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5章 金盆洗手后(六十一)(2 / 2)
这位“后代”掌柜,似乎总能将情绪迅速转化为行动力。
他体内的虚弱感依旧如影随形,但此刻,一种奇异的、微暖的波动在心底漾开——不再是孤身面对命运的冰冷与绝望,有人挡在了前面,说要“治”,也说……要“留”。
石窟中那句“治好他,就是治好你自己”的箴言,与眼下“留不下,也要留”的誓言,在此刻的天宿镇上空交织。
千年因果的丝线,牵系着血脉与责任,最终落在了这片危机四伏的土地上,落在每一个想要活下去的人肩头。
前路未卜,杀机隐现。
但枪尖既已指向生存的方向,便再无回头之路。
三天后,五十里外,谢家军主力大营。
中军主帐内炭火噼啪,却驱不散弥漫的凝重寒意。
主帅谢邕端坐案后,虽年过半百,鬓角染霜,但腰背挺直如松,久经沙场的威仪沉淀在每一道皱纹里。
其长子谢承岳立于身侧,面容刚毅,是军中公认的悍将。
而次子谢承彦,则坐在下首,眉峰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盏边缘。
“天宿镇的情况,已然明了。”谢邕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在帐内每个人的心头,“疫病虽暂控,然瘟毒诡谲,反复无常。
那两镇前车之鉴,尸骨未寒。朝廷的密令,是‘彻清边患,绝不留根’。”
谢承岳接口,语气硬邦邦的,不带丝毫转圜余地:“父亲,军令如山。为大局计,不能再犹豫。迟则生变,若疫情反复或流窜,危及后方乃至王畿,我等万死难赎。
儿愿领一支轻骑,今夜便动身,彻底了结此事。”他眼中闪过痛色,但更多的是军人对命令的绝对服从,以及对潜在威胁的冷酷决断。
帐内陷入短暂沉寂,只有炭火燃烧的细微声响。
所有幕僚、副将皆垂首屏息,无人敢在此刻置喙。
屠戮已基本清除疫病的镇子,于情于理都令人难以接受,但“时疫”二字,在这个时代便是最无可辩驳的灭绝令。
“承彦,”谢邕目光转向次子,对这个素来心思缜密、常有不同见解的儿子,他愿多听一句,“你亲赴天宿镇探查过,有何看法?”
谢承彦放下茶盏,指尖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