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〇二章 我不知道(1 / 2)
完完全全的,苏慎渊的字体,在那样敷衍的随性之下,技艺最高超的复刻大师也无法复刻得完美。
为什么呢?
奚午蔓再次被痛苦包围。
难道您认为我需要您告诉我实践的重要性?
难道您就不能多给我一点点人生的指引?
难道对您而言,我就如此不重要,因而您甚至连敷衍都懒得多敷衍一点?
“我不懂。”周末约了苏慎渊在国王权杖区一家咖啡馆见面,她仅仅说出这句话。
她没多说,对方以为她只是在谈那信签纸上的内容。
“你不需要我跟你讲任何的哲学理论,而实践,须得你亲身的投入。”他说。
“关键就在于实践,我应该投身怎样的实践?”她突然就有点恼了。
音落,她意识到,突然的恼怒是对于他的平静与客气。
那漠不关心。
“那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如果你自己都不知道,别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他说。
“您很过分。”她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强行克制自己的情绪,越想克制,思绪越是糟糟乱成一团,“您就算觉得我无关紧要,也不该说这样的话来侮辱我。您的学识,您的人生阅历,全都远超于我,我不知道的东西,您知道,我看不明白的东西,您看得透彻,这一点不奇怪。您完全可以说,我的事与您无关,您不想介入我的人生,或者说,不想介入我那些破事。但您不该给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您就更不可能知道这种完全侮辱我的回答。”
“难道在你看来,你的人生能由我决定吗?”
“对!能!您对我的困境一清二楚,您轻轻松松就能帮到我,而我,现在不过是需要您跟我说一些话,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但您如此高高在上,甚至不屑给我一点言语的施舍。”
“你说得仿佛我是神明。”
“您再清楚不过,先生,对我而言,您远超神明。神明让我降生在这个炼狱,让我饱受折磨,而您,您是我在这鬼地方唯一可能的救赎。”
他静静看着她,像是在思考什么,又似在等她的情绪平复。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正要道歉,对方先开了口。
“小姐,无论你感到多痛苦,都不要把任何人当作抓手。”他说,“如果以某一个人为信仰,你将发现,你的信仰是如此脆弱,脆弱到甚至仅需一呼一吸就能完全摧毁。而你,终会随着你的信仰被一同毁掉。”
一团气堵在心口,奚午蔓坐不住了。
她猛站起身的同时,腰身稍弯,身体前倾,双手一摊,瞪大双眼,质问:“可如果不是为了某一个人,我到底为什么要作为一个人活在这世上?”
然后她意识到,她只是想说——
在这无聊且满是折磨的世上,您是唯一能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
她不想听那些大道理,她只是想要他一点点能令她心安的安慰啊——
哪怕只是稍微。
苏慎渊什么也没说。
她不清楚他是否看透她的意图,虽说,她总觉得,在他看来,她完全是一个愚蠢的单纯小孩。
而如果那样的意图被看透,他一定会鄙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