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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库丘林获得死棘之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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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月兽谁也不认可,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你想做的事吗?”雾轨的声音有些虚弱,但问题却问得即认真又可怕。

“可以,倘若你想住在万籁俱寂的星球上,等世间万物都销声匿迹,你的脖子被铐上枷锁,他以你为哨点站在冰川之巅感受冷风袭扰的话,我没有意见。落雪你还小,马性的一些不好的事你不懂。当欲望在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地压缩,像一块被抽去水分的饼干一样。等你让它出来,它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露娜说罢,不知是出于羞愧还是难过,雾轨脸上的红晕淡去了,她就那样面无声色地将碗递给玛格丽特。

远方的草地之上响起一阵稀稀疏疏的声响,像极了靴子与嫩草反复摩擦发出来的声音。

“应该是索罗进来了,看来他运气不错。”

金色丰收喝下这碗粥,脸上难得露出了笑颜,细微又明亮。与身边朝夕相处的伙伴一一相拥告别,仿佛之前那个暴脾气的形象从来都不存在。雾轨和露娜都清楚:他是时候离开了。

“真的是索罗吗?他受伤了吗?”雾轨立刻向房门奔去。

“他心灵上受了伤,脸色不好,可能又是从灰烬爪牙的眼皮子底下溜回来的。”露娜回头看向雾轨时,她的角上粘上了一些粥。

“我去接他,你先去送玛格丽特。”

露娜诧异地盯着雾轨这张忧愁的脸,而在她背后,金色丰收正在向她喊话。

“寒霜小姐,谢谢你这几天的招待。尤其感谢你记得每天早上在稀粥里添加新鲜的蔬菜,给这平淡的一天开了个好头。今天我走,明天谢尔曼和索罗应该也会走,你看看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金色丰收用魔法掸去草衣上的杂草,向雾轨的身后快速走去。其他勇士的目光随之转向雾轨的脸颊。蹄子乖巧地搭在桌子上,从远处看去像一尊屹立不倒的雕像。

“祝你的家乡安然无恙,”雾轨咽了一口水,匆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希望你没事。”

“谁知道。灰烬军团这群孙子,说不定还躲在森林边境蹲我呢。”玛格丽特轻抖一下上衣袖子,一颗表面光滑的方形石子从袖口里划出来,落在她的蹄子中。她眉头紧蹙,似乎这块石头对她来讲具有一定的价值。只见玛格丽特慢慢走到餐桌主席的位置才停下,勇士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石头。

金色丰收故意将石头往桌子上一摔,窗外传来沉重的喘息声,打断了露娜的思考。

“落雪小姐,我家乡的毛毯特舒服,每个女孩都要去农场帮忙。”玛格丽特将一只蹄子搭在方形石头上,面对雾轨讲道。

露娜没有回过头对玛格丽特的问题作表态,雾轨也觉得游子思乡属于正常情绪,她性格再烈也不至于花大代价在临行当天给落雪制造麻烦。因此雾轨还是尽可能地挤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尽管当时玛格丽特从头至尾,压根没有碰过落雪一根皮毛。

“你拒绝平凡,一心想习武改变自己的命运。你想让我祝福你?”

雾轨沉吟片刻,还是没有给出一句恰当的答复。

“落雪你有索罗陪,我回去说不定一切还是那样,因为我是女孩,一生下来命运就定了。你不是魔法师吗?说不定你的祝福能改变现实,我在这学到的东西不会失去价值。”金色丰收望着雾轨笑了笑,目光饱含渴求与担忧。

“玛格丽特说得对,我也想家了。走之前都没来得及割麦子。我和她一起过来的,现在眨眼间三个月过去。家乡要是赶上恶劣天气,他们能处理得好吗?”紫罗兰在一边轻声附和道。她熟悉一切农务,负责解决秘境居民的粮食问题。她早上领队去西边的森林中收集野菜和干净的河水,每天都不缺席。

“你回去后,情况不一定是糟糕的。你还有时间去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雾轨说道。

一个身影快速从窗后的林地掠过,显然是早上巡逻的士兵回来了。转眼间,索罗便撩开门帘,在露娜的嘘寒问暖中坐在一条矮小的长凳子上休息。方形石头忽然闪烁不停,绿光突然闪现,整个石头瞬间被其笼罩,散发着诡异的光芒。随后光芒渐渐消散,如同流星般瞬间划过天际,生命也因此变得短暂而微弱。

“等下,它为什么会冒光?它是不是在回应你说的话?”

露娜望着有些失神的金色丰收,心中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就像是自己苦心封印的秘密因为一个失误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中,而只有露娜自己知道它的作用是毁灭使用圣器者心中存有的所有希望。

“玛格丽特。这不是普通的石头,它是先哲之石。它发散绿光就是在否定落雪的祝福,意味着你没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很抱歉,我心中存在的正义感不允许我说谎话。”露娜迅速向愣在原地的金色丰收走去,不料另一个勇士径直起身用魔法拿走了这块石头,并且放在了一堆码放整齐的普通石子中央。这些从林中收集来的普通石头排列成一个矩形,其中央则安置了一瓶香兰花。它从始至终就没被动过,安静地摆放在餐桌之上,香兰散发出宜马的芬芳滋润勇士们干燥的鼻孔。从窗外射进的阳光映衬出花朵的美丽,使每名忧心忡忡的勇士们看到它后,未来的焦虑自然会被香兰的魅力所延缓。

“谢尔曼,玛格丽特?我今早把石头落在了放调料的案板上,你俩怎么看都不看就拿去当装饰品了?你就算知道结果也改变不了它!快点给我拿过来!”

“抱歉露娜,我以为是谁在石头上面作画,画工巧妙,以假乱真。我想把它带回家便悄悄收起来。”金色丰收前蹄踩在椅子上,压低声音继续说,

“我不想走了。这样空手回去死掉,还不如待在这里安全。”

遗迹行者的威严仅在特定的场景下才能起作用,露娜用言语无法约束这些年轻的小马。紫罗兰没有回复,而是双眼紧闭,向石头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先哲之石,请告诉我。我的家乡是否安全,我回去后能不能活到战争结束?”它握石头的右蹄不是很稳,她说完,侧开一步,大大方方地将石头传给问询跑过来的另一只小马

露娜伸出蹄子,但仍然没有拦住雾轨。从另一种角度来看,她正在兑现自己的诺言。

熟悉的绿光再次闪耀,紫罗兰沉默不语。场面陷入短暂的沉寂之中,这样的寂静,更多的是因为震惊和悲痛。露娜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两个受伤的灵魂,她觉得浑身在冒汗,因为得不到月神的祝福,就无法对灰烬战士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赢得战争的事就无从谈起。更别想试着靠击杀两名小喽啰引燃月球各地对灰烬军团的恨意。

玛格丽特与谢尔曼并未得到月神的眷恋,他们迟早会收到死亡判决书。

“先哲之石,我是落雪。我和索罗之间的爱情是纯洁而真实的,因此我和他会相互照顾,互相影响从而使双方的性格磨合成相近的样子。倘若我愿意为他而死,他能不能完成一番大业,并且保留体力,等到新的黎明降临。”

“落雪。”露娜心中念道。

先哲之石迸发出红色的光芒,不同于刺眼的猩红色,它的光芒显得又柔和且淡雅。坐在长椅上休息的闪尘听到了动静,露娜看着他一路跑来,拽住起雾轨的胳膊就要拉她离开这里。露娜微微叹了口气,心中不免勾勒出当时落雪对索罗的想法:为你我可以奋不顾身,暗淡的生命犹如失去光泽的宝石,换来价值不菲的原材料。

“那么,我是否能在一片苍茫之间平静地死去?我不想让所有和我亲近的小马为难。”

不同于之前,先哲之石没有作出回应。因为露娜靠瞬移术将石头即时拿了回来,她大口喘着粗气,拿起桌上的一根细针沿着身体中部拆开了裹住上身的草衣。昔日耀眼的阳光洒进宽敞的屋子,却显得格外刺眼。

露娜的目光目似点漆,黑得深不见底。雾轨一脸坦然地转过身来,将笔挺的背影留给露娜。仿佛禁锢她命运的枷锁已经被解开,无论她和落雪都能安然地度过剩下的时光,不让自己身上留存的麻烦像病菌一样通过呼吸传播给无辜的朋友们。闪尘眼中泪光婆娑,迅速找到雾轨并紧紧地抱住她,轻拍她的肩头。其他勇士慌了神,纷纷丢下碗勺向通往三楼的楼梯口跑去。因为城堡的三楼密不透风,平时根本不会有一丝阳光照进来。

闪尘安慰雾轨的话淹没在勇士们的嘈杂议论声中,露娜不想上前干预,只想把思考的时间留给惺惺相惜的两位年轻小马。过了片刻,露娜忽然醒悟过来,金色丰收与紫罗兰不见踪影。与他们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那瓶香兰花。

露娜神情凝重,她默默地用蹄子把所有沾有残羹的碗依次塞进洗蹄池中,因为雾轨很认真地在听闪尘倾诉某个重要事件,露娜代替她拧开水龙头,一声不吭地洗干净所有的碗。闪尘的声音中明显带有一丝恐惧,其话语充满了对自己未来的质疑。雾轨帮助他卸下肩甲并放置一边,然后朝露娜这边跑过来。

闪尘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露娜身上。

“索罗说你了?”露娜向左侧挪动,让雾轨能正对粥锅。

“他在外面碰到了奇怪的家伙,它自称神,说话直白。索罗害怕神能正确预言他的死亡。”

雾轨用魔法拉开抽屉,从一摞白碗中抽出最干净的那一个。露娜明白索罗肚子是空的,便打开灶台加热余下的粥。艾露尼,月球上不可能有另一个这样的神:拥有复制自然界一切生物的能力,这份能力使得她性格极其高傲,不懂得顾及所谓低等生物的情绪。

“那她就是月神。这说明太多部落沦陷,局势异常焦灼,对夜之子十分不利。”

“倘若夜之子都阵亡,等于月神没有了信徒,她肯定会着急。可她找索罗有什么用?”

雾轨确定内外壁不沾染任何灰尘后,将一碗新鲜的粥盛了出来。

“废话,索罗是我在带,你一会索罗讲:有事和我讲,我代替她和月神交流。”

“他家里还在等他的消息,他和你不一样。”雾轨踮起蹄,缓慢向闪尘走过去,眼眶下的泪痕已经干涸。她回过头,冷眼看着露娜继续道,“神时刻与它的创造物保持距离,距离以创造仪式感。而想晋升为神,投身于死亡是唯一途径。愿望成了,自由换去力量。这交易只有做了才知道不划算。我看得出来,索罗出来了,却没把那颗炽热的心一起带出来。他比这里的任何一位朋友都想家。”

露娜将蒸锅向外倾斜一定的角度,使其与水平面保持一个夹角。以滤除锅底残留的凉水。

熟悉的咒语在口中回响,漆黑的梦魇盔甲遮住了她的半具躯体。

当她经过闪尘身边时,闪尘的额头上渗出少许汗珠,不再像进门时那般慌张了。雾轨一定成功地将温热的粥送入了他疲惫的喉咙中,并劝说闪尘先上楼小憩一会。

露娜撩开门帘,将另一只蹄跨进熟悉的草地。嫩绿的草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露娜的头发随之一起飘向一边,如同水波一样将天空的蓝色倒映在她的眼眸中。放在平时,月神会向月兽奥特利通报各种紧急的事,再由奥特利呼唤露娜进入竹林详细沟通。难道是因为那一晚,索罗陪自己向奥特利请愿,其对露娜持有的关心程度引起了奥特利的注意,奥特利又向月神说起此事。那个熟悉的夜晚,露娜是第一次和一个毫不相干的小马说起自己所经历过的种种事情。纵使露娜的行为可以用不可理喻来形容,索罗仍然承认露娜本心是善良的。只是运气欠佳,没有在成长的过程中结识正确的朋友。相反地,她的性格再与那些家伙彼此磨合成自己都憎恨的样子。

自打入驻坎特洛特起,露娜就决定在姐姐的面前当一个合格的淑女,露娜把自己的姐姐想成一个干脆直白的政治家,她往往无视一件事情繁杂的过程,刻意强调事情的结果。露娜平日用攒下来的钱买过一种魔法药水,可以让长长的头发尽可能地往里面收,给旁马营造出一种使用者在留短发的假象。

露娜二十二岁时,偶尔在图书馆的禁书区中读过一本森林奇观的书。她眉头紧锁,一字一句阅读时,觉察到作者在每章的末尾留下一句短诗。她在检索架中试图查阅其作者的信息,却被机器告知作者是一名天角兽。她画了浅紫色的眼影,穿得格外接近部落居民。她来过此地,只为存下这一本书。几日过后,皇家护卫军宣布该作者已经于一周前在永痕森林边境附近消失,可她却能在失踪之后用魔法在自己的书中留下字迹,与魔法日志的使用原理如出一辙。这些诗句无一不在描绘一个充斥着奇异植物的自然世界,所有的诗句自然成为线索。

与之同时,闪尘向窗外的林地望去,原本束缚在门把手的一半铁链正松垮垮地垂落地下。他低着头,目光闪烁。雾轨迅速扶住他的手臂,想依照露娜的指示送他上床先休息。

“落雪,你什么事都可以对我讲,不用刻意隐瞒。我担心你的身体状况。”

闪尘骤然开口,他的眼眸暗淡却明亮,光芒在逐渐消退。

“漆黑的夜中,有夜行者时刻会从床底钻出来,窥视我的面容。索罗,我羡慕自由,永远不能再获得自由。我想付出各种代价换取自由,可惜我做不到。”

长风猎猎,穿门灌入宽敞的厨房中。雾轨脖子上悬挂的项链都被风吹得摇摆不定。仿佛下一个,挂坠会碎落一地。不知何时,索罗主动握住了雾轨的蹄子。

“我不想被谁支配,她是神也不行。她非要带我走,我以后肯定回不来家,永远不知道亲属和家乡有没有事。那个艾露尼一脸严肃地同情我的过往经历,认为我能改变世界。我承认我担不起那么大责任,我只想守护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因为有家就有安全感,她在剥夺我的自由,激发我的恐惧感。”

闪尘没有追问雾轨这样回答的原因,反而坦诚说出自己的想法。

雾轨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很久以前的某一场景:黄昏下、靠近后面的三层阶梯。

现在的马儿们,往往选择在一阵喧嚣中相互亮出筹码与资源解决矛盾,心中的感情戏早就被丢到一边。如今花花世界,像她俩这样的密友,用四只蹄子就能数清了。

雾轨的耳边却只有猎猎风声。她看着闪尘开口,看着他的神色,直到他在说非常重要的事情,也是奔着解决问题的目的去的。然而一闪而过的头疼感使她心中一颤,龙神时刻在盯着她,并且在有意阻止那些声音进入她的脑海。每次都是这样,马上要倾诉成功时,突然不会说话了。

恐惧感犹如毒蛇的亲吻,令马儿们如同坠入冰窖,浑身冰凉。

“我理解,我也害怕。我们只是她拿笔随便勾勒出的中立角色,就会那么一两招。没必要学习主角往自己身上强行添加技能的。”

平淡的声音从雾轨喉咙中讲出来。

“落雪,你喜欢待在月球吗?你有没有觉得月球不是你宜居地?”

“我很难讲,当初露娜一去月球不复返,我担心她才跟过来了。实际上,月球的空气太干太冷,环境总体来看和这里完全比不了。所以,我向往湿润且温暖的平原。”雾轨眉毛扬起,抬起另一只胳膊擦去闪尘额头上的汗珠。

“露娜公主要求你跟她一直住在这里?你和她一周最多能说上一次话,她什么事情都和你讲吗?我的意思是,她心里瞒这事不愿和我们讲,但这事又不能烂在心里,她在等我,你去问她怎么了。还有那些不知道什么原因跑去楼上祈福的朋友们,就被一块石头给镇住了?不应该相信自己的力量,相信自己能活下去吗?”

闪尘分明感觉到,月神赋予自己出众的力量,是把某种赌注压在了自己身上。露娜不想让第二批小马步自己的后尘,故意阻止索罗使用先哲之石提前得知未来的事情。哪怕在正美好的年纪失去了生命,不能再拥抱挚爱之马。

灶台干干净净,连一点棕色的油渍都找不到。

闪尘迅速起身,雾轨将披在肩头的晶蓝色毛毯披在肩上,望着闪尘略显憔悴的身影,雾轨没由来地觉得愧疚,她不可能真正触摸到闪尘的心。

“露娜都活了一百多年,世界观被大大小小的事扭曲得不成形了。但她和你一样,始终是善良的,我相信她做事有合适的理由。索罗,先别太在意先哲之石的事情了,奥塔维亚已经帮你把稻草换过了,我又帮你重新洗了荞麦枕头。露娜肯定出去找奥特利去了,为了你。”

雾轨话音未落,感觉腰间一紧,是闪尘忽然转身抱住了他。

“不管结局怎样,只有你遇到危险,就高声呼喊我的名字,纵使天涯相隔,我也会来。”

拥抱时间很短,闪尘的双臂环绕过雾轨的腰间,然后脑袋在她的肩膀上靠了靠,在雾轨反应过来之前便退开了,他的呼吸间有属于亡魂的寒冷气息萦绕。虽然时间很多,但闪尘和类似龙神这种魂灵接触的时间可一点都不短。

“我会加入战斗,不遗余力地帮你,毫不犹豫。”

雾轨的眼眶耷拉下来,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闪尘的蹄子上。

闪尘说:“我陪你一起睡,那该死的黑影别想弄脏你一根毛发。”

雾轨愣了愣,闪尘第一次这么大胆地表达对自己的爱。那浓烈的爱意,比得上一杯撒着巧克力碎屑的奶茶,红晕涌上雾轨的脸颊,她开心得像一个十岁的孩子。

“我是担心,你自己睡不踏实。你睡我床上,我在旁边看你睡着再睡。”

趁闪尘和雾轨友好洽谈的间隙,奥塔维亚从里面的门悄悄地进来,蹄中的水桶已经空了,她疾步走到门帘的位置。

在阳光明媚的天气里,天空展现出更加深沉的湛蓝色,显得极为高远与宽广。柏树丛生于林间,其枝叶繁茂,树干则被一种幽静的蓝色光晕所覆盖。甚至连娇嫩的花草也被这蓝色的迷蒙光晕所笼罩。

“落雪,索罗。碧蓝的天空似乎太亮了,像是一种光污染。你们最好出来看下情况。”

闪尘牵住雾轨的蹄子,迅速跑出城堡查看周围的情况。

空气新鲜、温度适中,但这白天怎么看着都像傍晚的天空一样别致。

“密林在发蓝色的光!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情况,露娜真的去找月兽说话了!”

雾轨抬起胳膊,指向西边那一大片茂密的森林。强烈的蓝色荧光犹如幕布一样遮住了森林上空,诡异的幽蓝色矩形晶体有序分布在这幕布的各个位置,一闪一闪地照亮天际。

幕布之上,那幽蓝色的矩形晶体宛如星河般散布,每个晶体都在静静地闪烁。紧接着,野兽的哀嚎声打八百里外就能传入众马的耳畔。

“今天好多伙伴不回家,露娜着急向奥特利许愿,奥特利突然就答应了。”

奥塔维亚用拿水瓢的蹄子捂住嘴,面部表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恐惧表情。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都是命中注定的。露娜犯不上为他们的命去改变自己的命。”

“什么意思?露娜为什么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她怎么了?”

对于永生者来说,目睹其他小马得知自己哪一天丢掉性命,大约是她经历中既残忍又无力的事。尤其是对于露娜来讲,她看过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在她眼皮子底下逝去,早应该对此感到麻木才对。

除非她对自己产生感情,认可自己是千里挑一的勇士。

“在这等我,我必须去找她。”闪尘向前迈出一步,然后雾轨再次抓住了他的胳膊。

阳光暖绒,驱散了春寒。

炽烈的心,再次面临着一次考验。

“等下,你就趁这次机会,有什么话全跟露娜讲。”雾轨的回答难得地极其认真起来。她大跨步迈向与厨房只有几米之隔的教室外,那间点燃过众勇士对生活希望的房间一角,码放着各式各样的长矛与铁锤。雾轨一眼在一片古铜色中辨别出那异常耀眼的金黄色长剑。她用魔法将其小心地抽出来,随后快步返回厨房门口,将光明剑剑朝下,塞到闪尘的怀里。

闪尘捧着光明剑,用力向后方挥舞,金色的弧线仿若一只孤鹰,在空中绽放开优美的姿态,而后快速隐没在空气之中。

“遗迹行者没心思和我打架。你这会拿他出来做什么?”闪尘的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

“实际上露娜巴不得你主动去挑战她,特别是当奥特利的面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露娜微微向前,温和地继续回应道,“你赢了,我估计她会考虑转给你神力,这样就不用那个艾露尼在你耳边絮叨,这何尝不是一种斩断心结的办法?”

少年快速在林地间奔跑,他的目光炯炯有神,耳边一直回响临行前雾轨对自己的嘱咐。除此以外,他能听到整片森林以柔弱少女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话,告诫他什么圣月之力即将降临蒙受苦难的大地,夜之子作为月球第一批外来者理所应当地属于弱势群体,月神要化作善良的母亲,给予孩子们最有力的帮助。闪尘能清晰地看到,一串马蹄印记通往熟悉的竹林。它们闪烁着诡异的蓝色荧光,比马还高处一头的野草从中长出,吸引来一些蓝色的光点。森林中明明春光暖融,快速奔跑还可以给身体持续提供热量。可闪尘分明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变得冰冷起来。

他忍不住加快速度,蹚过一条湍急的溪流,来到一座石碑面前才停下蹄步。

碑文同样在发光,好几缕蓝色的荧光萦绕在一众石碑前后,流向不远处的竹林深处。闪尘的目光在石碑前的幽静小路上方快速地上下移动,熟悉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林间的缝隙中,不动如山。蹄子地下的土似乎被火焰灼烧过,闪尘一蹄子直接踩了进去。原本集中在石碑附近的紫色鲜花吸收了某种弥漫在森林中的气体,全部抽搐搬低垂在地。

道路两侧的竹林却屹立在两旁,闪尘拨开两侧的树林,一片空旷的林地呈现在他的面前。没有多余的野草,干枯的荒土铺满了视野所及之处,一座用大理石打造的椭圆形架子立在荒地之上,粗壮的藤蔓裹住了浮于架子表面的浮雕。像这样的雕像,四下还密集分布着许多。大约有两米高,内外散发着奇异的蓝色荧光。这些光亮宛如从地底散发出的纯净能源,垂直向天空照去,向那宽大的幕布源源不断输送着能量。

如果藤蔓遮住的是一个个陌生的名字,那么这个地方完美符合坟场的样子。闪尘起身向距离最近的石碑走去,光明剑的光在此刻显得愈发强烈,并伴随着一阵抖动,似乎在预示着此地不宜久留。闪尘抬头望向西南方向五百米开外的位置,是通灵祭坛,形状为尖锥形,在祭坛的最顶端的外围,已精心安置了一些尖锐的刺。这些荆棘外悬挂着哺乳动物的头骨,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旁边。

翡翠祭坛,平时露娜就召集众信使在这跪地默念祈福语。心态足够虔诚,并且来的次数累积到一定程度,使信使开始怀疑这样做的目的时,翡翠祭坛会向天空发出蓝色的光,引月兽奥特利现身。这是来自露娜的原话。

“请把先哲之石交给我,我要核对艾露尼说没说谎话。”闪尘毫不犹豫地问道。

“说了你就不想回家,和他们一样躲到楼上是吗?”露娜道。

“我觉得你用过了,看不到未来的曙光,所以不得不来这求得月神的力量。”

“索罗,我不否认这句话。是时候面对自己的命运了。”露娜拉低了声音,刀尖的火焰迅速燃起,令闪尘将剑拔出剑鞘,丢到一边。他的蹄心在冒汗,拿剑的胳膊因接触冷气而轻微颤抖。露娜的嘴唇轻轻勾起,语气一变,“你们不该动那块石头,应该由我让你们挨个去用。想打败梦魇般的存在,你必须克服心中的恐惧。”

在寒风呼啸的夜晚,暗月女王将那柄死亡镰刀稳稳地矗立于地面上。她那修长的黑发随风飘扬。闪尘欲以剑作答,疾步冲向曾经的导师。露娜难得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身影迅速跃向左蹄边的椭圆形架子后。望着露娜一闪而逝的如花笑靥,闪尘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我什么也不怕,除非我独自前行。露娜,请你把先哲之石给我!”

“你害怕孤独的死去,空有一身力量却不能成功地终结至暗时代。所以艾露尼同情你,敬畏你的勇气,才想出个不太合理的说法给你留一条后路。”露娜皱了皱眉,面不改色地解释道。

“我管她留不留给我后路,我们每个来秘境的勇士都在拼命配合你设置的训练。挨个接受你的训练。我白天晚上都在练,玛格丽特虽然性格刁钻了点,下的功夫不比我差那一两天。可是您敢拍着胸脯说,把全部本事都教给我们了吗?我们拿着您教的技能却不能捅穿那兔崽子的盔甲,这是石头给出的结果。倘若您没有隐瞒什么,为什么还把石头拿回去?为什么让我们这样回去?”

露娜挥动死亡镰刀,一道圆弧形的幽冥火焰擦着干燥的空气飞过。闪尘猝不及防,后撤两步,再竖起光明剑硬抗这一次弹道攻击。炽热的光与邪恶的鬼火交织,在闪尘面前产生一股冲击波。他的右脸颊传来一阵刺痛,原来是被地上的碎石飞起擦伤了。火焰点燃了附近的石架,使藤蔓感受到异常的高温而松开,露出一行行陌生的名字。

“索罗,你直面过死亡吗?那天艾吉斯用鱼叉刺你喉咙,我看得出来你怕了。”

露娜她用力将燃烧着绿光的镰刀插在荒土中,一道不规则的绿色光线顺着刀背与土地的接触点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延伸至一定距离,随后弯成不同弧度的曲线组成一个个八字形的纹路。其中一根线轨迹发生偏移,汇入翡翠祭坛之下。似乎这能量可以用作触发机关,翡翠祭坛最上部的圆圈开始转动,速度愈发的快。在转盘的高速运转下,圆形的蓝色能量体终于形成,正如同露娜之前所说,能量体的体积在不断变化,时而膨胀,时而缩小,呈现反复跳跃的现象。最终汇聚成一柱光柱冲向璀璨的夜空。

“重生变怪物,不如做梦骗自己。我算是明白了,这一切太完美,你们忘了自己是谁。”

硕大的身影忽然从漆黑的夜空中展露出来,她头顶的角,象征着岁月的沉淀与积淀,折射出历史的痕迹。背部长满了古铜色的鳞甲。

她正是月兽奥特利。被祭坛射出的光芒所吸引。

“索罗,我提前触发圣月之巅的能量,你若能在月蚀的洗礼下刺穿我的喉咙,我什么事情都告诉你。”露娜的声音,带着少见的颤抖。她扬起头颅,面朝奥特利挥蹄敬礼。与此同时,奥特利角上泛起蓝光。相比于祭坛发出的光,奥特利的光属于纯粹的宇宙能量。两股光束在天穹相互交汇,一阵暗蓝色的浪潮向四周涌动,将原本漆黑的天空照得更亮。

一道月光擦过闪尘耳边,闪尘至今绝对忘不了,月光与自己几乎没有多少间隙,将地面击穿了至少有一米深。他吃了一惊,很快意识到更多的月光会从天上打下来。第二道月光随之降临,将旁边的石架直接轰成了一地碎渣。

露娜的犹如断了翅膀的雄鹰,她蹄踩在上断裂的石架边缘,不顾蹄子与尖锐凸出物接触产生的疼痛,挥刀径直向闪尘冲过去。闪尘以为露娜只是换一个严肃的场合来测试自己的功力,便举起剑背来抵挡露娜的攻击。她的移动速度比往常都快,仿佛这次她使出了全身的功力。露娜身体前倾,第一刀劈在距离闪尘两三步的空地前。来自刀尖的火焰引燃了附近的草地。闪尘及时向后撤退避开致命一击,光明剑两侧涌出明晃晃的白光,像一缕湿润的清风浇灭绿色的火焰。

镰刀与光剑相互摩擦,露娜的眼角下留有一道不起眼的红色疤痕,浑浊的眼珠边缘充斥的猩红色的环,仿佛她没有机会睡过一次安稳觉。本着尊重师傅的仁义想法,闪尘在错愕之际放松了握剑的力度,可露娜却突然改变了攻击方式:镰刀之尖由光明剑中部突然向上运作,再拐了个弯向闪尘肩部砍去。

闪尘肩膀本就留有伤,锁骨位置开始流血,他本能地举剑向正前方去刺,露娜面部表情严肃,她向闪尘左侧飞跃几厘米,发射出的绿色弧光将闪尘的攻击弹了回去。使他仰面栽倒,闪尘用后蹄子撑住地面,前蹄握住光明剑不松蹄,才没有彻底倒下去。让战斗提早落幕。

苦痛的鸣叫声再次响起,震得闪尘不由得抬起一只蹄子捂住耳朵。

黑色的月亮升上天空,环绕天蓝色圆环的边缘。数道月光垂直落入密林之中,形成了一场规模宏大的月蚀奇观。其可怕的点在于,蓝色的月蚀可瞬间毁灭任何无机生命体。而当年轰击马国村庄的红色月蚀,根本不会识别地板生物的好坏,仿佛神代替正义履行净化世界的义务,消灭任何抱有邪恶念头的家伙。所以坎特洛特近几年一直致力于保障国土安全。

闪尘靠着一座石架,露娜怀揣镰刀,面无表情地走到闪尘面前。

“你不要指望灰烬崽子们守规则,你母亲带特产回家,亚瑟从背后戳穿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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