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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许家后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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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月光悄然隐入云层,只剩点点繁星在云隙间闪烁,洒下朦胧微光。

许府大宅静得出奇,门口灯笼在微风中轻晃,烛火忽明忽暗。

后院深处藏着一处独立小院,门头悬着两只灯笼,灯笼之间的匾额上,“揽秀阁”三个大字温润清雅,如晨露缀于蛛网,纤细却脉络分明,透着几分聪慧灵秀之气。

三道身影悄无声息落在小院的两层阁楼前,其中一道小巧灵动的身影,正是化作狸花猫模样的花巧。

她扬起蓬松的尾巴,率先迈着轻快却急切的步子,迫不及待地冲向阁楼,青鸟与樊铁生紧随其后。花巧一眼瞥见门口并无婆子值守,心头顿时涌上一阵不安。

青鸟顺势推开门,门轴轻响尚未消散,化作狸花猫的花巧已纵身跃入一楼。房内仅一盏油灯燃着,昏黄的火光勉强照亮房屋中央,四周皆沉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连家具的轮廓都显得模糊。

花巧琥珀色的眼眸在暗处亮着,飞快扫视一圈——空荡荡的厅堂里,连半分婢女的踪影都寻不见,唯有油灯燃烧的细微声响在空气中浮动。这份突如其来的寂静,像无形的手,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焦灼顺着脊背往上爬。

她不敢多耽搁,脚下生风,轻巧一跃便落在楼梯扶手上,借着扶手的弧度顺势掠上二楼。青鸟与樊铁生紧随花巧身后,足尖轻踏在木质楼梯上,每一步都落得极轻。层层阶梯被两人踏过,竟未发出半分吱呀声响,只余衣袂掠过空气的细微动静,与前方花巧轻巧的脚步声相融,在寂静的阁楼里显得格外敛藏。

二楼外间同样只点着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舌忽明忽暗,光线昏沉得很。小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却空空荡荡,连一丝有人躺过的褶皱都没有。

她心头发紧,猛地撞进里间,床榻上的锦被掀了开来,兰儿的身影踪迹全无。她跳上床榻,一丝暖温顺着四足传来——分明是刚离开没多久的痕迹。

青鸟与樊铁生缓步环视阁楼,梁柱墙角不见半点打斗磕碰的印记,桌椅摆件也齐齐整整,全无慌乱翻找的凌乱。正察看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细的“喵呜”,回头便见花巧蹲在床沿,琥珀色的眼瞳里满是焦灼,正巴巴望着他们。

“这房里并无异常。”青鸟沉声开口,语气带着安抚的笃定,“瞧这情形,倒像是人自己安稳离去的。”

花巧闻言,甩了甩蓬松的尾巴,强压下心头的慌乱,顺着青鸟的目光扫过四周——桌椅未乱,窗栓完好,果然没有半分异样。可越是这般平静,她心头的疑窦越重,眉头在猫脸上也拧出几分愁绪。

“那我们去后院中堂看看。”青鸟当机立断。

话音刚落,花巧已弓起纤细的腰身,如一道棕影灵巧跃起,直扑窗边。她还未触到窗棂,那扇木窗便似被无形的妖气牵引,“吱呀”一声向内敞开,夜风裹着草木气息涌了进来,房内的油灯瞬间熄灭。

青鸟与樊铁生紧随其后,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已如轻燕般掠出窗外,稳稳落在小院的青石板上。两人一猫默契十足,不多言语,一前两后化作三道疾影,朝着后院中堂的方向奔去——脚步轻得像落雨,几乎要融进夜风里。

两人一猫顺着走廊向后院中行去,廊下灯笼在夜风里轻轻晃着,暖黄的光晕顺着檐角垂落,在青石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整座宅邸静得出奇,除了灯笼穗子偶尔摩擦的轻响,再无半分动静,连风声都似绕着这处走。

两人一猫刚踏入后院,便被眼前的阵仗惊得顿住脚步。只见后院四周齐齐支起十几个半人高的火架,架上的火盆里堆满劈好的干柴,正烧得噼啪作响,赤红的火舌舔着盆沿,火星子时不时往上窜,将整片夜空都映得暖亮。

不远处的中堂大门敞得笔直,内里的火光比院中的火盆更盛,像潮水般层层叠叠涌出门外,把门口的青石板照得透亮,连砖缝里藏着的青苔都绿得清晰可辨。

门口孤零零立着一道身影——那人微微仰头,目光定在墨色夜空的星点上,双手后背相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布料,肩背绷得发僵,显然是沉在自己的思绪里出了神。四周火架的光与中堂的光交织着落在他脸上,眉峰、下颌的轮廓被勾勒得一清二楚,正是白日里寸步不离跟在刘管事身边的那个护卫。

那护卫身后中堂中门的左右两侧——二十几名女子齐齐肃立,腰间皆挂着一柄长刀,清一色的白色劲装短打衬得身形愈发挺拔。

劲装胸口绣着一幅栩栩如生的图案:一轮饱满的银月悬在上方,月前立着位纤细女子,身着飘逸仙裙,手中却各执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仙气与英气在这图案里融得恰到好处,连衣袂的褶皱、刀刃的弧度都绣得分毫毕现。女子们个个身姿笔挺,目光锐利如刀,静立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势。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从中堂屋顶垂落的三幅长幅白布——每幅都足有三尺宽丈余长,直垂至地面,布面洁白如霜,其上用浓黑墨汁写就的字迹刚劲有力,笔锋凌厉如刀,在火光映照下透着股撼人的气势。

自右往左看去,第一幅白布上书:“阴阳本同源,女子何须让儿男?聚仙一会开天门,教我巾帼换新天!”字句间满是冲破桎梏的豪情,笔势跌宕间似有千钧之力;第二幅紧随其后:“外修丹鼎延寿元,内养真炁驻红颜。拜我圣女教主尊,百病不侵赛天仙。”字迹略趋圆润,却藏着蛊惑人心的意味;最左侧一幅则写着:“乱世浮萍皆苦命,仙会方舟渡苍生。姐妹相携登彼岸,红尘清净两分明。”笔调沉郁却带着诱引的温度,字字戳向世人对安稳的渴求。

夜风穿过后院,卷得三幅白布微微摆动,发出“猎猎”的声响,像极了旌旗在阵前作响;不远处火架上的火焰正烧得旺盛,“呼呼”的燃声里,夹杂着干柴爆裂的“噼啪”脆响。这些声响落在死寂的后院里,被衬得异常清晰,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

青鸟望着这三幅白布上的宣言,再结合方才院中白衣女子的阵仗、门口护卫的诡异遭遇,心头猛地一沉——这些人,定然是近来在江湖上搅起风浪的聚仙会之众!那白布上的字句,恰是聚仙会招揽女子、蛊惑人心的惯用说辞,这般阵仗更是与传闻中聚仙会行事张扬的风格分毫不差。

那护卫先看见快步奔来的青鸟,又瞥见其身旁壮硕的樊铁生,最前头还窜着只狸花猫,转眼已离自己不过六七步远。护卫脸色骤变,心头一惊,下意识就要转身往中堂里跑。

两侧的白衣女子更是齐齐握住了腰间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冰冷的刀鞘被攥得稳稳当当。她们的目光如淬了寒的箭,牢牢锁在青鸟、樊铁生二人,以及地上那只毛色油亮的狸花猫身上,每一寸肌肉都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肩背挺直如松,周身凛冽的气势几乎要凝成实质。

可即便戒备到了极致,她们却没有一人拔刀扑上,只是这般静静伫立着,呼吸都压得极轻,唯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泄露了内心的紧绷。那沉默的对峙里,藏着按兵不动的隐忍,更透着一股“敢越雷池便玉石俱焚”的狠劲。

而那护卫此时正拼命的往中堂里跑。他双臂挥动着,身子却像被钉在了原地,一步都没能踏出。他慌得低头去看,竟发现自己的身躯不知何时离了地面,正晃晃悠悠地飘在空中!双足在半空里前后乱蹬,却连地面的影子都碰不到,只剩满心的惊惶。

他悬在半空,惊惶得声音都变了调,朝着中堂里放声嘶吼:“救我!快来人救我啊!”尖锐的呼救声撞在中堂的朱红梁柱上,折转着荡开,却只换来满院的寂静。檐下灯笼的光晕里,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空荡的庭院中回响,中堂内那片透亮的火光下,竟没有半分回应,连一丝人影晃动都没有。

方才樊铁生见他要逃,哪会给机会,早暗中运起法力,无形的力道裹住护卫的身躯,将他稳稳提在门口半空,动弹不得。那护卫眼睁睁看着花巧从自己身下窜过,青鸟与樊铁生也从身旁走过,三人竟没看他一眼。他急得浑身使劲,可身躯像被无形的绳吊着,无论怎么挣扎,都只能悬在原地,连半分挪动的余地都没有。

青鸟、樊铁生与化作狸花猫的花巧刚到中堂门口,便被内里的景象惊得脚步一顿,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中堂内点着数十盏油灯,四角的烛架上更是插满了蜡烛,火光熊熊交织,将整个厅堂照得亮如白昼,连梁柱上的雕花纹理都清晰可辨。

而这亮堂之下,却是一片诡异的死寂——中堂中央的青砖地上,六七个男子或仰躺或俯卧,个个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左侧墙角处,七八个婢女和婆子挤作一团,身子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的惊恐,眼眶红肿,脸颊上的泪痕还带着湿意,清晰可见。

中堂左侧,那日在龙泉客栈现身的红肤幽界男子,正双手抱胸斜倚在椅上,下颌微抬,狭长的眼眸半眯着,周身萦绕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傲之气,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身旁的座椅上,端坐着一位三十上下的女子。她身着一袭月白素纱裙,裙摆垂落至地,衬得身姿愈发娴雅,头上却未梳繁复发髻,只以一支羊脂白玉簪束起半头青丝,余下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刚柔相济。

她右手握着一柄手杖,稳稳立在脚边,杖身看着好似深紫色湘妃竹制成,天然的棕褐色斑痕如泪滴凝于竹上,顺着竹节纹路蜿蜒;杖身缠绕着银丝錾刻的蔓草莲花纹,花叶交错间纹路细密如织,银丝在火光下泛着冷润的光泽。

竹节中段,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白脂玉,玉质莹润通透,内里竟天然晕着一层柔光,玉面以阴刻手法雕着女子征战图——女子跨骑神驹,一手执长矛直指天际,一手举护盾护在身前,衣袂翻飞间尽显巾帼豪气。

玉饰上方的杖首,是青铜铸就的凤凰造型,凤身羽毛纹理清晰可辨,凤首微微回望,喙衔珠串,灵动如生。

触及地面的杖底,同样是青铜所制,雕刻着层层叠叠的祥云纹,与凤首遥相呼应,华美得令人移不开眼。更奇的是,凑近便能察觉手杖内流转着磅礴的灵力,隐隐透着威压,显然绝非寻常凡物。

而右侧的景象更让几人心头一沉,婢女们身旁站着四个手持宽刀的壮汉,身上穿的赫然是许府护卫的服饰。这四人刚瞥见门口悬在半空的同伴,又看到两人一猫大步踏进中堂,顿时惊得脸色煞白,脚下禁不住后退半步,手中的刀都险些脱手。可当他们飞快瞥了眼对面后,又慌忙稳住身形,强撑着将腰杆挺得笔直,只是眼底的惧意怎么也藏不住。

最让青鸟心神巨震的,是中堂上座的位置——那里竟端坐着一人,身着锦袍,正慢条斯理地端着茶盏品茗,姿态闲适得与周遭的诡异格格不入。看清那人面容时,青鸟的呼吸都停滞了:此人正是许府的主人——许仲平。

许仲平身旁,兰儿正站在那里,虽双手微微攥着裙摆,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她一眼就瞥见了门口的花巧,随即看到了花巧身后的两人,当目光落在青鸟身上时,兰儿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开一抹惊喜的笑容,连忙转向许仲平,声音虽带着一丝发颤,却异常清晰:“我早说了,花巧一定会来救我的!而且,还唤来了阿兄!”

她抬眼直视着许仲平,眼中满是笃定,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我提醒过你的,别到时候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你这个坏人!”

花巧蹲在青砖地上,琥珀色的眼眸睁得圆圆的,满是不解——兰儿为何要对许仲平说出那般决裂的话?青鸟心头更是翻江倒海,惊涛骇浪般的疑惑压得他呼吸都略沉了几分。他强定心神,快步上前查看地上横躺的几人,竟见刘管事也在其中。指尖探过几人鼻息、摸了摸脉搏,确认气息平稳、脉象有力后,他才松了口气,回头对樊铁生和花巧摇头道:“只是昏迷了,暂无性命之忧。”

许仲平、红肤男子与素衣女子三人,神色淡然,竟似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任凭青鸟三人在堂中俯身查看,既未阻拦,也无多余动作,只静静旁观,眼底藏着难测的深意。

兰儿那番反常的决绝话语仍在耳畔回响,青鸟目光看向那素衣女子,见她端坐间气度凛然,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凡的威压,想必便是聚仙会教主——那位传闻中的芙蕖圣女。

青鸟心中暗忖:这聚仙会已将手伸到了益州这般繁华富庶之所。且行事路数与江州时如出一辙——依旧是强占当地商贾,借其宅邸做幌子,悄无声息地掩人耳目,暗中搅动风云。

许仲平缓缓放下手中茶盏,瓷杯与桌面轻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响。他抬眼看向门口三人,语气沉冷:“几位深夜擅闯许府,莫不是将我这宅邸,当成了可随意出入的闲散酒楼?”

青鸟尚未开口,一旁的兰儿已厉声喝斥:“你这个坏人!你根本不是我阿爷,这里才不是你的家!”

这话一出,许仲平脸上的镇定瞬间碎裂,尴尬之色一览无余。兰儿还想继续说下去,嘴唇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死死封住,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响,一双眼睛却瞪得滚圆,满是不甘与愤怒。

青鸟见状,仰头哈哈大笑:“连个小孩子都骗不过,还敢来蒙骗我等,这般伎俩,莫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他目光看向上座的许仲平,见他正目光沉沉地紧盯自己三人,眸底藏着难测的深意。青鸟心念电转,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与戏谑:“许大官人?不对,瞧这阵仗,该唤刘司马才是?”

许仲平脸色骤然一沉,眉峰紧蹙,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怨怼:“若不是你这臭小子横插一脚,坏了我的大事,我何须亲自在此费心周旋?”

青鸟闻言,又仰头哈哈大笑,笑声爽朗,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在下不过是恰巧路过,见不惯恃强凌弱,顺手行了些路见不平之事罢了。”

青鸟听到许仲平称呼自己臭小子,眼中精光一闪,已然洞悉关键。

他心头猛地一怔,眼底笑意瞬间敛去,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语气带着几分洞悉的戏谑:“没想到长江之上匆匆一别,今日竟能在此重逢。‘娘子’依旧这般善变,连身份容貌都换得这般利索啊!”

许仲平嘴角微微一扬,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却并未理会青鸟的试探。他抬手便要去揉兰儿的头,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兰儿眼中瞬间盛满厌恶,可身躯却似被无形的枷锁锁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落下,连半分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眼底满是不甘与屈辱。

青鸟目光落在许仲平的动作上,又瞥向兰儿站立之处——她周身萦绕着一圈淡淡的法力波动,无形无质,看不出具体是何种术法所化。但瞧兰儿既不能言语,也无法动弹,分明是被禁魂类法术困住,连最基本的反抗都做不到。

一旁的樊铁生板着个脸,凑近青鸟,压低声音小心提醒:“那是止水破,一种霸道的禁锢法术,一旦催动到极致,不但能瞬间锁住人的魂魄与身躯,使其彻底失去行动与言语能力,还能将人瞬间切割致死。”

许仲平耳力极佳,听得樊铁生的解释,当即收回手,脸上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樊铮,竟能一眼识破我这法术的来历,果然名不虚传。”

樊铁生往前踏出一步,声如洪钟般朗声道:“以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儿做人质,这般卑劣行径,简直丢尽了我幽界之人的脸面!放了她,有能耐便与我老樊堂堂正正一决高下!”

许仲平刚收回的手顿在半空,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复杂的波动,却未接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青鸟三人,神色难辨。

青鸟心念电转,回想从踏入许府到闯入中堂的种种——这般布局,再结合困住兰儿的用意,显然不是冲自己和铁生阿兄来的。他余光瞥向一旁的花巧,见她浑身紧绷,琥珀色的眼眸死死锁着兰儿的方向,满是焦灼,心头顿时恍然:这分明是为花巧量身设下的圈套,只是他们没料到,自己会和铁生阿兄一同闯入,打乱了对方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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