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痴情帝宠关我什么事43(2 / 2)
史思明安庆绪等诸多叛军头领,或在乱军中被杀,或束手就擒,持续两载,荼毒天下的叛乱核心势力,至此被彻底荡平!
八百里加急的快马,携着这份泼天大功的捷报,如同旋风般卷过刚刚恢复生机的驿道,直入京城。
沿途消息传开的瞬间,各村各县各城仿佛都停滞了一瞬,随即又淹没在惊天动地的情感洪流之中。
尤其是在饱经战火蹂躏的城乡,无数百姓先是愣住,似乎不敢相信这期盼了太久太久的太平真的到来,随即压抑了许久的悲苦和恐惧,失去亲人的痛楚,以及对未来的微弱希望,全都化作了决堤的泪水。
人们相拥而泣,哭声不是为了悲伤,而是为了那终于到来的解脱与渺茫的活着的希望。
哭声与呼喊声回荡在田野和街巷,久久不能平息。
皇城之中,含元殿上。
当捷报被内侍用激动到变调的声音高声唱出时,满殿朱紫,无论此前有多少龃龉分歧,有何站队,在这一刻都不禁潸然泪下。
有老臣回想起开元盛世和天宝繁华,再念及这两年的山河破碎社稷倾危,到如今终于拨云见日,不由伏地痛哭。
即便是李嗣升的心腹之臣,此刻也难掩激动,毕竟这是大唐国运的转折,也是足以告慰太庙的赫赫武功。
朝堂之上,一时哭声与贺声交织,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复杂感慨。
李嗣升手持捷报,指尖微微颤抖。
巨大的喜悦与更巨大的恐惧同时袭来,让他心生惶恐。
范阳叛军被三路大军消灭,可是已经在半路上的登里大军要怎么办?
他看着满朝欢喜的大臣,心中的苦涩无处可诉。
而兴庆宫中,得到消息的玄宗则是默然良久。
他望着窗外,似乎能看到宫墙外的欢腾,也能感受到朝堂上的喜悦。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如意,喃喃自语:“总算没有做亡国之君……”
烽火暂熄,硝烟散尽,但新的波澜已在这泪雨交织的太平景象之下悄然涌动。
消灭了引得天下动荡的心头大患,接下来便是论功行赏。
先行封赏的旨意很快被送到范阳城外。
出于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无论是居于兴庆宫的太上皇,还是大明宫中的新帝,在封赏诏书中都不约而同地将范阳河东等北方战略重镇的防务,交给了功勋卓著更为忠直的郭汾阳与李临淮。
而对于在此次平叛中展现出惊人决断力,屡立大功,且掌握着新型军械且隐隐自成体系的长安,自然也是厚赏不断,金银绢帛络绎不绝,食邑千户,紫袍玉带,但所有的封赏都是围绕着荣衔财帛与虚名,对于她麾下那支装备精良,战法独特大军的归属,以及其战后驻防之地,诏书中却是讳莫如深,只字未提,且还令长安即刻进京领赏。
这明升暗降调虎离山的意图,几乎摆在了台面上。
连一向沉稳持重的郭汾阳,在范阳城外为长安送行时,也没忍住低声提醒:“京城水深,此去……万望小心。”
长安闻言拱手谢过对方关怀,眼中却满是激动之色,“郭帅放心,京城风物,我亦想念已久。”
在从范阳进京途中,长安让大军先回防洛阳,将潼关的王猛调至洛阳暂守。
随后又以此次进京,当偿还当初各勋贵慷慨借粮之恩,从朝廷拨给的后勤粮饷中取出之前自行填补的份额,重新装袋分发后,交由亲卫押送进京,务必亲自送到各家各户当面致谢。
在交代完所有事务后,长安才轻装简从,取道潼关直奔京城,打乱了可能会在她进京途中的种种安排。
圣旨单独召长安进京,朝臣们自是嗅到了风雨欲来的迹象,也都在默默关注着长安是否会听召。
旨意上的这句话,是李静忠撺掇着加上去的,他在听到李嗣升担忧登里的事情后,力劝道:“圣人,李长安要是拒不奉诏,那她就是心怀叵测,届时咱们就说为保险起见,才让登里带兵前来襄助拿下她的,是为了江山社稷。”
李嗣升无不担忧道:“可若是她当真奉诏回京呢?”
李静忠以已度人:“圣人放心,她不敢的!她怎么可能真的放下手中兵权只身进京,您放心吧!”
可等到长安安排安排这个,安顿安顿那个,真的快马进京后,李嗣升和李静忠才慌了。
李嗣升让人赶紧去联络登里,无论如何,先让对方撤军回去,补偿稍后再议,可等到李静忠前去安排时,接连派出去好几拨人,都没有任何音讯传来,他也不敢上报李嗣升,只好再加派人手,但都石沉大海。
就在李静忠的焦灼等待中,长安大张旗鼓的进了京中,身后跟着数百辆运送粮食的车架,押送之人并非军中兵卒,而是京中有名的商号伙计们。
朝廷上的隐晦风波,波及不到城门口的守卫,这些人对满身军功的长安自是尊敬有加,连带着对运粮的车子也没仔细查验,毕竟都知道当初潼关军来京中高门大户家里借粮的事情。
长安刚一进京,就见到了在城门下守着的边敬义,熟人相见,自是分外热情。
边敬义小步跑来,亲自为长安牵马坠镫,言语间极尽谄媚:“您一路劳累!”
长安:“许久不见,边内监一切可好?”
边敬义:“好,好,奴婢如今在兴庆宫听事,太上皇听闻您孤身进京,怕您力有不逮,特意遣奴婢来伺候您。”
长安一脸的孺慕之情,“多谢太上皇恩典。”
边敬义:“太上皇说今晚在兴庆宫设家宴为您接风洗尘,您看?”
长安:“一路尘土,容我洗漱一番再去面圣。”
边敬义:“这是自然。”
长安随意在城门口找了家客栈,要了热水洗漱一番后,又吃了些饭食,跟着边敬义赶在寅时末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