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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槐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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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踩着槐叶的碎影往深冬里钻,先是几场冷霜染白了院角的枯草,接着又刮了两夜西北风,把老槐树最后几片蜷着的枯叶也卷走了。如今枝桠光秃秃地伸向天空,像极了父亲手上暴起的青筋,唯有枝梢那只小木雁还立着——经了秋阳冬霜,木头的纹理愈发清晰,晨起时裹上层薄霜,霜花凝在“明年见”三个字的刻痕里,倒像缀了颗亮晶晶的星,在冷冽的空气里透着点温软的盼头。

这天晨起,我攥着父亲那把磨得发亮的竹扫帚,正扫着院角残留的槐叶。枯叶早被风吹得碎了,混着些细沙贴在青石板缝里,扫起来“沙沙”响,倒成了这寂静冬日里少有的动静。刚把碎叶拢成一小堆,院门口忽然传来“吱呀——”一声悠长的响,是那扇旧木门被推开时特有的动静。抬头望去,竟见城里亲家裹着件深灰色厚棉袄,脖子上绕着条枣红色围巾,手里提个蓝布兜子站在那儿,眉毛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雪粒子,像落了层碎糖霜。

“老槐!”他隔着院子喊了一声,声音裹着寒气,却透着股热乎劲儿,“我揣了刚烙的糖饼,想着给你们添口热乎的!”说着便迈过门槛进来,布兜子上还沾着几缕雪沫,一进门就化在暖融融的空气里,留下几点湿痕。

他身后跟着小侄子,穿件明黄色的小棉袄,像个滚圆的小太阳,蹦蹦跳跳地举着个玻璃罐,罐口用红绳系着块花布:“姑姑!姑姑!你看我攒的宝贝!”跑到跟前才停下,小心翼翼地掀开布块,罐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十几片槐叶标本——都是秋天落时挑的完整叶子,压得平平整整,叶脉清晰得像用墨笔细细描过,有的还带着点淡淡的黄绿色,没完全褪尽秋时的颜色。“老师说这叫‘时光标本’,等春天槐花开,就能做成书签夹在‘雁归图’里,这样秋天的叶和春天的花,就能凑在一块儿啦!”小侄子踮着脚,把罐子举到我眼前,眼里亮闪闪的,比罐子里的标本还耀眼。

父亲听见动静,从堂屋掀了棉帘出来,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烤红薯:“哎哟,这么冷的天,怎么突然跑来了?”忙伸手接过城里亲家的布兜子,往屋里让,“快进屋暖和暖和,灶膛里还温着水呢。”母亲也从厨房探出头,手里端着个粗瓷碗,碗里盛着刚熬好的姜茶,热气裹着姜的辛辣和红糖的甜香飘过来:“快喝口姜茶暖暖身子,我刚煮的,还冒着热气呢。”

城里亲家接过碗,捧着喝了一大口,哈出一口白气,笑着搓了搓手:“这不前几日画完了‘冬守图’,心里总惦记着,想着你们院里的老槐树,想着这时候的槐叶粥,就忍不住跑来了。”说着便从布兜里掏出个卷轴,外面裹着层蓝布套,小心翼翼地展开——竟是幅装裱好的画。纸上,老槐树下积了层薄雪,雪没没过青石板的边缘,却没盖严实树根处的那圈泥土,透着点生机;枝桠上挂着那只小木雁,翅膀微微倾斜,像在迎着风;树下摆着个黑铁炭盆,盆沿上搭着根铜火钳,旁边放着两盏粗瓷酒杯,杯沿还凝着点白霜;雪地里留着几串深浅不一的脚印,一串大的带着鞋印的纹路,一串小的像梅花,歪歪扭扭地从门口延伸到槐树底下,像是刚有人围着树站了许久,又慢慢走回屋去。

“这是给明年的‘雁归雁去图’添的冬景,”城里亲家指着画里的炭盆笑,指尖轻轻碰了碰画纸,“想着冬天你们守着老槐树,总得有盆炭火才暖,不然这日子就太冷清了。等春天大雁回来,这炭盆旁就能添上刚摘的槐花,再画个小竹篮,让春和冬连着,日子也能串得热热闹闹的。”

父亲凑过去细看,手指拂过画里的老槐树:“画得真像!这枝桠的劲儿,跟咱院里的一模一样,还有这小木雁,连刻痕里的霜花都画出来了,比真的还传神。”正说着,院门口又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张叔,扛着捆干柴进门,柴枝上还沾着点雪,身后跟着表哥,手里提个竹筐,筐沿搭着块白布,掀开一看,里面是用油纸包着的蜜饯,有山楂的、海棠的,还有几包金黄的槐花蜜饯,是城里特产的玩意儿。

“听说城里亲家来了,”张叔把干柴靠在灶房墙角,拍了拍手上的灰,“我一早去后山砍了捆干柴,都是耐烧的老松木,晚上把灶膛烧旺了,煮锅槐叶粥!”表哥也笑着接话:“这蜜饯是城里寄来的,想着婶子爱吃甜的,顺便带过来,就着粥吃正好。”母亲在厨房接口:“那可太好了!我前几日刚晒了些干槐叶,用温水泡软了煮粥,再撒点红糖,暖身子又养胃,晚上就着糖饼和蜜饯,正好热闹热闹。”

说话间,天就渐渐暗了下来。暮色像层薄纱,慢悠悠地漫过院子,裹住老槐树的枝桠,也裹住屋里透出的暖光。灶房里早已飘出槐叶粥的清香,是那种干叶煮软后特有的淡香,混着红糖的甜,顺着窗户缝飘出来,漫得满院子都是。小侄子趴在堂屋的八仙桌边,胳膊肘撑着桌布,下巴搁在手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城里亲家打开画夹——他竟还带了画笔和颜料,要在“冬守图”上添几笔新内容。

“你看这小木雁,”城里亲家握着毛笔,笔尖沾了点淡墨,“旁边要是添缕炊烟,就像屋里有人在做饭,多了点烟火气。”说着便轻轻落下笔,几缕淡淡的墨线,竟真像从屋里飘出的炊烟,绕着小木雁的翅膀飘向天空;又蘸了点赭石色,在雪地里添了个蹲坐着的小人——梳着齐耳短发,手里攥着根火钳,正往炭盆里添柴,眉眼弯弯的,嘴角还带着点笑,像极了方才在灶房里守着炭火等粥熟的母亲。小侄子看得入了迷,伸手想去碰画纸,又怕碰坏了,指尖悬在半空,小声说:“爷爷,再画个我!我要在炭盆旁边堆个小雪人,陪着小木雁!”

城里亲家笑着点了点头,又添了个小小的雪人,戴着顶歪歪扭扭的小帽子,正好蹲在小人儿旁边,手里还“举”着片槐叶——正是小侄子罐子里的那种。“这样就齐了,”他放下笔,指尖轻轻蹭了蹭画里的小木雁,像是怕碰掉了那层“霜花”,“等开春雁回来,咱们就把这冬景接在‘送雁图’后面,再等着槐花开时添上春景——画里要有新抽的槐芽,刚开的槐花,还有咱们摘花时的模样。让这画里的日子,跟着咱们的日子一起,从秋到冬,再从春到夏,岁岁都连着,不缺一笔,不少一画。”

父亲端着刚盛好的槐叶粥走过来,粥碗冒着热气,碗里飘着几片晒干的槐叶,像浮着几叶小小的绿舟。他把碗递到城里亲家手里:“说得好!明年春天雁来的时候,咱们就把‘送雁图’‘冬守图’‘雁归图’都挂在堂屋墙上,一排摆开,让来往的人都看看,咱这老槐树下的日子,不管是叶落的秋,还是落雪的冬,都有盼头,都暖得很。”

城里亲家接过粥碗,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眼睛亮了起来:“就是这个味儿!城里的粥总少点劲儿,还是你家这槐叶粥香,带着点土气的甜,喝着心里踏实。”小侄子也捧着个小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汁沾在嘴角,像沾了圈蜜:“爷爷,明年春天做槐花粥的时候,我要摘最顶上的槐花,比今年的还香!”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又落了下来,起初是零星的几点,后来就成了细细的雪丝,轻轻落在老槐树的枝桠上,落在那只小木雁上,给木雁的翅膀又添了层薄薄的白。屋里的姜茶还冒着热气,槐叶粥的香混着糖饼的甜,还有蜜饯的酸甜味儿,漫过窗棂,缠在光秃秃的槐树枝上,像是要把这冬日的冷都裹成暖。

我望着眼前的景象——八仙桌上摊着“冬守图”,画里的炭盆仿佛真的冒着热气;小侄子趴在桌边,正用指尖轻轻点着画里的雪人;父亲和城里亲家凑在一块儿,低声说着春天大雁回来时该添些什么画;母亲在灶房里收拾着碗筷,偶尔传来几声碗碟碰撞的脆响——忽然懂得,原来这“盼雁”的日子,从不是等一个遥远的春天,而是每个季节里,都藏着的、与亲人相关的暖。像老槐树下的炭火,烧得旺,暖得久;像罐里的槐叶标本,留住了秋的痕迹,等着春的相逢;像画里添了又添的细节,一笔是牵挂,一画是约定。

这漫长的冬,也因了这些暖,成了等着春来、等着雁归的甜。就像小木雁守着枝桠,我们守着这老槐树,守着彼此的约定,等着雪化,等着芽抽,等着雁鸣再响起时,把这冬日里的暖,都酿成春天里的甜。

槐叶落时盼雁还(再续·春醒)

冬雪是在某个清晨悄悄化尽的。头天夜里还飘着细雪,晨起推开门,却见院角的枯草尖上冒了点嫩黄,老槐树的枝桠间也多了层朦胧的绿——是芽苞鼓了起来,裹着层细密的绒毛,像缀了满枝的小绿珠,在暖融融的晨光里透着生气。枝梢那只小木雁还挂着,经了一冬风雪,清漆亮面褪了些,却更显温润,“明年见”三个字的刻痕里积了点化雪的水,映着晨光,像蓄了颗小小的太阳。

“姑姑!姑姑!芽!槐芽!”小侄子的喊声先从巷口飘过来,接着就见他背着书包跑进来,手里还攥着片刚掐的槐芽,嫩得能掐出水,“老师说槐芽冒头,大雁就快回来了!我把标本罐带来了,等着夹新的槐花书签!”他跑到老槐树下,仰着脖子数枝桠上的芽苞,小手指着最高处:“你看那个最大的芽,肯定先开花!到时候我要摘下来,做成最漂亮的书签,夹在‘冬守图’和‘雁归图’中间!”

正说着,院门口的旧木门又“吱呀”响了,这次是表哥开着车来的,车斗里装着个竹编筐,筐里码着几卷画轴,还有个新做的小木雁——比去年那个略大些,翅膀上刻着“雁归”两个字,边缘还雕了圈小小的槐花,刷了层新的清漆,在阳光下亮闪闪的。城里亲家坐在副驾上,手里抱着画夹,一进门就笑着喊:“老槐!我把‘雁归图’的草稿带来了,特意赶在槐芽冒头时来,等着跟你们一起接大雁!”

母亲早听见动静,从厨房端着个竹筛出来,里面晒着去年秋天收的干槐花:“可算来了!我前几日就把槐花晒好了,等着给你们做槐花饼。刚还跟你叔说,这两天南风一刮,大雁指定就到了。”话音刚落,张叔扛着梯子从隔壁过来,梯子上还挂着个竹篮:“知道你们要等大雁挂新木雁,我把梯子修好了,再编了个新竹篮,等着摘头茬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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