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大狗归隐生活的背后(2 / 2)
“月亮,你背叛了正义,说几句不明所以的话否决了你拥护的信仰是有意义的。之前我敬仰您能平等地对待所有生命,愿意相信你制定农场式的管理模式的意义在于想让我们真正寻找一份心中的安宁。皮特已经从这获得了些许安慰和美好的祝愿。他已经做好准备,带着心中这份安宁启程回家。可玛格特丽他们一心想骑在弱者头上来体现自己的价值,不放皮特回家。皮特也是没办法,偏偏听信了夜骐四处潜伏的谣言,想当一只披着狼皮的羊去让谣言转变为真相。森林里不该发生流血事件,月亮你的心难道跟烙铁烧红了一样非得在内部产生细微的反应,偷偷悲伤吗?”
“你们叫我一声月亮,我就愿意收留你们在这长久住下去。请试问烙铁烫红了就能立刻炼成钢吗?死了就死了,事情已成定局。有些事情你越想争出个缘由来,反而会给你招惹出越来越多的麻烦,让你伤痕累累,蹄持滴血的长矛叩开真理的大门。”
“照你这么讲,所有夜之子都害怕流血牺牲,家乡的土地明明是我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难以相信你连塞尔纳平原曾经被划分夜骐家的狩猎场这一事实都忘记了。夜之子得长年累月地十几天不休息在底层卖苦力去给夜骐创造价值。一旦一只夜之子生病了,就得被丢进狩猎场去和牛羊接受被夜骐追杀欺负的命运,凭什么?既然你之前敢率领大家伙推翻夜骐的统治,为什么却在灰烬军团面前有诸多顾虑,一夜之间你突然像变了一匹马一样,每天忧心忡忡地待在这里浪费时间。就皮特这件事来说,我真的对您隐瞒真相、转移矛盾,以及消极的心态感到失望。我不知道您为什么把心思都用在了激发种群内部矛盾上。灰烬军团只会看我们的笑话,然后继续霍霍我们的故乡了。”闪尘显得有些急了,
“你不明白,我们都是平凡的马,我也是一样。那么多只夜骐里只能出一个午夜绽放。滚滚历史江河奔流布置。放眼望去,能乘坐孤舟渡过风暴之礁,漂流过海抵达命运彼岸的,一百年才能出几个?灰烬军团每个月就能招收到一千精锐骑兵,连绿洲夜骐都说对付不了。听艾吉斯说,单单是蜜丝缇家族领导的军队,其士兵总数已经在这个月扩充到三万。索罗,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吗?”
“对于你来讲答案就那么重要吗?我的家就要没了,万一他们打进国都,我父亲还在里面、带不去金银财宝也罢了。万一他都来不及仓促地逃跑,带着悔恨和不甘被抓住我该怎么办?”闪尘匆忙地问道,并将自己的身体往露娜在门缝下透射出来的斜长影子处挪进了一点,他呼吸更急促了。不论是哪个母亲离世的消息,都是忧伤和悲痛的。回家盼着生母咽气前的时光通常都显得漫长。如果母亲失去任何牵挂的话,这段时光的轮盘会转得非常快,仿佛象征时间之神的金龙盘桓在林夕上,低声吟诵着让时间加速的咒语。
“黑晶了解复刻魔法,一种快速克隆小马的魔法。而黑晶是灰烬军团的元帅。”
“好。所以您害怕了,放弃和他负隅顽抗的想法了?那我们永远躲在这,成为最后一批幸存者是吗?在等谁把我们从苦难岁月中拯救出来?”索罗有点动气。他就这样坐着,丝毫也不变换姿势,也忘记留意了时间的过去。他感到口干舌燥,抹了一把有些发烧的嘴巴,“月亮,你不救皮特,担心他的死亡会引起我们的恐慌,一个个离开森林是吗?”
“外面不安全,你没听艾吉斯说吗?走了一个她,还有别马来。全才出去,也会被立刻逮住、诱捕、被同化。露娜严厉地瞪着扒门缝的闪尘说道,声音开始减弱,似乎她准备迈下楼梯准备离开。闪尘叹一口气,使劲敲打一下铁门以宣泄自己的不满情绪。
“月亮,我不管你怎么想,明天我必须和大家澄清这件事。”
“皮特已经死了,我不会复活术。再说今天大家瞧见的是你杀死了一只夜骐。到时候我排除不了你的责任。也许,你和玛格丽特一起受罚,你俩都摸不到魂器。你在公众面前只能被议论,你愿意吗?”
闪尘陷入沉默。他一点点地将身体挪动到角落里的椅子上去,调整呼吸来平复心态。
“在沉默中消亡,不是你的作风。三楼就奥塔住,你再好好想想吧。”
“关于玛格丽特的事,你是故意把镰刀丢在地上,等谁去拿的吧?”
“我累了,因为保持清醒这么久而累啦。干脆把规则弄得简单点。”露娜慢条斯理地并着力以强调的语气说道,“如果你那一刀下去,死亡的轮廓会从朦胧的形成中浮现出来。你再也不会发自内心地感慨生命的美好了。与之关联的记忆都会被它吸干啦!要不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懂了,月亮你和他们都不太一样。我会按你的吩咐去做的。至于玛格丽特,由她去吧。“凭借门上栅栏涌进来的一点光芒,闪尘才能保持着清醒的意识。他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屋外熹微的晨光降临。
露娜走之后,闪尘弯着腰坐在冰冷的小床边,身上只裹着一条象征勇士身份的红绸缎。他迅速觉察到一股严寒的气息。他将脸转向身边桌子的蜡烛,又用蹄子在窗与墙壁的阴暗夹缝里摸到一根脏兮兮的火柴。避免寒气从腰部入侵上下身,闪尘他又将目光落到绿色床单上。闪尘连忙将右蹄抬到被子一角,并用力将被罩沿胳膊卷上两圈,再缠到腰间来保暖。距离拂晓降临只剩下不到三个小时了,闪尘却丝毫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睡觉。已经烧过半截的蜡烛重新被他点燃,灯芯低垂地几乎充电在一起,滚烫的烛泪滴在桌叫上凝结成一个疙瘩。这些都表明他无心入睡:他因未履行好保护弱者的义务而感到愧疚,对发霉的真相果子不能再去品尝而感到惋惜。
理想已经浮现在黑暗中,闪尘我都可以清晰地辨识出他的轮廓,甚至能知道轮廓最细微的部分,并注意到理想的重量比我们预想的要轻不少。近在咫尺,却轻如蜉蝣。越是拼尽力量去蹚水追赶它,它越是悄然无息地向相反的方向一直走到黑。闪尘可以听见,支撑窗台的栅栏在晚风的吹拂中发出嗖嗖的声音,像极了一声声微弱的呻吟声。
蜡烛燃尽,彻骨严寒立刻扑面而来,无情地抽打闪尘的脸颊。些许冰晶附着北边的墙壁高高向上蔓延发出的咔哧咔哧的响声与地板下发出的嘎吱声交织在一起,使得闪尘得使劲撑起眼皮,迎接第二个朝阳了。他涉世未深,却在露娜营造的这个小圈子里提前品尝到了绝望。而这种绝望更容易诞生看不到边界的黑暗之都。毁灭另一个生命的过程原本叫做狩猎,但填在填饱肚子的基础上,一个陷入穷途末路的家伙为了自身利益而去狩猎便是在丑化自己的形象。为了补偿破坏道德而对心灵上造成的痛苦,她最多能做的便是停止狩猎。反反复复地怪罪自己,奔赴一个寂静之地去偿还身上的罪孽。
门框突然结上一层薄薄的冰,紧接着不知被谁推开一条缝,将一缕微光带进闪尘的房间。一个娇小的身影投射在地板上,在微光的衬托下清晰可见。闪尘知道那是谁,在天亮之前她才会进入城堡内部,低吟歌谣来抵抗咒语的力量。她会找一个靠墙垛的地方伸一伸懒腰,坐在冰冷的石头上凝视迷宫中的许愿花。
“索罗,你睡得着吗?我好冷,你能再抱抱我吗?”是雾轨的声音。
“我哪里睡得着。可月亮不让我天亮前离开这间屋子。”
“这不是你的错。别管月亮啦,你跟我来!锁已经让我干碎了。”雾轨已经将门完全打开了,与闪尘面对面站好。雾轨的头发全部披散开来,穿的是应聘演员时的那一身纯白色连衣裙。今晚的她看起来格外愉快。湛蓝的眼睛似乎在发出光芒,滋润着闪尘的心灵。她头顶上佩戴的魔法护符模型由石灰石雕刻出护符本体,又用两块竖长磨刀石站在石灰石两侧,起到装饰作用。
“寒霜小姐,可能我今晚必须得想办法睡一会儿。我们去楼梯口说会话吧。”
“不要!你先跟我去别的地方!”落雪已经拉住闪尘的右蹄,力气很大。
“皮特死了,是被玛格丽特害的。按露娜这脾气,她没有不管的理由啊。”
“她什么都不想管,我正要和你商量这事呢。”
雾轨抓住闪尘的右蹄,一路带他从蜿蜒的楼梯俯冲而下。闪尘还没回过神来,雾轨又带他匆匆经过铺满稻草与宽大树叶的卧室。夜之子们睡得很安详,鼾声四起,还夹杂着各种甜言蜜语,诉说着夜之子们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殊不知。这梦中构筑的坚固堡垒不可能成为现实:灰烬军团统治月球俨然成为定势,这是露娜亲口说的。雾轨一路带闪尘从山庄大门冲出去,腾起身子,一口气翻跃十级阶梯。
“露娜为什么把你锁在那里头?”
“因为我说出来她不敢说的真相。她睁一只眼,我就得睁两只眼。”
“你可真是我的大英雄。她又经历过生存危机,不可能真正理解夜之子想要什么。”雾轨一边说,一边穿过迂回的林中小路,迈过一簇又一簇齐蹄踝的嫩草与灌木。他们来到石阵中央。雾轨启用霜雪魔法(由随行的五月梅在镜头外施法)在石雕与山坡的位置造出一个低矮的冰雕斜坡。
“索罗,你在这住得还习惯吗?有没有想家?一匹马漂泊在外的生活最难熬。”
“哎,说起来还是挺令我伤感的。月亮迟迟不向大家露真本事,毕竟她也的确是诞生在皎月之下的武者,起码的尊重我也会给她。落雪,露娜是不是心里憋着一肚子委屈啊?”
“我能怎么说呢,她的确遭遇过大大小小的挫折。直到我来,月亮才愿意敞开心扉,和我多说一点。慢慢等吧,起码秘境森林是绝对安全的,除非我精神再也支撑不住倒下。他们见到我就跑,仿佛我携带伤寒病病毒一样。你肯定也能在洗碗的时候听见,玛格丽特说我是个喋喋不休的传教小魔女。既然如此,就让我永远孤独地漂泊下去吧。”
“怎么会,她嘴里还咀嚼着热乎乎的饭菜呢。”闪尘和雾轨并排躺在松软的草地上,雾轨主动将胳膊伸入闪尘的怀里。闪尘与雾轨紧紧牵蹄,继续说道,“你是最优秀的后勤保障员啊。每当我们训练完头发全湿了,还不是你第一时间给大家送上满满一桶新鲜多汁的芒果奶昔,她能喝下去三大杯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回去替你好好批评她。”
“别,我不值得。”雾轨又往闪尘这边靠进去一些,“不过谢谢夸奖。”
“落雪,你平常都干些啥?无意打扰。月亮那边我没进展,我想帮你解决点事。”
“往迷宫那边看,这多花是不是很耀眼?”
是一株洁白无瑕的冰雕许愿花矗立在花园的迷宫中央。它的花瓣纤薄透明,似由最纯净的冰雪雕琢而成,花瓣的边缘被雕刻成复杂而精致的花纹。花茎长而挺拔,不屈不挠地冲破寒冰,直指苍穹。它的叶片如同精雕细琢的玉石,闪烁着淡淡的光辉。在寒冷的月光下,它似乎透着一种孤寂而又崇高的美。
“它代表着我和你们之间深厚的情谊,已经埋在月球的土壤上扎下了根。我打算等你们走后把魔法圣器放在花蕊上里头,这样他永远都不会来打扰这神圣的土地。”雾轨稍微顿了一下,转身与闪尘游移不定的目光交汇。雾轨将一缕银白色的长发捏在蹄中,更像是一种细腻的安抚。雾轨微微一笑,闪尘立刻咬住嘴唇。不过红润的波纹在已经他的脸颊上荡漾开来。雾轨右蹄握住闪尘的左蹄,让他抚摸自己的银发。
“我陪你一起去,就算他们都走了,我也会陪你守到传送门关闭的那一天。”
“其实我也搞不清应该往哪去。露娜说北山夜骐住在大山沟里,依山傍水。我想去那住一段时间。我要你陪我一起去,可以吗?”
“等我把所有灰烬军团的杂碎赶出家门,我一定会去找你。”
“不要!我要你现在就答应我!”雾轨急切地说道。
“行。不过我也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你得看看广阔的塞尔纳平原是什么样。我们那的奶牛一天能挤两桶奶水呢。对了,我故乡盛传新鲜的牛奶。勇士们只要喝一瓶,立刻就能赶在天黑之前跑遍整个平原。”闪尘回答道,“当然,我们那的马朴实善良,一定会接受你的。”
“我不晓得,有些东西拿出台面来,就会成为对我不利的证据。索罗,你跟在露娜身边当四天的信使。月神艾露尼真的存在吗?当你们沿远古森林的边境排开,然后闭眼进入冥想时间。她是否以银袍贤者的模样闪现在你们栩栩如生的脑海中?越来越多的夜骐与胆小懦弱的部落承再也忍受不了颠沛流离的流浪生活,无奈加入灰烬军团。和他们一起无法无天地混在一起。我每个月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来回穿梭,只看到孩子们在眼泪。艾露尼不可能不晓得感情脆弱的夜之子们不久后会面临灭族之灾。你跟我说,月神到底在不在乎你们的命?”雾轨又躺下去焦急地问。冷气从雾轨每一寸肌肤中流露而出,使得雾轨周围的草坪立刻变为幽蓝色。这儿的月光使渺小的山坡看上去就像一处不起眼的冰原,闪尘将身上的袍子脱下来,赶忙往雾轨身上去披。雾轨每呼出的一口气,都在袍子缝好的布丁处留下薄薄的冰膜。
“说实话,祈祷的话我们不是没有说过,态度也表现得足够诚恳,没准就差搞血祭那一套。可信使们付出所有努力,压根换不来神灵的一句慰问。或许月亮自己才能听见,她选择继续沉默。今天这事一发生,我特别想掉头回家。起码还能去和父母团聚,我还可以陪父亲一起疏散乡亲去更安全的地方。我捉摸不透,我差点走过死亡海岸线,帮月亮打跑夜骐宿敌,她还是不肯教我真正的武艺。我到底得具备怎样的条件,她才肯教?现在的情况是,她刻意保持着傲慢态度的样子去对待大家伙。我不想就此放弃拜师学艺的想法,玛格丽特看上去几乎陷入绝望了。”索罗掉头跟雾轨说道。他的目光从一望无垠的原大森林移向伫立在天地间的冰雕许愿花。
“你可以另找一个靠谱一点的主,可惜你们都不喜欢找我。我这么孤僻,很少主动找你们聊天的小母马,依靠另一种方式预见了未来可期。月亮忍得了,我忍不了。我犹豫过很久,找谁和我一起实施这项计划。我恨不得明天就让什么灰烬军团原地消失。”雾轨心情忧郁地讲完,随后便默不作声,等待闪尘理解她话语中埋藏的线索。
“你说吧,我今晚就给了你。”闪尘回答道。
“那你再抱我一次,这事我便和你讲。”雾轨缓缓起身,主动将肩膀向闪尘厚实的胸脯上贴过来,从袍子里腾出白花花的双臂,径直绕过闪尘的胳膊窝,紧紧贴在闪尘背后,闪尘可以听见雾轨的喘息声近在耳边。他能感觉到雾轨的心跳如擂鼓般在胸口急促地跳动,而她的呼吸也带着不可抑制的急切。
“你知道,自从我来月球之后,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像是乌云笼罩,让我无法释怀。但是,在你的怀里,我找到了一丝丝的安宁和温暖。是你,让我再次透过乌云,看到了曙光即将到来。我喜欢上你了,我会用余生好好地去爱你。”雾轨双臂搭在闪尘肩上,含情脉脉的双眼直视闪尘。闪尘的心怦怦乱跳,有些不知所措。雾轨闭上双眼,向闪尘献出一吻,闪尘没有拒绝,勇敢地给出回应,雾轨的袍子滑落在地。闪尘贴心地帮她捡起来,重新披在身上。所幸这吻并没有持续相当长的时间,雾轨主动松开闪尘。
“护符里有魔法,魔法能召唤另一个神。你相信我说的每一个字吧?你一定会相信的。”
“因为它,你夜不能寐。他的名字是什么?”闪尘问道。
“高贵的龙神。倘若圣器遭到攻击,那么龙神会引领骸骨军团降临月球,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只要我们把所有夜之子集中到这里来躲一段时间,便可以再出去重建月球山的一切。”雾轨摇着嘴唇说道,“我知道这场打击中不止灰烬军团会消失,可能会误伤无辜的难民。龙神只会按照契约办事,所以我想找一位绝对善良诚实的勇士为伴。索罗,你能陪我一起出去,把各地的难民统一带到这里来嘛?我保证,要不了一个月,所有灾祸都会平息。”
闪尘迟疑了一下,他一骨碌从草地上爬起来,又将目光投射到肃静的山庄大门处。透过橱窗的缝隙,可以看到一缕炊烟从对应是排烟管道袅袅升起。一个披着黑色发髻的银色身影穿梭在厨房的洗碗池与墙角。平时勇士们会把绿叶菜整齐地码在那里,并专门由白天工作的信使来管理。因为窗户尺寸特别宽,在这站岗的信使都能远远地捕捉到厨房里的光景。由于山庄实行顺排式轮流值班制,所有小马都有机会去厨房打下蹄,一边尝试着和落雪相处,同时跟落雪学会做一些基础的后勤工作。毕竟,生活想过得简朴而又充满着美好,做好家务是必不可少的加分项。无论饭菜做得好吃与否,每个学徒都学会了照顾伙伴。每个星期大家都会聚在厨房的大餐桌前聚一次餐。索罗隐约觉得,小马数量控制在三十名以内,每只小马才能在一个月内干遍所有山庄事务。先不去评判秘境森林单一的环境能不能让所有伙伴都待得住,难民数量急剧增加不利于集中式管理。更确切地讲,太多难民滞留此地。会让安逸的休闲山庄立刻变成普普通通的菜市场。肯定有待不下去的难民向月亮提意见,月亮这个脾气只可能奉劝待不下去的立即掉头离开。
“落雪,事情得慢慢做,但我肯定不会走,这点你放一百个心。”
“我看三楼有一房间空着的,把墙上的草除干净,再把角落堆放的垃圾丢出去,这房间能容纳几十名虔诚的信徒呢。你让信使和难民们定期去那做祈祷。每个星期做三次,就对他们说:你们真诚的话语打动了至高无上的神,它会保你们衣食无忧地活在这。不出一个月,外面的世界会焕然一新。我呢,启动重生仪式。”
“落雪,我支持你的决定。也许你口中描述的那个龙神,它和你内心的距离更近。说不定,它每天都从你这里了解咱们的生活状况,开始筹备军队要对灰烬军团打起来了。我猜,你是不是想说:祈祷能够产生一种看不见的能量,这些力量能全部输送到一个地方。龙神也可以尽快恢复体力。”闪尘对雾轨的想法进行着思考,一边出于对遗迹行者的尊重,一边又是同情落雪身处的窘迫境地。仓促之间实现落雪的愿望恐怕会加剧全才与难民之间的矛盾。当然,新来的难民完全可以选择搬到森林内部定居。
“对。祝福可以增强龙神的力量,”雾轨对闪尘的话进行着重复,“龙神是懂得体恤弱者的。可目前他们都不相信我啊,总觉得我会利用龙神的法力伤害他们,以及毁掉外面的世界。我缺少一架信任的桥梁,只靠我一匹马修筑此桥,距离竣工遥遥无期啊。”
雾轨的面容显得憔悴而苍白,庄严的眼神开始陷入一段回忆。闪尘的嗓子里冒出一个非常微弱的咕哝声:“因为不了解,才怕你。”
“索罗?你难道有办法?”
“落雪,你放出冰晶之后,能把它转化成水吗?咱们目前走半小时去森林里打水。”
“我可以办到,不过冰晶生成以后,最快会十五分钟融化成水,能不能喝我还真没试过。”
闪尘将雾轨搂入怀中,左臂指向拂晓笼罩之下的山庄大门解释道:“你完全没有必要自怨自艾。你可以降下一场霜雨,我们拿几个水桶接一下。等冰晶融合成水,再交给信使和难民处理。这样你不就算给大家提供水资源了吗?等同于……”
“我用魔法护符的力量造福大家,他们应该会由衷地感谢我。这不就是在变相地阐述一个事实:龙神赋予我的力量是对当下环境是有益的,未来的他是有一定可能帮到我们的。这个主意,还挺不错的。之前他们对我焦急又充斥着顾虑的心情并不重视,我主动去帮他们,再做些其他好事。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总会得到改善的,到时候我难以相信,自己能被一群素不相识的陌路马重视一回。”
“落雪,你今晚也没睡好?”闪尘忽然向落雪发问。
“嗯,护符总是在深夜发出呼噜呼噜的声,我就趁中午天气暖和的时候睡一会儿。你呢?”
闪尘将雾轨扶起来,仰躺在一片由落叶覆盖着的湿润土壤上。雾轨轻微地咳嗽一声,闪尘便让雾轨靠在了自己的臂弯里面喝水。原来闪尘离开山庄之前带走了一个空碗,又在厨房里舀了一杯水。当雾轨那纤细的蹄子刚一碰到闪尘的胳膊,便立刻缩了回去。
“你把护符拿到外面不就行了吗?”
“行不通,声音是外放的。”
闪尘将衣领往上拽了一下,“既然咱们都睡不着,那现在就行动吧。落雪,给干燥的土地带来春天的第一场雨露吧。”
雾轨点点头,忽然对闪尘讲道:“说出你的心愿,龙神马上帮你实现。”
“让皮特复活?”
“这个不行,龙神只救还活着的小马。”雾轨坚定地摇了摇头,立刻驳回闪尘的提议。
“落雪,我希望你珍惜生命,活出自我。有我在你身边,这世界上没有谁敢欺负你。够突破你的心理防线,把你的自尊心像捏柿子一样轻易拿捏。如果你不嫌弃我,我可以邀请你去我的故乡住上一段时间。艾尔莎很乐意结交朋友,我父亲每天都很累,可希望吃上一次热腾腾的饭菜了。”闪尘双蹄合一,并闭上双眼,做出一副耐心祈祷的神情。一道绚丽的五彩荧光投射在石灰石表面,一波又一波涟漪由左至右荡漾着。五月梅身下开始冒出一抹湛蓝色的微光,并有向四个垂直方向扩散的趋势。闪尘镇定地对双眼紧闭的雾轨进行着俯视,看到一层冰晶薄膜渐渐地覆盖住一片草地,将一朵黄色的野花包裹其中。紧接着,闪尘亲眼见证一矩形冰片托起她俩的身体。清晰的网状脉络随之沿不同方向生成,并向冰晶平台内部凹陷。雾轨俯下身去,猛然睁开双眼,她伸出双蹄去触摸平台,一股霜气从棱角处升腾而出。冉冉升起,不停地游走于平台四方。棱边之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冰块破裂的声音。闪尘重心不稳,好在雾轨及时起身,左臂扶在她的肩上。雾轨一挥蹄,冰晶平台摇身一变,经过霜雪力量改造。成为一颗空中最耀眼的巨大雪花。
雪花降下一颗颗固态水滴,并沿直线匀速向山庄上空行进。远古森林的全貌尽收眼底。
“它听得清。我也听得清它刚才说了什么:龙神同意执行你的办法,并且不限时间。”
“落雪,时光穿梭结界,好像不是那个月神开启的。你有想法吗?”闪尘补充道。
“不管是哪位贤者,她的品行都足够高尚。她二十五岁,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去拯救天下。结界存在多久,恐怕能追溯到月球意志诞生的那一天。贤者得付出全部的精力去保证此结界永久性地存在。”雾轨顿了顿,当巨大的雪花掠过森林边境,抵达东北方向的高坡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也从地平线中升起。“是一位预言家开了这道门,她应该还活着。”
奥塔维亚是第一个走出厨房的信使。几个空空的水桶沿墙壁一字排开。奥塔维亚一蹄端起水瓢,似乎是准备蹲下身子去取一壶左右的水。好赶在天色大亮之前筹集到足够的水来洗衣服。亮晶晶的雪花搭载着雾轨与闪尘,夹裹着新鲜的空气掠过那里。淡淡的阴影带来了一丝凉爽。奥塔维亚恰好仰头注意到了闪尘,友好地向他挥蹄打招呼。闪尘热情回应,并注意到水桶里已经没有存货了。他转头向雾轨说道,“用你的方式,降下雨露吧。”
冰雹从天空中倾泻而下,它们在空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有些细小的冰雹撞击到屋顶或者窗沿时,会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另一部分细小的冰雹垂直落入空空如也的水桶里,形如凝固的水滴。没错,雪花形状的冰晶向渴求雨水的居民降下水滴形的冰块,很快将几桶水填满。
“奥塔,五分钟后他们会融化成水,你们不用走好几里路去山泉附近接水了。”闪尘向奥塔维亚轻轻回应道。待冰雹之雨停歇,雾轨将身体一侧的翅膀向下倾斜,使得一滴闪烁着白光的冰块划入一桶水中。在奥塔维亚惊诧的目光下:七八颗固态雨滴立刻融化成水,简直比泉水里显得还要纯洁无比。
闪尘和雾轨从雪花上跃下,他接过奥塔蹄中的水瓢,舀起桶里的水舔舐一口。嗯,有点点咸味,但不乏饮用水中夹带的一点甜味。和运动员休息时经常要喝的电解质水味道相似。闪尘想到了离家前一天的场景:他陪乌尔纱去井水边打水,乌尔纱说灰烬军团所到之处,环境皆遭污染。村民们以后很难再喝到这么干净的水了。
“奥塔,这些水拿去洗衣做饭没问题。喝的话,记得加热个十分钟。要铺上一层卵石。”
“谢谢闪尘,和落雪小姐。你以后能经常过来降雪吗?我们省下走路的时间,能多缝两件漂亮衣服给你们穿去训练,修行。”奥塔维亚的目光中洋溢着喜悦之情,向雾轨表示感谢。雾轨想伸出蹄子去回礼,犹豫片刻还是将蹄子抽回袖口。
“当然可以。我每天都可以给你们补水,你们也不用报答我,举蹄之劳。”
雾轨恭敬地回应,就差向奥塔表明每天来补水的具体时间。
“哎,你回来了?又和她在一块。”远处传来一个十分不友好的声音,来者还是金色丰收。在紫罗兰的陪同下,她已经换上正规训练时才穿的银色盔甲。“闪尘啊,趁着寒霜小姐还没给你洗脑,赶快陪她出去待上几天。顶多再过几个星期,他便要用魔法骗取你的信任,夺取你的意识了!”雾轨连忙躲在闪尘身后,清澈的双眼中写满了疑惑与愧疚。
“玛格丽特,刚才她帮咱们解决了打水难的问题,你故意装看不到吗?”闪尘大声喊道。
“喊那么大声干什么?你主动往她身边靠,揣着啥私信我们都晓得。也在来时的路上听过你的故事。你杀死看守家猎犬,仗着自己帅气就为所欲为吗?落雪小姐不信月神艾露尼,她信的东西会害了夜之子。”金色丰收好不想让。她嚷嚷的声音吸引来附近在弯腰翻晒干草的两名难民,纷纷起身朝这边聚拢过来。紫罗兰则向前方跳跃,并原地挥动长矛以呵斥他们专注干自己的事。
“玛格丽特。谁实力硬,谁就有话语权。你打不过我已成事实。我索罗就站在这,试问除了月亮,有谁对我不服的?训练场咱俩不是没切磋过,玛格丽特。还有,落雪小姐有名字,我看谁再敢私下给她起外号。我亲眼见过,奥塔也可以作证。落雪的魔法可以帮到我们。我打算继续接受其他村落的难民,明日我会向月亮申请,把二楼客厅改成庇护室。所有居民定期在那集合,陪落雪一起祈祷月球早日恢复安宁。我们的祈言可以转换为一纯净种能量体,落雪信的伸可以把它吸收的。”
金色丰收明显不同意,举枪横过闪尘的肩膀。
“行。你有靠山。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件事需要经全体全才与勇士投票表决才能定。而且你开这个闸口,难民只会越聚越多。即使你想用教条控制他们的思想,那谁有精力去管这些难民的衣食住行?森林里每天就产出这点吃的,他们数量涨上来,我们几个还能吃饱?”
“总会有办法的。办法总比困难多。咱们这样。全才今天不是要训练甩枪吗?我自己一队,其余全才组成一队。我和你们打一场友谊赛。你们只要能得一分,这件事便作罢。我和落雪小姐不会再提。”闪尘一心只想帮雾轨争取一些机会,和之前一样付诸行动来支持她,不管她出于什么动机去召集天下难民。闪尘机会没有意识到,自己给自己立下一项十分艰巨的挑战。他的每根神经都躁动了起来,因为全才们的晨练项目通常由玛格丽特负责。游戏规则应该会被她抢去制定权。
“不许反悔哦,我就照你说的办。三局两胜定胜负。你赢了,你说风就是雨。既然落雪小姐在这,咱也不能欺负你。我们比什么,落雪小姐定。”金色丰收幸灾乐祸的鼓蹄,恰好其他全才吃过早餐,陆续聚集到空地上瞧见这一幕。
闪尘脸上闪过一丝不安的神色,随机又很快转变为一种对信任异性搭档之间才会产生的微妙情愫——令小马又爱又恨的敬仰之情。雾轨向在场所有小马弯腰鞠躬,似乎接下来要制定一套了不起的游戏规则。雾轨先是绕到闪尘背后,刻意凑到他耳边说出一句话,并附带一丝寒气:“不要怕,对自己充满自信,勇气之霎永悬于你头顶。在七朵盛开的雪莲之中,有一朵花寓意着在不朽中高傲地活下去。”
没等闪尘回过神来,雾轨又直接走到金色丰收面前,与她正面对视。
“听索罗说,你十分担心本地居民的生命和财产的安全受到威胁。毕竟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扰你的小神经。有一个无辜的生命在昨晚悄悄地逝去了。他还有一口气为自己辩解什么,可是玛格丽特凭借自己高贵的身份擅自剥夺了这个权利。”雾轨头顶的石灰石纹路中开始流淌一股蓝色荧光,光亮呈直线型射在金色丰收的右侧胸膛上。雾轨向她这边迈开两步,寒气从裸露的袖口中流窜而出,穿梭于低矮的野草之中。先是蹿到靴子的窟窿里,再顺金色丰收铠甲的缝隙蔓延至金色丰收全身。她似乎察觉到对方刻意灌输寒气以宣告立场:她落雪在这住一天,就能行驶一天的话语权与知情权。她可不是被露娜随意带过来当秘书小姐的无名小姐。雾轨又伸出右蹄,不紧不慢地搭在金色丰收肩头,并用力一捏。雾轨神情严肃,微小水滴迅速凝结成针管粗细的冰锥,附着雾轨的脸颊下。金色丰收的脸色十分难看,闪尘和勇士们都看得真切:金色丰收的牙齿明显在打战。
“若想查清楚皮特干吗吓唬大家,你可以选择用法术复活他。你敢做吗?”
金色丰收不愿屈服。她使劲掰开雾轨的蹄子,雾轨由她去,在场的勇士们都不敢多言一句。闪尘担心雾轨入戏太深,一会难以摆脱这份情绪,于是闪尘向雾轨左侧走去。你一个善意的提醒,我一个善良、细微以及意味深长微笑足够传递心中所说,无需多言。
“我能听见他的灵魂停留于生与死的交界线处。甚至我能听到他的亡魂在控诉生前受到的冤屈。他说,这一生经历太多坎坷,受尽欺凌和轻视。换个世界投胎吧。看来,玛格丽特小姐特别喜欢登高望远呢。那么我送你一件艺术品,作为我对你的评价。当然了,本次比赛内容,也和这件礼物背后的寓意息息相关。”雾轨轻轻说道。她向后退去几步,面对一排灰色的城垛。魔法护符再度闪耀,万缕细长冰丝如抽丝剥茧般从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中迸发而出,向城垛接连射出湛蓝色的能量光束。并掀起一阵朦胧的风暴气雾,雾轨义无反顾,信心慢慢地闯进了自己给自己编织的零度领域。
有些勇士向掉头上楼,被金色丰收一个稍安毋躁的蹄示叫住。
当然,这场作秀事先大家都商量好的。即使雾轨临场做戏,发挥想象力搞一场气势恢宏的冰雪嘉年华活动,闪尘百分百信任雾轨她有能力把事情做到极致,发挥美学的作用。待雪花以及各种气态特效散去,是一座长长的冰雪滑道。落地部分与城堡的地板以透明玻璃的形式相接壤。而雾轨站在建筑制高点,她半个身子仰躺在一只半龙半马的生物上。一对布满鳞片的蓝色翅膀,一颗酷似魔龙的头颅。
“落雪小姐把邪神请来了?”来自无知者的询问。
“不,这只是一座雕像而已。落雪小姐的意思是?”无知者的跟班随之作出无力的辩解。只见雾轨由左至右,细嫩的皮肤轻轻划过凹洼不平的翅膀。那冰霜魔龙高昂头颅,锋利的牙齿中冒出严酷的冷气。雾轨碰过它一次,等于与它认定什么契约内容符合双方所想?虚假的巨龙缓缓抬高上颚,所谓的深渊之喉中汇聚一团冰霜之气,几秒钟后又回归平静,因为霜气顷刻间在巨龙口中凝结成一颗冰球,表面附着一些碎裂的冰晶颗粒。冰球似乎被弹簧推动,猛然从冰龙口中跃出,随机沿冰台曲面直线滚动,不偏不倚地停在西侧教室的支柱旁。
“滑膛龙炮?有遗迹行者在,谁需要这种东西?”唏嘘之声包含着轻蔑的质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