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Starless Night（1 / 2）
“娜娜！娜娜！有传言说你脸上的星条装饰下有一道很深的伤疤，还有许多短视频博主公布了你的很多照片，感觉那些照片上的你不是醉醺醺的就是病恹恹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唉呀！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嘛！美少女偶像的脸上怎么可能会有伤疤呢！再说你们现在不觉得我的状态很好吗？我看起来像生病的样子吗？”
“龙恋小姐！你的父亲是璃华电视台的金牌主持人，你的母亲是国际知名的小提琴手，请问他们是如何看待你出道当偶像这件事的？”
“随便询问别人的家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哦还有别人要问其它问题吗”
“上官皖乐小姐，听说您在出道之前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酒吧驻唱，现在您一举成为了知名乐队的主唱，请问您能适应这种巨大反差吗？”
“哈哈，这个问题嘛……其实我觉得现在站在舞台上唱歌和那时坐在酒吧里的高脚凳上唱歌没什么区别啦……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想问问关于音乐和专辑的问题？”
“伊丽莎白小姐！听说您在英国的身份其实非常显赫，是达官贵族的女儿，是真的吗？”
“Hey！刚才我们家的龙恋已经说了！随便询问别人的家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我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还请大家询问一些跟音乐有关的问题！”
“那沈怜兮小姐！我想问您一下，在您创作的现象级歌曲‘SecretPce’里，【正因如此，所以我只得忍着泪水和你暂时说再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您是否在暗示乐队其实面临着解散危机？”
“啥？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这句歌词是什么意思？它总给有些含义吧？”
“就是……”
“沈怜兮小姐！自从HealTheWorld出道后，您创造了不少家喻户晓的歌曲，请问这些全都是您一个人的功劳吗？”
“当…当然不是！”
“沈怜兮小姐！有音乐评论家说您已经江郎才尽了！他们觉得‘SecretPce’就是您的极限，是HealTheWorld的极限！您怎么看待这种评价？有什么要对他们说的吗？”
“我……”
“沈怜兮小姐！您是不是在担心着什么？”
“沈怜兮小姐！您的粉丝有权知道真相！”
“沈怜兮小姐！！！”
“啊！！！哈…哈…哈…”
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怜兮捂着胸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即便屋内温度适宜，此时的她也被满身的汗水浸湿，睡衣也因为汗水的缘故贴在了她的身上。
可就算如此，怜兮却感受不到一丝燥热。
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她反倒觉得浑身冰凉。
直到她的手背感触到了一股令人安心的暖意……
“Hoey…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伊丽莎白在朦胧中察觉到身边的动静，伸手轻抚着怜兮颤抖的手背，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
“对…对不起…傻白，把你吵醒了，我没事的……”
“Hey…”
温柔的轻哼着，伊丽莎白也坐起身来，将瑟缩的少女揽到自己身前，而对方也没有抗拒，顺势躺倒在伊丽莎白的大腿上。
“怜兮，你跟我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咱们是姐妹，对吗？”
“嗯……”
“所以，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心里有什么事情……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和姐姐说哦！姐姐给你想办法！”
“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又梦到上午采访的情景了，让我有些害怕……”
怜兮低声诉说着，将头埋到了伊丽莎白的怀里，双手死死搂住了她的腰肢，可就算如此，伊丽莎白依旧能够感受到搂着自己的怜兮在不自觉的颤抖。
一手搭在怜兮的肩膀上，一手摩娑着她的发丝，伊丽莎白轻声安抚着受惊的少女。
“上午那场记者会啊…那些家伙是有些咄咄逼人啦！可后来雪娑姐不是帮咱们应付过去了吗？所以没事的！而且怜兮你不用太在意那些记者啦，他们就是那样，不搞个大新闻不舒服，你要慢慢习惯无视他们！把他们的话全当做Bullshit就好啦！”
“可是，我觉得他们说的也没错…我可能…真的江郎才尽了！让我写出比‘SecretPce’更棒的曲子，我可能真的做不到！咱们明天巡演要唱的那首新歌，我觉得……”
“没关系啦怜兮！真的没关系的！没有哪支乐队能够保障他们写的每一首曲子都能成为传世经典！Ipossible！YouUderstad？所以，放轻松一些，明天的巡演会没事的！”
“而且啊，明天的巡演结束后，我们就能回璃华市了！等待我们的将是美妙的长假！这么一想，是不是就觉得有盼头了？”
“是…是啊…有长假呢！真是…太好了！”
在围着全国奔波了大半圈之后，怜兮心中无比怀念着璃华市的种种。
那座她曾经看起来堪比钢铁监牢的城市，现在对她而言也有了几分故乡的意味。
与伊丽莎白一起构建的虽然有些老旧但却温馨的小窝，熙熙攘攘的校园与教室，那充满惬意的小卖部以及大家设为“据点”的练习室，都是怜兮现在无比眷念的。
光是在脑子里回忆着往昔的种种，怜兮的身心就放松了许多，而随着这股松懈感一同到来的，便是沉重的疲倦。
“唉……”
怜兮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而这一声咨嗟也动摇了伊丽莎白的心。
“Darlig，你很累吧……”
“嗯…有点儿…傻白呢，你累吗？”
“嗯，我也很累……”
“……”
“新歌、专辑、巡演……来来回回，我有些厌倦了……而且我们需要休息，主要是你需要休息，不是吗？”
“可是，大家都还在努力吧……”
“不，大家也都累了…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是吗……”
“嗯，是的……”
见睡意重新开始萦绕于怜兮的眉间，伊丽莎白搂着怜兮，重新躺回到了床上。做姐姐的将妹妹的头抵在了自己的胸口处，然后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准备带着她再次回到梦乡。
“我的好妹妹，再稍微坚持一下，过了明天…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今天，我们暂时就能安稳一段时间了……”
“嗯。”
“你早晨还要去拍写真吧？快点睡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不用害怕，有什么事姐姐替你挡着，你就好好休息吧……”
“嗯，谢谢你，傻白……”
眼皮沉得像坠着铅块，头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却仿佛搁在石头上，眩晕感如同潮水一波波涌来。怜兮在这片混沌中闭上双眼，将脸更深的埋进伊丽莎白温暖的怀抱，渴望能顺势沉入梦乡。
可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刹那，一道冰凉的激流猝然沿着脊柱窜升，像雷电般在她颅内炸响，迫使她猛的睁开双眼。
黑暗中，怜兮的瞳孔无助的收缩着，仿佛被无形的绳索从睡梦边缘狠狠拽回。
这具躯壳似乎在固执的与她的意志抗衡。
心脏突然开始急促跳动，慌乱的节拍震得胸口发闷。在那阵迫使人清醒的激流退去后，更沉重的困倦裹挟着心悸卷土重来，像蔓藤般缠绕着她的四肢，让她浑身发紧。
怜兮知道，这是自己的焦虑症又发作了……
她在心中暗自祈祷着，希望自己能赶快睡过去，可每当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那股激流一定会“如约而至”，将她从沉睡的边缘粗暴的唤醒，然后抛下她独自一人面对眼前的黑暗……
在第十三次，或许第三十次从睡意悬崖的边缘被推回来的时候，她忽然发现窗帘缝隙已透进青灰色的晨光。
滚开，滚开啊！不要进来！不要进来啊！
还请…还请黑暗再多包裹我片刻……
她在内心无声的尖叫着，将脸埋进伊丽莎白衣襟形成的庇护所……
从小到大，这还是怜兮头一次如此抗拒着那明媚耀眼的阳光……
…
整个人都觉得恍恍惚惚的。
感觉时间在穿梭、空间在跳跃，然后忽然一下子，自己就来到了舞台之上。
“啊！”
怜兮突然仰起脸，一声轻叹刚从喉咙中溢出就被瞬间淹没在声浪里。
体育场的欢呼正持续沸腾，音浪如海啸般撞击着舞台的每一个角落。无数声音在呼喊着乐队的名号，交织着每个成员的名字——当然也包括怜兮的。那些炽热的呐喊此起彼伏，汇聚成灼热的洪流。
而她方才那声小小的惊叹，在这片狂热的海洋中，轻得就像情人间最私密的絮语。
身体还沉浸在震撼中，意识仍漂浮在云端。当她慌乱的环顾四周时才发现，同伴们早已各就各位。直到第一段前奏从娜娜的吉他弦上迸发，她才慌忙将手指按上琴键，凭着肌肉记忆在黑白键间游走。
音准对吗？和声进行到哪了？
额角渗出的汗珠沿着鼻梁滑落，最终坠入琴键缝隙，就像一粒雨滴落在了广袤无垠的大海中一样……
因为身体还没准备好，所以心脏在狂跳；因为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所以脑子里是一团乱麻。
“过了今天，我们暂时就能安稳一段时间了……”
想用伊丽莎白今天于凌晨时说的话来安慰自己，让自己的精神稳定下来，可一股与之完全相反的思绪却侵占了怜兮的大脑。
“可怜的小丑，你真的以为能安稳的度过今晚吗？”
琴键似乎在发烫，音符像断线的珍珠般四处滚落……
“你不会以为一切都会随你的心意吧？”
拼命的摇头，刘海被汗水黏在额角……
“你新写的那首歌，粉丝们会认同吗？”
聚光灯像审讯室的强光，灼烧着身上的每一处毛孔……
“认清现实吧……”
不要！不要！不要！！！
努力的想把精神集中到现在的舞台上，可怜兮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忍不住去琢磨那些虚妄的幻想。
少女在舞台边缘，于内心深处，与自己打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眼前的事实与脑中的幻想两股势力僵持不下，少女调动全身心的力量勉强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满身都是汗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呼吸越来越急促、头越来越沉、四肢越来越重、胸口越来越闷，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凭着一股子倔强坚持到了最后一首歌曲。
那是继SecretPce之后怜兮创作的新曲子，也是这最后一场巡演的压轴戏。
哪怕正忍受着疾病所带来的肉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她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想看一眼观众们的反应。
可当怜兮望向观众席的时候，却看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台下全部都是“自己”……
所有的“自己”全部端坐在座椅上，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面无表情的、用空洞的眼神，望着台上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