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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盗天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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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林匹斯山巅,诸神正在欢宴。普罗米修斯偷偷溜出来,站在悬崖边,遥望东方那片被薄雾笼罩、凡人难以窥见的神域。他摊开手掌,一缕细小的金色火焰在掌心微弱地跳动,散发着暖意,那是他刚从赫菲斯托斯永不熄灭的熔炉里取来的火种。这火焰能照亮黑夜,能煅烧器物,却终究缺了点什么——缺了那种让生命真正蓬勃、让器物拥有灵性的核心力量。

他目光灼灼,穿透万里云海,仿佛看见东方天庭那永不熄灭的丹炉里,孕育着一种截然不同的火焰——三昧真火。那火焰,传说能点石成金,能赋予器物灵性,能让凡人真正掌握创造的伟力。它不仅仅是光明与热量,更是文明跃升的种子。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如野火般疯长:为了西方土地上那些在寒冷与蒙昧中挣扎的凡人,他必须得到它!

奥林匹斯山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他隐去神光,化作一道无形的风息,悄无声息地掠过汹涌的冥河,穿越星辉黯淡的荒原,直抵那九霄之上、凡人不可企及的东方天界。云雾缭绕间,巍峨的南天门在望,金光万道,瑞气千条。巨大的金甲神将肃立两旁,神目如电,扫视着每一寸虚空。天风凛冽,带着仙草异卉的冷香,也带着森严的法则之力,几乎要将他这异域之神的神魂都冻结、撕碎。

普罗米修斯收敛全身气息,将自己缩成一丝若有若无的意念,紧紧附着在一只偶然飞过的青鸾尾羽之上。青鸾飞入南天门,神将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青鸾全身。普罗米修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那目光几乎要将自己从虚空中剜出来。幸而,青鸾轻鸣一声,神将微微颔首,放它通行。冷汗,几乎浸透了他无形的神魂。

天界深处,一片巨大的云海平台上,矗立着一尊顶天立地的八卦丹炉。炉身非金非石,古朴厚重,上面刻满玄奥的符文,缓缓流转,引动着周天星辰之力。炉内没有寻常火焰的爆裂声响,只有一种低沉的、仿佛大地脉动般的嗡鸣。炉口上方,炽白的光华凝而不散,虚空都被那纯粹的能量灼烧得微微扭曲。那光,便是传说中的三昧真火本源!纯净、磅礴,带着一种近乎生命本源的浩大与威严。炉旁,两位鹤发童颜的仙童,手持玉柄拂尘,正一丝不苟地看顾着炉火,神情专注,眼皮都不曾眨动一下。

机会稍纵即逝!就在两位仙童转身去取远处玉架上盛放仙露的玉瓶时,普罗米修斯动了。他凝聚起所有的神力,猛地现出真身,如同扑火的飞蛾,直扑那丹炉的核心!手中,赫菲斯托斯为他打造的、凝聚了西方锻造神力的“裂空匕”瞬间出现,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寒光,狠狠刺向那团凝练的炽白。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刺耳的撕裂声响起,如同锦帛被硬生生撕开。匕首尖端艰难地切入那片炽白,仿佛刺入了凝固的光。一股难以想象的磅礴力量瞬间反噬而来,普罗米修斯的手臂剧震,神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他死死咬牙,猛地一划!一道细如发丝、却蕴藏着无限神能的炽白火线,被硬生生从本源中切割剥离出来!

几乎在火线被割裂的同一刹那,整个巍峨的八卦丹炉骤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炉壁上那些原本流畅运转的玄奥符文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红光,疯狂闪烁,发出尖锐急促的警报!整个云台剧烈震动起来!

“何方妖孽!胆敢觊觎圣火!”仙童惊骇欲绝的尖叫声划破天界的宁静。

普罗米修斯甚至来不及看一眼那被割下的火种,死亡的警兆已如冰水灌顶。他一把抓住那缕挣扎扭动的炽白火线,反手将其强行按入自己胸前神甲的核心。一股足以焚毁星辰的恐怖热力瞬间透甲而入,灼烧着他的神躯与神魂,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化作一道燃烧的流星,撞开流动的云霞,朝着西方疯狂逃遁!身后,天鼓轰鸣,无数金甲神将的怒喝与兵刃破空之声汇成追命的怒潮,紧紧咬着他的轨迹。

奥林匹斯山巅,诸神的欢宴尚未结束。美酒仍在流淌,竖琴的旋律依旧悠扬。普罗米修斯的身影裹挟着浓烟与焦糊的气息,如同陨石般轰然砸落在众神面前。他踉跄着,神甲胸前一片焦黑,边缘仍在熔融滴落,丝丝缕缕的炽白火光不受控制地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灼烧着脚下的神山岩石。

“成了!”他强忍着神魂被灼烧的剧痛,声音嘶哑却带着狂喜。他猛地抬手,五指张开,要将那缕千辛万苦盗来的东方神火,注入赫菲斯托斯那巨大的、为凡人准备的熔炉之中。

然而,就在那缕细小的炽白火线离开他手掌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火线并未如他预想般融入西方熔炉的烈焰。它像一条被激怒的毒蛇,猛地昂起“头颅”,炽白的光华骤然暴涨千万倍!一股沛然莫御、充满毁灭意志的狂暴力量轰然爆发!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奥林匹斯的天空。赫菲斯托斯那由神铁铸造、能熔炼星辰的熔炉,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被炸得粉碎!炽白的火浪如同决堤的天河,汹涌澎湃地席卷而下,瞬间吞没了山腰的森林、田野、河流!翠绿的山峦眨眼化作焦黑的炼狱,奔腾的河流被蒸腾成滚烫的蒸汽,大地龟裂,熔岩喷涌!凡人惊恐绝望的哭喊声被淹没在火焰的咆哮里。

“不——!”普罗米修斯目眦欲裂,伸出双手想要控制那失控的毁灭洪流,但指尖只触碰到能将神骨都焚化的恐怖热浪。

奥林匹斯诸神惊得目瞪口呆,酒杯从手中滑落,摔得粉碎。宙斯猛地从黄金宝座上站起,雷霆权杖上电光爆闪,威严的脸上充满了惊骇与狂怒:“普罗米修斯!你带来了什么灾厄?!”

话音未落,西方的天际已被染成一片赤金!无边的祥云被一股无上伟力硬生生排开。一支遮天蔽日的旌旗,撕裂虚空,骤然显现!

那旗不知以何物织就,通体赤红如血,旗面上古老的神文“焚”字,由纯粹燃烧的火焰构成,每一次闪烁,都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其中生灭。旗帜所过之处,空间塌陷,法则哀鸣!一股焚尽八荒、寂灭万物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狠狠拍打在每一位奥林匹斯神只的心头!神山在摇晃,神殿的金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旗下一员神将,身披赤金甲胄,甲叶如同无数片燃烧的太阳金羽。他面容刚毅,双目之中仿佛蕴藏着两轮熊熊燃烧的大日,目光所及,虚空都为之扭曲燃烧!他手中并无兵器,但那面“焚”字旗本身,便是天地间最可怕的毁灭权柄!

“大胆窃火之贼!”火德星君的声音如同亿万雷霆在天际炸响,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焚灭神魂的力量,清晰地响彻整个西方神域,“速速交出我天庭圣火,束手就缚!否则,此界化为焦土!”

焚天旗微微摇动,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赤金光焰从中飘落,轻飘飘地坠向下方一座被普罗米修斯失控火种引燃、正喷吐着黑烟的火山。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片死寂的、纯粹的光!

光芒过后,那座巍峨的火山,连同它周围数十里的山脉、森林、生灵……一切的一切,都彻底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散发着袅袅青烟的巨大深坑,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硬生生抹去!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奥林匹斯山巅。诸神脸上再无一丝血色,连宙斯紧握雷霆权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那抹杀一切的威能,超越了他们对力量的所有认知!那是来自另一个至高神系的毁灭意志!

赫拉惊恐地尖叫起来:“是他!那个盗火者!他惹来的灾祸!”她尖锐的手指直指脸色惨白的普罗米修斯。

波塞冬的三叉戟重重顿在地上,海水的气息汹涌澎湃,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慌:“东方天庭……他们真的怒了!这火焰……这旗帜……我们无法抗衡!”

阿波罗俊美的脸上满是凝重,手中的金弓低垂,太阳战车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恐惧,如同最冰冷的毒液,瞬间侵蚀了每一位神只的心。那焚天灭地的旗帜,那抹杀一切的深坑,击碎了他们所有的骄傲与勇气。

宙斯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雷霆在他权杖上狂暴地跳跃,最终却未能劈下。他死死盯着那面遮天蔽日的焚天旗,又看向下方人间炼狱般的惨景和深坑,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冰冷的决绝取代。为了奥林匹斯神系的存续,为了平息东方天庭那无法想象的怒火,一个替罪羊是必须的。

“拿下他!”宙斯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雷霆般炸响在死寂的山巅,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普罗米修斯!你胆大妄为,窃取异域神火,招致滔天灾祸,罪无可赦!”

随着宙斯冷酷的宣判,奥林匹斯山巅的气氛瞬间凝固。几位与普罗米修斯素来不睦的神只,如力量之神克托斯、暴力之神比亚,眼中凶光一闪,在赫拉目光的示意下,如同等待已久的秃鹫,猛地扑了上去!他们粗壮的神臂爆发出山岳般的力量,狠狠钳制住普罗米修斯的手臂和肩膀。那力量是如此巨大,甚至能听到他神骨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你们……!”普罗米修斯惊怒交加,奋力挣扎。他周身的神力本能地鼓荡,试图挣脱这突如其来的背叛与禁锢。然而,那缕强行融入他神躯的三昧真火残种,此刻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体内疯狂冲突、灼烧!每一次神力的涌动,都引得那炽白的火苗在经脉中狂暴窜动,带来撕裂神魂般的剧痛,极大地削弱了他的反抗之力。

更有一股无形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契约压制力,从宙斯高举的雷霆权杖上弥漫开来,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他的神魂之上——那是众神之王的权柄,对提坦神血的天然压制!

“为了奥林匹斯!”赫拉尖利的声音在诸神头顶盘旋,带着一种虚伪的悲悯和不容置疑的煽动性。

波塞冬沉默地移开了视线。阿波罗金色的眼眸低垂,手指紧握金弓,指节发白,却终究没有抬起。雅典娜智慧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痛楚,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在东方天庭那毁灭性的威压和宙斯冰冷的意志面前,任何同情都显得苍白无力。

普罗米修斯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克托斯狞笑着,用一条闪烁着星辰寒光、由赫菲斯托斯特意打造的神铁锁链,将他双臂死死反剪在背后,狠狠勒紧!锁链上流动的符文瞬间亮起,强大的禁锢之力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神躯,进一步压制他残存的神力。比亚则粗暴地抓住他的脚踝,用同样冰冷沉重的锁链缠绕、锁死。

“带他去高加索!”宙斯的声音毫无温度,如同宣判一块顽石的命运,“让他在永恒的禁锢中,承受他罪孽的苦果!平息东方神君的怒火!”

高加索山巅,万古寒风如同亿万把冰刀,永不停歇地切割着裸露的黑色巨岩。这里终年被灰色的、铅块般沉重的云层笼罩,阳光永远无法穿透。只有永恒的冰冷、死寂,以及呼啸的、足以冻结神血的罡风。

粗大的神铁锁链,一端深深嵌入冰冷的山岩深处,另一端则穿透了普罗米修斯的手腕和脚踝,将他以一个“大”字形的姿态,死死地钉在陡峭如刀削的绝壁之上。冰冷的铁环紧箍着血肉,每一次微小的挣扎,都带来刺骨的剧痛和锁链摩擦骨头的可怕声响。那缕被强行纳入体内的三昧真火残种,并未因环境的酷寒而熄灭,反而像被激怒的毒蛇,在禁锢的牢笼中疯狂冲突、灼烧!来自东西方的火焰神力在他神躯内激烈交战,每一次冲撞都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骨髓中搅动,带来足以让神灵崩溃的、永无止境的痛苦。

山巅的死寂被一阵低沉而威严的鸣叫声打破。灰色的云层被一道优雅而迅疾的身影切开。一只玄鸟,体型修长,羽翼呈现出深邃的玄青之色,边缘却流转着淡淡的、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玉色光晕。它姿态从容,无视那足以撕裂金铁的罡风,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径直飞到了普罗米修斯被钉住的山岩前,悬停在空中。

玄鸟那对蕴含着智慧与岁月沧桑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被缚的神只。它的目光似乎能穿透普罗米修斯痛苦扭曲的皮相,直视他体内那两股正在激烈冲突、彼此湮灭的神力本源——西方那带着赫菲斯托斯熔炉气息的、相对粗糙暴烈的火种,以及东方那缕纯净却桀骜不驯、正因失去本源滋养而逐渐狂暴的三昧真火残焰。

玄鸟微微歪了歪头,仿佛在确认着什么。接着,它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鸣叫,如同玉石相击,在这死寂的山巅回荡。它优雅地探出长长的、闪烁着玉质光泽的喙,动作轻灵而精准,目标并非普罗米修斯的神躯,而是他胸前神甲上那道被烧熔的裂缝深处——那里,一丝微弱到极致、几乎被西方火种完全同化湮灭的、属于三昧真火本源的微弱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着。

就在那冰冷的鸟喙即将触及那缕微弱气息的瞬间,普罗米修斯体内那永无止境、源自东西方火焰冲突的极致痛苦,以及被同族背叛钉锁于绝壁的冰冷绝望,如同积蓄到顶点的火山,轰然爆发!但这爆发并非力量,而是一种撕裂混沌的明悟!

剧痛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壁垒,却在某个濒临破碎的临界点,骤然打通了一条通往本源的通道。他“看”到了!那在体内疯狂肆虐、彼此吞噬的两股火焰,在最原始、最核心的微粒层面,竟闪耀着同一种纯粹至极的“光”!那是点燃万物、驱散蒙昧、推动文明的最初之火!它们本无不同!西方火种之暴烈,东方三昧之纯净,不过是后天神性与法则赋予的“外衣”!

那缕被玄鸟锁定的微弱东方火种气息,在他此刻无比清晰的“内视”下,不再仅仅是痛苦的源泉,而变成了一个无比刺眼的证明——证明他犯下了一个何等巨大的、源自偏执与傲慢的错误!

“等等!”普罗米修斯猛地抬起头,沙哑的嘶吼盖过了凄厉的风声。他那双因痛苦而布满血丝、深陷的眼窝中,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燃烧灵魂的、洞穿一切虚妄的明悟之火,死死地盯住那近在咫尺的玄鸟玉喙。

“火焰……本无东西之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灼烧的肺腑中硬生生挤出,带着血沫,却蕴含着一种撼动人心的力量,穿透了高加索山巅万古的死寂寒风,“唯人心有私,神心……亦有私!”

玄鸟的动作,在这石破天惊的嘶吼声中,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瞬。它那双蕴含着古老智慧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普罗米修斯眼中那簇燃烧的、痛苦却澄澈的火焰,仿佛在审视着这句话背后那沉重如山的真相与代价。

但停顿也仅此一瞬。它的喙,依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行法则般的决绝,轻轻一啄。动作轻盈得如同点水,精准无比地探入那神甲裂缝深处。

一点微弱到几乎肉眼难辨的、带着最后一丝纯净东方气息的细小光粒,被玄鸟的喙轻柔地衔起。那光粒是如此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与之前毁天灭地的威能相比,渺小得令人心酸。

玄鸟没有再看普罗米修斯一眼。它衔着那微弱的火种,优雅地一振玄青玉润的羽翼,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鸣叫,瞬间化作一道青玉色的流光,撕开高加索山上铅灰色的厚重云层,朝着东方那片霞光氤氲、威严无尽的神域,疾驰而去。

罡风依旧如刀,狠狠地抽打在普罗米修斯被钉锁的身躯上。穿透肢体的神铁锁链传来刺骨的冰寒。体内,东西方火种残力冲突的痛苦丝毫没有减轻,反而因为那最后一丝东方本源的离去,西方火种似乎失去了某种制衡,灼烧得更加狂野。

然而,普罗米修斯布满血污和冰霜的脸上,那抹痛苦扭曲的痕迹却奇异地淡去了。他不再徒劳地挣扎,头颅微微后仰,抵着冰冷粗糙的黑色岩壁,深陷的眼窝空洞地望向玄鸟消失的天际方向。

那灰暗的、被撕裂的云层缝隙,正在急速弥合,最后一点青玉色的流光也彻底隐没。

唯有他嘶哑的、如同梦呓般的低语,还在凛冽的寒风中,断断续续地飘散:

“火……在人心……不在天……”声音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穿透万古寒冰的力量。

奥林匹斯诸神惊恐的视线尚未从那抹平山峦的恐怖深坑上移开,另一个方向,大地的震颤与灼热的气浪再次席卷而来!那是火德星君焚天旗挥动的方向!

“轰隆隆——!”

沉闷如地心爆裂的巨响撕裂了大地。在距离深坑百里之外,另一片广袤的森林、平原、数座人烟稠密的城邦所在之处,坚实的地壳如同脆弱的蛋壳般拱起、破碎!赤红粘稠的岩浆,裹挟着硫磺的毒烟和毁灭性的高热,如同地狱伸出的巨舌,冲天而起!天空被染成病态的橘红,翻滚的烟尘遮天蔽日,形成巨大的、不断扩散的死亡阴云。熔岩洪流以无可阻挡之势奔涌,吞噬森林,淹没田野,焚毁村庄,将繁华的城邦化作一片片燃烧的墓碑。大地在哀鸣,生灵在绝望的哭喊中化为飞灰。那是焚天旗引动地脉,引发的灭世天灾!

奥林匹斯山顶,死寂比之前更深沉。诸神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连愤怒都已被无边的恐惧冻结。宙斯紧握雷霆权杖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权杖顶端的电光微弱地明灭着,如同他此刻动摇的意志。赫拉瘫软在宝座上,华丽的衣袍被冷汗浸透,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波塞冬的三叉戟光芒黯淡,他引以为傲的海洋之力,在焚尽一切的岩浆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阿波罗金弓低垂,太阳战车的光芒被污浊的烟尘彻底遮蔽。

“够了!”一个低沉沙哑、却带着金属般沉重质感的声音响起,压过了神山的死寂。

是赫菲斯托斯!这位跛足的匠神,一向沉默寡言,此刻却拖着沉重的铁足,一步步从神殿的阴影中走出。他布满烟灰和烫伤疤痕的脸庞扭曲着,那双因常年注视熔炉而显得浑浊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与深切的悲怆。他每一步踏在神山的岩石上,都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停在诸神面前,无视宙斯阴沉的注视,猛地抬起粗壮的手臂,指向那片正被岩浆与浓烟吞噬的人间炼狱,指向那片巨大的、象征着绝对抹杀的深坑。

“看看!”他的声音如同熔炉中沸腾的铁水,嘶吼着喷发出来,灼烫着每一个神只的耳膜,“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平息怒火’?把普罗米修斯钉上高加索山崖,就能填平那深坑?就能熄灭那岩浆?就能让死去的凡人复生?!”

他布满红丝的双眼扫过宙斯、赫拉、波塞冬、阿波罗……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神只,都不由自主地避开了视线。

“普罗米修斯有错!错在傲慢!错在轻信我们这些冷漠自私的同族!”赫菲斯托斯的咆哮在神殿间回荡,“他盗火,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那些在泥泞和寒冷中挣扎的凡人,能有一丝温暖,能打造工具,能看清前路!他为此承受了永世的痛苦!而你们呢?”

他猛地将手中的锻造锤狠狠砸在地上,火星四溅:“你们只会躲在神山的金顶之下,享用凡人的供奉!当灾难降临,你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交出他来保全自己!用他的痛苦,来掩饰你们的无能!你们,才是真正的窃火者!窃取了凡人对神的敬畏和希望!你们窃走的,是奥林匹斯存在的根基!”

这番石破天惊的指控,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诸神摇摇欲坠的心房上。宙斯的脸色由铁青转为紫胀,雷霆权杖上的电光再次狂暴地窜起,指向赫菲斯托斯:“跛足的逆子!你胆敢……”

“我敢!”赫菲斯托斯毫不畏惧地迎上父亲雷霆般的目光,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因为我的熔炉炸了!因为那失控的火焰是我打造的容器没能容纳!因为山下被烧焦的每一寸土地,被蒸干的每一条河流,被抹去的每一座山峦……都有我锻造之神的罪孽!我不能再躲在你们虚伪的审判之后!”

他不再看宙斯,猛地转身,拖着沉重的跛足,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下山的云梯。他的背影在翻滚的污浊烟尘背景下,显得异常孤独,却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你去哪里?!”阿波罗忍不住喊道。

赫菲斯托斯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有沙哑的声音被风送来,清晰而沉重:“去那深坑!去那岩浆流淌的地方!去凡人的炼狱里!用我的手,用我的锤,去试着……做点神该做的事!哪怕只能救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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