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糖厂诡浆:林琋的糖霜死斗(1 / 2)
林琋收殓完盐井的盐晶时,小满的夜雨已在糖厂的糖缸上结出黏腻的糖霜。她正用甘蔗汁擦拭裂晶凿,凿面突然映出沸腾的糖影,像无数股糖浆在铜锅里翻涌。灵异局的紧急通讯带着糖汁冒泡的“咕嘟”声切入,听筒里是糖厂守炉人老糖的声音,混着雨水敲打铁皮棚的闷响,甜得发腻,又带着股焦糊的苦涩:
“林小姐……老糖厂出事了……糖汁自己往缸外溢,糖块在月光下会鼓出人脸,被糖浆溅到的人第二天就长糖斑……昨天来收旧机器的贩子,今天被发现粘在熬糖锅上,身子软得像化了的麦芽糖,皮肤发黏发亮,指甲缝里嵌着焦糖渣,手里攥着半块粗砂糖,糖里裹着根头发……”
林琋指尖在凿面一抹,糖影瞬间碎成糖粒。糖厂、活浆、糖人、焦渣……这些元素让她想起《食货异闻》中记载的“噬糖厂”邪术——以糖工的骸骨碾碎混进甘蔗汁,以生人精血调糖火,将糖厂化作羁留生魂的甜狱,被诡影缠上的人会被慢慢“糖化”成糖塑,成为滋养糖火的“糖引”。
“糖伯,厂里有没有断柄的糖铲?或是记着产糖量的石碑?”她一边问,一边将“破糖符”和“裂糖刀”塞进背包。破糖符是以石灰水混合朱砂绘制,专克阴邪凝结的活糖;裂糖刀则是用百年糖缸的铜底混合陨铁锻造,能劈开被怨气浸染的糖块。
“有……有把断了木柄的铜糖铲,铲头嵌在老熬糖锅里,结着层黑褐色的焦糖……石碑倒在仓库边,碑上刻着‘民国三十五年,甜蜜坊’,背面用糖浆写着个‘熬’字,干了之后泛着棕黑色,像块凝固的血糖……”老糖的声音突然发紧,背景里传来清晰的糖块崩裂声,“咔嚓……咔嚓……糖厂深处又开始了,像是有糖块在自己膨胀,可这厂早就停火三十年了……”
听筒里的崩裂声带着晶体的脆响,每一声都让人心头发黏,仿佛有无数根糖丝在往骨缝里缠。林琋迅速掐了个化黏诀,沉声道:“别碰泛红光的糖浆!那是‘勾魂糖’,沾在身上会被拖进熬糖锅!”
挂了电话,林琋驱车冲进夜雨。华南的糖厂被水汽裹得潮热,老糖厂藏在甘蔗林深处,铁皮厂房锈成红褐色,像块巨大的焦糖。厂区的空地上堆着七八个锈烂的糖缸,缸口结着半尺厚的糖霜,霜里嵌着破碎的玻璃和铁丝,阳光透过云层时,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像无数只眯起的眼睛。熬糖车间的铜锅倒扣在地上,锅底的焦糖凝成人脸的形状,鼻孔里插着两根生锈的铁管,像在无声地喘息。
“林小姐!”老糖从值班室的破窗后探出头,他的蓝布工装袖口沾着棕黑色的糖浆,手背爬着网状的糖纹,纹里嵌着细小的糖粒,“您看车间门口的脚印……”
糖厂的泥地上,一串脚印朝着熬糖车间延伸,每一步都陷进半寸深的黏泥里,脚印边缘结着糖壳,壳里裹着暗红色的碎肉,像极了熬焦的血糖。靠近那口嵌着糖铲的熬糖锅时,脚印突然消失,泥地上鼓起个长条状的土包,包上覆盖着层透明的糖膜,膜下露出半截甘蔗渣,渣上的纤维弯成了扭曲的形状,像在挣扎。
“是‘糖煞’。”林琋取出阴气探测仪,仪器刚靠近车间,屏幕就被棕褐色的纹路覆盖,数值突破临界点后结了层糖霜。她开启灵力感知,一股比盐井更阴湿的甜腻气从糖缸里渗出来,带着蔗糖的甜香和腐肉的酸气,每一缕阴气都缠着细如发丝的糖丝,像无数根黏腻的针。
“这糖厂当年肯定出过焚炉惨案。”她指着那口嵌着糖铲的熬糖锅,锅底的焦糖里嵌着灰白色的碎骨,“民国末年糖价暴跌,糖商为了逼工人加班赶工,锁死熬糖车间的门,结果锅炉爆炸引发火灾,二十多个糖工被烧死在里面,尸体被直接铲进废糖缸,说用活人祭炉能让糖更甜,尸骨在糖浆里熬成了糖骨,怨气顺着糖火蔓延成这邪物。”
话音未落,那口熬糖锅突然“嘭”的一声巨响,锅底的焦糖炸开,一股滚烫的糖浆喷涌而出,浆浪里裹着无数块焦黑的糖块,像陨石般朝着最近的老糖砸来。
“破糖符!”林琋迅速甩出二十八张符纸,符纸在空中化作金色的火焰,火焰掠过之处,糖浆瞬间冷却,变成灰褐色的硬块,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坑。但仓库里的糖缸突然全部倾倒,浓稠的糖汁在地面汇成溪流,溪流里浮出无数个透明的糖人,他们的四肢由糖丝连接,随着水流缓缓蠕动,嘴里淌出暗红色的糖浆,像在吐血。
老糖突然指着熬糖锅内侧,声音抖得不成调:“那……那是收机器的贩子!”
锅壁的焦糖里,一个穿着夹克的身影正被糖浆慢慢包裹,他的肩膀以下已经与锅壁融为一体,焦糖在他胸口长出珊瑚状的结晶,每多一分,他的皮肤就多一分棕褐色。他的手指在糖块上胡乱抓挠,每次用力,指尖就掉下一块带糖霜的皮肉,落在地上化作糖粒,而他本人的脸上,糖霜正从额头往下蔓延,已经盖住了双眼,眼窝处的焦糖在微微起伏,像在无声喘息。
“他的三魂七魄正在被糖浆吸走。”林琋握紧裂糖刀,刀身注入灵力后泛着淡金色的光,“熬糖锅底下的地窖是糖煞的本体,那些被烧死的糖工骸骨都聚在那儿,被百年糖浆熬成了‘糖核’。”
踩着黏腻的糖渣靠近熬糖锅的瞬间,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扑面而来,混合着蔗糖与硫磺的气息,让人喉咙发紧。两侧的货架突然倒塌,散落的糖袋自动裂开,里面的砂糖涌出,在地面堆成无数个小糖山,每个山尖都插着根生锈的铁钎,钎尖缠着焦黑的布条,像无数个十字架。车间的铁架上垂下无数条糖丝,丝尾系着焦黑的皮肉,像串诡异的糖葫芦。
“民国三十五年,腊月廿八。”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锅底传来,像糖块在铜锅里摩擦,“糖商说熬完这锅糖就发工钱,把我们锁在车间里连轴转……锅炉炸的时候,我把最后一块糖塞给徒弟,让他从天窗爬出去报信……最后摸到的,只有滚烫的糖浆和他掉的只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