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月光下的信笺（1 / 2）

当秦枫那修长而白皙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信纸的边缘时，如水般柔和的月色恰好从窗户洒进来，宛如一层银纱，慢慢地爬上了院外那棵高大挺拔的香樟树的树梢头。

那张已经微微泛黄的信纸，仿佛承载了岁月的记忆和沉淀。仔细看去，可以发现上面母亲用钢笔写下的字迹虽然因为时间久远而有些许洇染，但依旧能够清楚地辨认出“在一起”这三个苍劲有力的字。

这些字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深深地烙印在了秦枫的心中，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它们不仅代表着母亲对他无尽的爱与关怀，更蕴含着那份无法割舍的亲情纽带。

这本夹带着母亲最后笔迹的书信，静静地躺在一个陈旧的1987年版《读者文摘》之中，然后又被小心翼翼地藏匿于老家中那个位于衣柜最底层、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樟木箱子内。

又在看这个？林晓雅端着两杯热茶走进书房，白瓷杯壁腾起的雾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她穿着秦枫那件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腕间那串母亲传下来的沉香木手串——那是去年他们搬新家时，秦枫亲手为她戴上的。

秦枫合上信笺，将茶杯凑到鼻尖轻嗅。龙井的清香混着晓雅发间的栀子花香，像极了二十年前那个初夏的午后。那时他还是医学院的穷学生，在图书馆角落捡到一本掉了页的解剖学笔记，扉页上画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熊，旁边写着林晓雅的宝贝。他循着笔记里夹着的电影票根找到影院，看见那个穿着碎花裙的女孩正踮脚够最后一桶爆米花，阳光落在她翘起的发梢上，像撒了把金粉。

明天去看看陈奶奶吧？晓雅忽然说。她坐在秦枫腿边，指尖划过他手背上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是2020年春天，他在隔离病房连续工作48小时后，摘下护目镜时被金属边框划破的。当时她隔着医院的玻璃墙，举着块写着等你回家的纸板，在雪地里站了整整三个小时。

秦枫握住她的手。陈奶奶是他们在社区做志愿者时认识的独居老人，去年冬天摔断了腿。那段时间他们每天轮流送饭，晓雅总记得带份热腾腾的豆腐脑，因为老人说过，这让她想起早逝的老伴当年推着三轮车卖豆腐脑的模样。

对了，晓雅忽然眼睛一亮，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今天收拾旧物时找到的。信封上印着市第一医院的字样，是秦枫刚工作时的工资条。上面用红笔圈着实发金额：876.5元，旁边有行娟秀的小字：秦医生今天请我吃了牛肉面，加了两个蛋。

秦枫笑出声。那时候他每个月工资刚够交房租，却总在晓雅夜班结束后，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手自行车，带她去街角那家24小时面馆。老板娘总偷偷在他碗底卧两个蛋，说：小秦啊，这姑娘看你的眼神，跟我家老头子当年追我时一个样。

###**第二章防护服上的名字**

陈奶奶家的防盗门虚掩着，飘出阵阵艾草香。推开门时，秦枫看见老人正坐在轮椅上，对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喃喃自语。照片上穿军装的年轻人笑得灿烂，胸前别着枚劳动模范的奖章——那是陈奶奶的丈夫，1959年在抗洪救灾中牺牲的消防员。

小秦，小雅！陈奶奶看见他们，眼睛顿时亮了。轮椅旁的茶几上摆着个铁皮饼干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沓信笺，最上面那张用红绳系着，正是秦枫母亲当年在社区医院当护士时写的。你妈妈啊，老人用枯树枝般的手指抚摸着信笺，当年我难产，大雪封了山路，是她背着药箱走了十里地来接生。孩子没保住，她抱着我哭，说陈姐，咱们在一起熬过去

晓雅忽然红了眼眶。她想起2020年那个除夕夜，秦枫穿着防护服冲进隔离病房前，在胸前用马克笔写下两个字，又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爱心。这样你隔着玻璃就能认出我啦，他隔着口罩的声音闷闷的，等疫情结束，咱们就去领证。

那天晚上，她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了整夜。手机里存着他们的聊天记录，最新一条是秦枫发的：刚才抢救的大叔醒了，说等好了要请我们吃火锅。熊，旁边写着林晓雅的秦医生。

奶奶，我们给您带了新做的艾草糕。晓雅把食盒放在桌上，忽然看见饼干盒底层压着个褪色的红袖章，上面绣着防疫志愿者。陈奶奶说，这是去年春天，社区招募志愿者时她非要报名，晓雅帮她缝的带子。我老婆子没用了，老人擦了擦眼角，但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像看见当年跟我家老王一起扛沙包的小伙子们。

秦枫想起自己第一次穿防护服时的笨拙。护目镜总是起雾，手套里的汗水泡得指腹发白，有次给重症患者插管，隔着三层手套都能感觉到对方微弱的脉搏。抢救结束后，他靠在墙上滑坐到地上，看见防护服胸前两个字被汗水晕开，像幅融化的水彩画。那一刻，他忽然理解了母亲临终前说的那句话：医者的名字，是病人活下去的希望。

离开陈奶奶家时，暮色已经浸透了整条巷子。转角茶馆的灯笼亮了起来，老板正站在门口招呼客人。那是家开了三十年的老店，红木桌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熟客留下的。秦枫和晓雅的名字刻在最角落，是2015年他们第一次约会时，老板笑着递过刻刀：年轻人，把名字刻在一起，就不会走散啦。

###**第三章田埂上的星辰**

清明前的雨总是缠绵。秦枫开车驶过乡间小路时，车窗上已经蒙了层水汽。晓雅指着窗外掠过的油菜花田：还记得吗？当年你说要在这里盖座小房子，带个菜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