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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长生-浮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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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光阴,弹指一瞬。

这只意外获得了漫长岁月的蜉蝣,在时光的磨砺中渐渐明悟:

让一个朝露般短暂的生命去领悟并掌控永恒,这本身便是天道开下的最残酷玩笑。

它耗尽心力,燃烧本源,所能做到的极限,也不过是让村中的晨曦推迟三刻钟降临,让暮色早退半盏茶的时间——让那虚假的“长生”假象,能多维持片刻的安宁。

直到……那个怨气冲霄、血月当空的夜晚。

古昙树的根系——那株见证了所有屠杀、吸饱了血水与怨念的老树——在血月照耀下,如同地狱伸出的魔爪,突然疯狂暴长!

无数条粗壮、布满粘液的黑色根须,如同毒蛇般钻出地面,精准地扎进每一具尸骸的眼、耳、口、鼻七窍之中!

将沉积百年的、村民临死前的恐惧、痛苦、愤怒与滔天怨气,如同泵送毒液般,源源不断地注入那条早已被染红的溪流!

浮生浸泡在由怨气高度浓缩而成的、粘稠如沥青的黑浆之中,无数不属于它的记忆碎片如同尖刀般刺入它的意识:

石头娘亲被斩首瞬间,那颗飞起的头颅眼中凝固的惊恐与不舍;喷溅的血珠在半空中诡异地悬浮,折射着血月妖异的光……

张婶用陶片自戕时,那锋利刃口上,倒映着她七百二十次轮回中重复经历的、丈夫被虐杀的绝望眼神……

长生沉入水底前,眼角那滴始终未能落下、饱含着对这世界最后一丝留恋与解脱的泪水……

“不够……还远远不够……!”浮生发出困兽般的嘶吼,徒劳地抓向虚无的空气,想要抓住那些流逝的光影。

绝望中,它想起了溪畔那株与它相伴百年、汲取同源力量的白昙——烬昙。

不同于浮生对时间那微弱而艰难的操控,烬昙天生拥有一种近乎神迹的能力——凝固空间。

每当暮色四合,它的花瓣会自行向内卷曲、折叠,形成一种水晶般剔透、坚不可摧的微型结界。

在这方寸之间的绝对领域内,连死亡的过程都能被强行按下暂停键,如同琥珀封存昆虫。

“帮我……”浮生将一缕饱含哀求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烬昙紧闭的花苞深处。

刹那间,时空的经纬在二者之间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与交织!浮生微弱的时间之力,竟能奇迹般地滋养烬昙,让它的花期不可思议地延长、稳定;

而烬昙凝固空间的神通,则反过来为浮生操控时间提供了最坚实的锚点,让它那飘忽不定的力量得以短暂凝聚。

然而,当古树根须将村民海啸般的怨气强行灌入溪水,这份建立在共生基础上的微妙平衡,发生了可怕而不可逆的畸变。

“想要……真正的……永生吗?”一个充满诱惑、如同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低语,从古昙树那布满年轮的核心传来。

紧接着,几条最粗壮、布满妖异血纹的树根,如同毒龙出洞,猛地刺穿了烬昙娇嫩的花萼!将浓缩到极致的、带着无尽痛苦与恶念的怨气,如同注射毒剂般,直接灌入了它纯净的灵核!

“成为我的代行者……这片凝固的天地……都将是你随心涂抹的画布……你将……不朽……”

烬昙的花瓣在剧痛与强大的诱惑下疯狂颤抖、扭曲。

它看见了浮生日渐稀薄、几乎透明的灵体,那强行维持村庄假象所付出的惨痛代价。

同时,它也“看”到了怨气洪流中翻涌的、近乎无限的、可以重塑规则的力量!那力量是如此强大,如此诱人,仿佛触手可及……

当那个带着贪婪与扭曲渴望的“好”字,从它颤抖的花蕊中艰难挤出时,那些缠绕它的树根表面,瞬间绽放出无数妖异、蠕动、如同血管般的血色昙花纹路!

“不——!”浮生想要不顾一切地扑上去阻拦,却被骤然爆发的、混乱狂暴的时空乱流狠狠弹开!

它只能眼睁睁看着,昔日纯白无瑕、清冷如月的同伴,在那污秽怨气的侵蚀下,痛苦地扭曲、蜕变!

纯白的花瓣被染上污浊的墨色,边缘卷曲如恶魔的爪牙;原本纯净的灵体膨胀、变形,长出枯枝般的肢体,花瓣上浮现出无数张村民痛苦哀嚎的扭曲面孔!

最中央那朵最大的花蕊里,赫然囚禁着一个微缩的、如同沉睡般的长生身体!那是烬昙对浮生最深的执念,也是最恶毒的禁锢。

浮生的心在滴血。他看着那曾经纯净的伙伴,在怨气的深渊中越陷越深。

烬昙的笑声不再清灵悦耳,而是变成了无数亡魂凄厉哭嚎、诅咒咆哮的恐怖混合体。

每一片绽开的黑色花瓣下,都清晰地浮现着村民们临死前痛苦绝望的脸庞——石头、张婶、张叔、狗蛋、先生……他们无声地嘶喊着,承受着永恒的折磨。

他不忍,也不能放任烬昙彻底沉沦。

于是,他耗尽了自己最后、也是最本源的力量。

他的元神化作千万缕比发丝更细的淡青色光丝,如同最坚韧的锁链,又如同温柔的茧,层层叠叠地缠绕在烬昙那扭曲膨胀的妖躯周身,试图压制她体内狂暴失控的怨念。

但这终究只是饮鸩止渴——他的灵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如同即将消散的晨雾。

操控时间的力量正在不可逆转地溃散、流失。

所以,他选择了那条最危险、也最绝望的道路——将自己彻底分散。

他将自己残存的、带着微弱生机的元神碎片,如同播种般,寄生在村庄里每一具腐朽的尸骸之中。

孩童的残躯被他注入一丝生机,得以在溪边重复着嬉戏的动作,发出空洞的笑声;妇人的亡魂被他编织入精心维持的幻境,仍在灶台前“忙碌”,烹煮着并不存在的食物;

就连早已化为白骨的先生,也被他强行凝聚起一丝意念的虚影,日复一日地在焦黑的学堂废墟上,念诵着早已化为灰烬的《论语》篇章。

他让这片被死亡和怨念浸透的焦土,继续维持着“活着”的假象,像一个巨大而悲哀的玩偶剧场。

可他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时间拖得越久,他分散的力量消耗得越快,如同风中残烛。

而怨气对烬昙的侵蚀从未停止,反而在古树根须的持续灌注下日益加深。终有一日,她会彻底沦为怨主意志的傀儡。

到那时,这片被扭曲、凝固的空间将如同溃烂的脓疮,彻底暴露在现世,将其中蕴含的滔天怨气与杀戮欲望,化作席卷人间的灾祸。

他等不了了。

直到那一日,从某个误入此地的旅人破碎的记忆光尘里,他捕捉到了一个名字——“墨星辰”。

他窥见了她的剑光——凛冽如极地寒霜,所过之处邪祟灰飞烟灭!

他看见她踏破无数怨主精心编织的险恶幻境,看见她剑下亡魂的哀嚎化为虚无,更看见她那双深邃眼眸中,无论经历多少杀戮与黑暗,始终未曾熄灭的、如星辰般坚定的清明之光。

她或许……是这盘死局中,唯一的、最后的破局之棋。

浮生独自坐在溪边,看着水中倒映的自己——那张依稀属于长生的脸庞,在百年的时光与怨气的侵蚀下,早已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轮廓。

他不喜欢村子叫“蜉蝣村”。

朝生暮死,太过短暂,太过悲凉,像一句恶毒的谶语。

所以他固执地将它改名为“长生村”。

一个最朴素、也最讽刺的愿望——希望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摆脱那朝生暮死的宿命,长长久久、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可随着时间流逝,他渐渐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长生,那个赋予他名字与执念的少年,他的魂魄深处,从未留下过一丝一毫的怨念。

那个少年沉入冰冷血水时,眼中是彻底的解脱,是对这残酷世道的最终放弃,而非刻骨的仇恨。

浮生不懂。

他终究只是一只蜉蝣,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溪边那一方青石、那朵昙花、和那个写故事的少年身影。

他记得长生笑着说要将它们的故事写进话本时,眼中闪烁的、如同星辰般明亮的神采;记得少年指尖带着草药清香、小心翼翼将他从蛛网上救下的温度;

更记得少年沉入水底前,那句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遗言——

“可惜……我不能将你们的故事写完了……”

那一刻,如同醍醐灌顶,浮生忽然彻底明白了。

长生宁愿拥抱真实的死亡,也不愿沉溺于虚假的永恒。他不怨,是因为他看透了这永恒囚笼的本质——那比死亡本身,更加残酷。

“所以……是时候结束了。”

浮生仰起头,望着被怨气染成一片污浊墨色的天空,那轮虚假的紫月散发着不祥的光晕。

但他还有最后一步棋,最后一丝希望。

墨星辰已经踏入了这片空间,她的剑,她的心,定能斩断这百年积怨的枷锁,刺破这精心编织的虚妄之梦。

“长生……”

他轻声念着这个刻入灵魂的名字,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宁静的夏夜。

少年坐在溪畔青石上,就着萤火虫的微光,捧着那本粗纸册子,炭笔沙沙作响,脸上带着纯粹而温暖的笑意,对他说:“你们的故事,我会好好记下来的。”

而现在,历经百年的挣扎、守护与牺牲,他终于可以亲手,为这个关于蜉蝣、昙花、少年与村庄的故事,画上最终的句点。

一个真实,而非虚假的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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