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劫（1 / 2）
足踏“牢大”魂首，言定其辱名。洞府内清辉锁链嗡鸣，将那被强行更名、怨毒与屈辱几乎凝成实质的灵魂牢牢禁锢于地。穆蒙眼神冰冷，俯瞰着这具曾经充满算计、如今却狼狈如泥的残破躯壳与扭曲神魂。
杀之？不过一念之间。但穆蒙心中另有计较。这老鬼“牢大”虽歹毒卑劣，但其残存的见识、那套残缺却别具一格的“殒星邪法”，乃至其神魂中可能蕴藏的关于“万化归墟宗”、“天狱”乃至“万法源流之壑”的破碎记忆，未尝没有价值。更重要的是，穆蒙想到了自己那初生不久、正在快速成长演化的神域宇宙。
一个念头逐渐清晰。
“牢大，”穆蒙再次开口，声音如万古寒冰，“你觊觎我神域，欲行窃夺之举。今日，我便如你所愿——让你进去。”
“牢大”浑浊怨毒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与难以置信，随即被更深的警惕与恐惧取代。他不信穆蒙会如此“大方”。
穆蒙不再多言，心念与“十八宇宙”卡牌及自身神域本源彻底勾连。他并指虚点被镇压的“牢大”，口中吐出蕴则之力的真言：“以吾之名，以域之权，剥离外相，镇入本源——禁！”
话音落下，洞府内清光大盛，那束缚“牢大”的法则锁链骤然收紧，化为无数道细密的光之符文，如同最严苛的封印咒文，深深烙入“牢大”的肉身与神魂每一寸角落。与此同时，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穆蒙神域本源的吸摄之力降临，并非吞噬，而是“转移”。
“不——！你要做什么？！呃啊……”“牢大”发出凄厉而不甘的嚎叫，他能感觉到自己与外界的联系被迅速切断，力量被层层封印、压制，那原本即便重伤也远超寻常修士的境界修为，在这专门针对其本源特性的神域封印下，竟如同冰雪消融般层层剥落、衰退！百倍？或许更甚！他感觉自己变得无比“渺小”，仿佛从翱翔星海的巨鹰，被硬生生打落成羽翼尽折、只能在泥泞中扑腾的雏鸟。
下一刻，光影扭曲变幻。“牢大”连同其身上那重重封印符文，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被强行摄入了穆蒙微微开启的神域门户，消失不见。
洞府内，重归平静，只余清光流淌，以及地面那浅浅的凹痕，证明着方才一场惊心动魄的镇压与处置。
【穆蒙的神域宇宙】。
这里并非死寂。清浊之气流转，能量之河奔腾，星云漩涡按照玄奥轨迹缓缓运转，道源神阳高悬中央，洒下滋养万“象”的光辉。大地由坤元道则凝聚，厚重稳固。虽然没有草木生灵，没有风雨雷电的自然循环，但整个空间充斥着磅礴的生机与不断演化的道韵。
此刻，在这片初生宇宙的一隅，一块特意隔离出来的、相对稳固的“浮空陆块”上，一道黯淡身影踉跄出现，正是被封印打入的“牢大”。
他甫一现身，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与窒息。这里的气息虽然充满生机，但每一丝能量、每一缕道则都深深烙印着穆蒙的意志与“十八宇宙”的清光本源印记，与他自身的灰黑邪力格格不入，甚至形成天然的压制与排斥。他试图调动力量，却发现体内那原本浩瀚（即便受损）的邪力修为，此刻微弱得可怜，被封印压制得百不存一，连维持这具残破躯壳不立刻崩解都显得勉强。更可怕的是，他与外界宇宙法则的联系被彻底切断，无法从虚空中汲取任何一丝能量补充自身，如同被放逐到了法则的荒漠。
“穆蒙！小畜生！你安敢如此！！”“牢大”嘶吼着，声音在这寂静的神域中显得空洞而无力。他疯狂地攻击着脚下的陆块，试图打破这无形的囚笼，但那点微末力量，连在由坤元道则凝聚的“地面”上留下痕迹都做不到。他尝试施展残存的邪法，引动记忆中的“殒星”之威，结果只有几点可怜的火星闪灭，反而引动了周围空间中清光道则的自然反制，道道温和却坚韧的束缚之力从虚空中生出，将他捆得更紧，并持续净化消磨他那本就微弱的邪力。
绝望，如同最冰冷的毒液，浸透了他的神魂。他意识到，自己真的成了“牢大”——被永久囚禁在这方属于穆蒙的、正在成长的宇宙牢笼之中，修为百不存一，与废人无异，连自杀都难以做到，因为他的神魂已被打上穆蒙的封印烙印，生死不由己。
疯狂，开始在绝望的土壤中滋生。他不甘，他怨毒，他将所有恨意倾泻向这片囚禁他的天地，向着那冥冥中主宰一切的神域意志（穆蒙的意志）发出最恶毒的诅咒与徒劳的攻击。尽管每一次攻击都微弱得可笑，都迅速被神域自身的防御与净化机制化解，但他依旧如同陷入绝境的困兽，不停地挣扎、咆哮、撞击。
而这一切，都清晰地映照在穆蒙的心神之中。
将“牢大”丢入神域，穆蒙并非仅仅为了囚禁与羞辱。他有更深的用意。神域的成长，不仅需要能量的积累与法则的完善，更需要经历各种“考验”与“磨砺”。外部的攻击是一种方式，内部的、持续不断的、来自“异物”的挣扎与冲击，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更加细微全面的锤炼？
“牢大”那百不存一、却因其曾经境界而依旧带着特定法则属性的攻击（尽管微弱），他对神域能量的本能排斥与污染尝试，他充满负面情绪的精神波动……所有这些，对于神域而言，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小，却能持续不断地激起涟漪，考验着神域结构的稳定性、能量循环的韧性、法则的排异性与自我净化能力。
穆蒙分出一缕心神，如同最高明的工匠，冷眼观察着“牢大”在神域隔离区内的疯狂，同时精细地调控着神域的整体运转。他引导着神域的能量流，在被“牢大”微力“污染”或冲击的区域加强净化与修复；他调整着局部法则的密度与强度，模拟应对这种持续低烈度“内部侵蚀”的最佳模式；他甚至尝试利用“牢大”攻击中附带的那些残缺邪法道韵，来反推、完善自身神域对类似性质力量的防御与转化机制。
这是一个极其精妙而危险的过程，如同在瓷器上雕花，稍有不慎，可能真的让那微弱的污染蔓延。但穆蒙对自身神域与“十八宇宙”的掌控力，以及那份超乎常人的冷静与耐心，使他能够游刃有余地进行这场“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