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六章 关中(十二)(2 / 2)
毛修之毛佑之毛球毛璠等人闻听阳廉陷落之事后,尽皆惊愕,甚为慌张。
“阳廉陷落,据我估计,敌军定将直扑秦安而来。根据毛瑗所言,对方攻城兵马有三万之多,在逃回的路途之中更是发现了大量埋伏打援的兵马。由此估算,乞伏部兵马恐有五六万人。小小秦安,我们只有区区五千兵马驻守,这根本守不住。你们说,该怎么办?”毛璩问道。
毛璩的侄儿毛修之忙道:“那还等什么?赶紧通知弘之从街亭将一万兵马撤回秦安城,一万五千兵马守城,或可一战。”
“对对对,赶紧让弘之侄儿率军回城,也好拒敌。”毛球也附和道。
“不可。”毛佑之大声道。
毛球怒道:“佑之,为何不可?”
毛佑之拱手道:“几位叔伯兄长。弘之驻守街亭,乃是进入关中的要道入口。若弘之率军撤回,则街亭必失。岂不是让敌军可长驱直入?他们要的便是进关中增援长安,我们岂能放弃街亭。”
毛瑗皱眉道:“眼下自身难保,何谈阻止他们入关中?先守住秦安再说。佑之侄儿,敌军势大,我们挡不住他们的。莫说糊涂话了。兄长,你说呢。”
毛璩摆摆手,缓缓道:“佑之说的没错。我们不能让出街亭。街亭一失,陇道洞开,乞伏部兵马必长驱直入关中,宋王大军将腹背受敌。这件事绝对不能发生。我们虽已经通知宋王,但大军撤退也需要时间,而且宋王决意攻下长安,这样一来,功亏一篑,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事后必遭重责。我们毛家好不容易才能够在益州立足,不能就此断送。”
毛瑗皱眉道:“可是,若不从街亭调兵前来,如何抵挡他们的进攻?就凭城中五千兵马,根本不可能啊。”
毛璩沉吟踱步,思虑良久之后,缓缓道:“那便放弃秦安县城便是。守不住便不必守了。”
“什么?”众人惊讶出声。
毛璩沉声道:“命城中兵马撤回祁山道山口。四弟,你和修之领军后撤。要大摇大摆,大张旗鼓。回到祁山道山口之后,在山坡道口故布疑阵,广举旌旗,造成大军撤退的样子。不得有误。”
毛球闻言正待询问缘由,毛修之道:“四叔,莫问了,遵命便是。”
毛球只得遵命,带着毛修之前往安排。
毛璩对其他人道:“其余人等,随我去街亭和弘之会合。我们要在街亭与敌一会。”
毛瑗愕然道:“兄长,你是说,我们要在街亭接战?就凭街亭那一万人?”
毛璩点头道:“正是。”
毛瑗正待说话,毛佑之一拍大腿道:“妙计啊。”
毛瑗愕然道:“你又知道了些什么?妙在何处?”
毛佑之呵呵笑道:“五叔,这是伯父的疑兵之计。秦安兵马大张旗鼓的撤回祁山道中,并广布疑阵,便是为了造成我大军惧怕对方兵马攻城,所以弃城逃回祁山道的假象。祁山道口地形复杂,对方看到山坡上的伏兵,便不敢追赶。而且,他们还会认为,街亭兵马也撤走了。这样一来,他们必毫无防备的进攻街亭,我们便在那里等着他们,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迎头痛击之。”
毛璩呵呵笑道:“佑之,很有长进,居然明白了我的计策。”
毛佑之道:“伯父过奖了。”
毛瑗摊手道:“可是,就算对方上当了,又能如何?他们五六万兵马,街亭只有一万兵马,如何能敌?就算偷袭得手,又如何能击败他们。”
毛璩沉声道:“你该好好的读读兵法了。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占了两样。街亭地势乃狭长山谷,外围高山。敌军纵使兵马数倍于我,也施展不开。只要我们守住山谷之中有利地形,他们便只能排着队进来送死。此乃地利。街亭左近草木茂密,眼下正是深秋,敌军从山道进入,必近草木。一旦拥堵在山口,我们命小股兵马于上风口点燃荒草,秋风烈火一路烧过去,必要将他们烧的丢盔弃甲。此乃天时。我们唯一不足的便是兵马没他们多,但恰恰这人数的劣势在街亭那里反倒是优势。甚至不是占了两样,而是三样。如何不胜?”
毛瑗闻听,恍然大悟。长鞠到地道:“兄长此计真乃妙计也,便是诸葛在世也想不出来吧。”
毛璩抚须呵呵笑道:“莫要折煞我,我岂能同诸葛孔明相比。当年蜀汉伐魏,若不是马谡愚蠢,怎会失街亭以至于失败。诸葛孔明选中了街亭这个地方,我不过是按照他的思路行事罢了。”
众人连连点头,尽皆称妙。毛佑之上前拱手道:“伯父,侄儿觉得还可再加一些手段。”
毛璩道:“什么手段?”
毛佑之道:“这一战必要让敌人上当才成。乞伏兵马之中未必没有谨慎之人,他们未必肯相信我大军会撤回祁山道中。若是他们不上当,岂非难以在街亭伏击他们。”
毛璩捻须皱眉道:“我也有些担心,光是大张旗鼓的撤退,恐怕未必能够让他们相信。兵不厌诈。对方定有所防备。你的意思是怎样?”
毛佑之道:“侄儿之意是,不如派出小队斥候靠近侦查,一旦为他们所俘虏,他们定然逼问我军动向,届时便借俘虏之口告知我们已经全部撤军,包括街亭兵马也撤了。他们定会深信不疑。”
毛璩点头道:“妙是妙,不过……”
毛瑗道:“不妥,兵士谁肯送死?那乞伏部兵马可不会善待俘虏,抓到之后便是一死。谁肯去当死士?”
毛佑之笑道:“叔父,此计只有我们知晓,军中并不知晓。只要伯父公开下令全军撤退,所有的兵马都认为这是真的。一旦他们被俘,为了活命便会道出实情,那岂非正是我们所想。”
“哈哈哈。”毛璩大笑道:“好,佑之此计甚妙。什么叫兵不厌诈,连自已的兵马都诈,这才叫兵不厌诈。佑之,你很好,我毛家出人才了,将来你必广大宗族,前途不可限量。”
毛佑之笑道:“伯父谬赞,侄儿可不敢当,只是为了此战而已。”
毛璩笑道:“莫要谦逊。好,就这么办。我即刻去传令,佑之,你安排人手抵近侦查。务必要被敌军抓到他们。”
毛佑之低声道:“侄儿明白,安排些老弱兵卒抵近,被发现了根本逃不掉。”
毛璩又是大笑,连连点头。
毛瑗也自愧不如,向毛佑之挑了大拇指道:“佑之,我看,你才是诸葛转世。叔父跟你一比,这把年纪简直活到狗身上了。哎,长江前浪推后浪,此次北伐之后,回到益州,我可要养老去了。以后是你们这些毛家子侄们的天下了。”
毛佑之躬身道:“叔父莫要这么说,侄儿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