再扛过一百米，就能继续用肉体硬抗剩余的距离，达到三百米的深度！说白了，就是比你多了一层关键保障。”
“那水皇大人呢？”艾伦立刻追问，他更担心水皇的安危，“她也有这样的保障吗？”
“水皇本身就拥有龙子的血脉之力，与领域的契合度也是远超常人。”负屃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凭借血脉优势，她能轻易下到百米；再加上她对水能的本源认知，即便到了二百米，也不会有太多障碍；至于最后的百米，以她源尊的实力，撑过去也并不算难。”
艾伦的心沉了下去，无论是拉克鲁斯的囚牛龙纹，还是水皇的龙子血脉，都是他无法拥有的优势。
也就是说，先一步进入天塔的两人，都有着他难以企及的保障，而他自己，却要从零开始，硬扛层层叠加的致命威压。
“那我...还要继续下去吗？”艾伦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眼前的汪洋，想起了莉迪娅在广场上的嘱托，又想起了等待着他们回去的塞露贝利亚她们，心中的犹豫是越来越重。
负屃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缓缓说道：“龙筋是唤醒真龙的关键，它的重要程度，自然不用我再跟你多做解释！但眼前的危险，你自己也要想明白，一旦下去，可能连我现在的灵魂体，你都剩不下来！”
艾伦紧了紧拳头，掌心的雷能不自觉地涌动起来。
他想起一年前在龙神殿的恶战，想起莉迪娅期待的眼神，想起塞露贝利亚的信任。
如果他此刻退缩，后果不堪设想，可眼前又是拿命去赌，这就让他完全下不了决心了。
“既然拿不定主意！那还是出去的好！”负屃看出了他眼中的犹豫，立刻又轻声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了。”但听他说要自己放弃，艾伦却又深吸一口气，眼中的犹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不管有多危险，我都要下去。就算没有龙纹和血脉，我也有自己的坚持。”
负屃看着他眼中的光芒，眉头却紧紧挤到了一起，“哎！我就知道！你是个蠢材！行吧！既然你决定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话音未落，负屃的身影便化作一缕蓝色的光丝，钻进了艾伦的体内。
“不是！你不是不去吗？”艾伦看着负屃竟然进入了自己的体内，忍不住就惊呼了起来。
“你都这么说了，我再看你去白白送死，到时候那些小妮子，还不得来找我拼命？”负屃再次冒出了头来，嘴上虽然说得轻松，但神色却又是极为的凝重。
“不是！我自己能坚持！但要是害了你，我怕是也不好说！”艾伦似乎没想到这么利己主义的负屃，竟然会为了自己拼命，心中不禁就产生了一丝歉疚。
“废话真多！我可没你想得那么无私！只要唤醒了真龙，我就能一举恢复到源尊的境界，离重回半神也就不远了！所以说，只要你不死，我顶多也就是跌落回半圣的境界，这个赌注还是值得的！”负屃像是为了卸掉一些艾伦身上的压力，立刻就恢复了以往那高傲的神态，还满脸得意地解释了起来。
“额！原来是这样！可要是我撑不住呢？不是就...”艾伦知道他是在嘴硬，赶忙就把最坏的情况又摆到了他的面前。
“我去！谁刚说一定要下去的？你要真没信心，那也省事！我们出去等着！”负屃听他竟然说起了丧气话，立刻就很是不满地质问了起来。
“不是！我自己的话，我还可以去！但要是拖累了你，我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艾伦看看他似乎有些动了气，才又赶忙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废话！我可不傻！只负责送你到一百米的位置，我就回来！至于接下来的事，你就只能靠自己了！”负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波动，但嘴上却依旧满是不屑地数落起了他。
“哦！那就行！”艾伦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才终于松了口气，赶忙还点头答应了下来。
“哎！你是真够麻烦的！赶紧吧！不然都赶不上了！”负屃再次抱怨了一句后，就迅速钻回了他的体内。
“好！那就靠你了！”艾伦看着负屃不准备再搭话了，才赶紧按照他说的行动了起来。
周围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艾伦悬浮在原地，目光坚定地看向脚下的深海。
那里，既是危机四伏的绝境，也是他必须跨越的宿命之路。
艾伦调整了一下呼吸，将体内的雷能与水能同时调动起来，在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护层。
深吸一口气后，他双腿微微弯曲，一个俯身就冲入了海中。
冰冷的海水瞬间包裹住他的身体，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威压，却从下方传来，像是在宣告着这场冒险的开始。
也就在此时，负屃的水能也已经从他的体内涌了出来，顺着艾伦的经脉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股水能不同于艾伦自身掌控那般，泛着淡淡的银光，带着上古龙神独有的威严，在艾伦周身形成了一道半透明的银色护罩。
它将周围冰冷的海水隔绝在外，护罩的表面还流转着细碎的龙纹，每一次波动都能巧妙地化解海水的阻力，让艾伦的下潜变得异常顺畅。
“跟着这股能量的指引，我帮你冲过前百米。”负屃的声音在艾伦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坚定，“我的灵魂力支撑不了太久，龙神殿领域的威压对灵魂体消耗极大，必须尽快抵达百米节点，否则我连返回海面的力气都剩不下。”
艾伦立刻点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银色护罩像一双无形的手，稳稳托着他的身体快速向下俯冲。
周围的深蓝色海水被护罩推开，形成一道平滑的通道，通道边缘泛起细碎的水纹，在深海的黑暗中划出淡淡的光痕。
原本应该随着下潜深度逐渐增强的威压，也被银色水能层层过滤，只剩下微弱的阻力拂过身体，像是轻柔的水流划过皮肤。
速度越来越快，艾伦甚至能看到海水在眼前形成模糊的光影，耳边只剩下水流快速掠过的“嗖嗖”声。
他尝试着调动自己的水能，想要在护罩内侧再添一层防护，辅助负屃减轻负担，却发现负屃的银色水能早已将一切安排妥当。
护罩的厚度随下潜深度精准调整，对抗威压的力度分毫不差，连下潜的角度都计算到了极致，刚好避开了领域中几处隐藏的能量乱流。
这就是龙子千年实力的恐怖之处，哪怕只是灵魂体残存的力量，也远非此刻处于隐尊境界的艾伦所能企及。
“快到了！”负屃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前方十米就是百米线，我的灵魂力已经消耗了九成，护罩也撑不了多久了。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记住，百米后的威压会瞬间增强一倍，一定要第一时间用源力护住全身！”
艾伦心中一紧，立刻将体内的源力调动到极致，淡蓝色的能量在他体表快速涌动，像一层薄纱般与银色护罩重叠在一起，形成双层防护。
他紧紧盯着前方的海水，虽然看不到明确的“线”，却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屏障正在快速靠近。
那屏障带着冰冷的压迫感，仿佛是深海中张开的巨口，正等待着他踏入这独自承受危险的开始。
“就是现在！”
随着负屃一声低喝，银色护罩突然剧烈闪烁起来，表面的银芒像风中残烛般忽明忽暗。
紧接着“砰”的一声轻响，护罩化作漫天银芒，散落在海水中，很快就被深蓝色的海水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股远超艾伦想象的威压从下方猛地传来，像一块千斤巨石狠狠砸在他的身上。
艾伦只觉得瞬间气血翻涌，喉咙里更是泛起了一股腥甜，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般，传来了阵阵闷痛。
“咳——”艾伦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鲜血在海水中扩散开来，形成一缕淡淡的红雾。
但那红雾随着水流缓缓飘动，很快就与周围的海水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