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正文(2 / 2)
每次去看帕雷沙,都仿佛能看到,那黑暗角落里修习法术的他,正在被什么东西所吞蚀……某种实实在在的生物,刚开始是阴暗角落里的幼芽,然后慢慢爬满整个空间,它寄生在恋人的身上,它的肥料,是他的绝望和悲伤。
是错觉吧,凯森这样想,可能是这诡异的气氛和阴暗的空间让他产生了幻觉,一定是这样的。
他不知道帕雷沙会不会害怕,这里气氛那么可帕,他一定会怕吧……所以凯森几乎抽出时间就往那里跑,他想他得陪着那个人,他绝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那么恐怖的地方!
虽然每次去帕雷沙都不大理他,不过凯森并不介意,他坐在床边,在魔法青白的光芒下,看着不停攻读和研究的帕雷沙。
他看到帕雷沙放下手中正在研磨的骨粉,周围已经摆满了他的瓶瓶罐罐,他轻轻拍掉手上的粉尘,擡擡酸痛的肩膀。这里的整个空间已经充满了魂灵冷厉哀怨的气息,可是他好像毫无所觉。
可是凯森知道帕雷沙还是那个温柔的帕雷沙,他会在他说爱他时脸红,他能看到那双近来总是冷漠的蓝色眼睛微小地颤动着,有着爱恋和期待。会在他抱他时反手抱紧他,紧以让他觉得意外的程度,他想他一定也为这样生活感到不安和恐惧吧。
所以,每当帕雷沙对他说,如果觉得害怕就不要来了时,他就会认真地看着他,柔声说着,“每天做这种事你一定很害怕很辛苦吧,我想多留在这里陪陪你。”
然后那个人就会露出感动的表情,他也可以趁机吃点豆腐。
所以一直以来凯森并不觉得劝帕雷沙离开那可怕的法术是件多么困难的工作,他只是想再给他一点时间……平复他的悲伤和痛苦,而黑魔法是他转移注意力的最好媒介。所以,他一直没有真正动手,劝他停止。
至于死灵法术可怕的传言,初时两个年轻人对它的概念是那只不过是传说而已——毕竟大陆已经很多年没有死灵魔法的出现了不是吗。可有时事实总不是那样想当然,当那令帕雷沙喜悦的力量开始一点一滴聚集在他纤细的指尖时,报应终于还是开始一点一点蚕食那用于交换的东西了。
凯森在地窖里东翻西找,终于失败地站直身体,转身问道,“帕雷,我昨天拿来的熏香盒呢?”这里的空气实在太糟了,即使有着很好的通风仍不能杜绝腐败味道的蔓延。
埋首于书籍和药材间的金发年轻人回过头,“熏香?你带熏香来了?这里的味道的确需要一点熏香了。”
“呃?不,我是说我昨天带来的那些……”
对面的蓝眸充满讶异,“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不知道”
凯森茫然地看着他,他自信不会弄错,可是那个人讶异地表情让他真的以为自己弄错了。直到他走时,看到他留下的象牙熏香盒,它正拿来装盛和燃烧某种灰色的粉末。他看看帕雷沙,后者理所当然地看着他,并不像在说谎的样子,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啊。
他只好磕磕巴巴地问道,“那,那个盒子……”
“怎么了?”帕雷沙奇怪地问,“我放骨粉的盒子怎么了?”
“可是……那就是我带来的熏香盒啊……”
帕雷沙明显呆了一下,他拿起那盒子,喃喃道,“是啊,我怎么忘了……昨天一时找不到放药粉的盒子,我以为是以前准备的药盒呢……”
凯森愣了一下,他……他怎么会忘了呢?!这个熏香盒以前是放在帕雷沙房中的东西,艾德蓝迦家族减亡后自己费了好大劲才从黑市弄到,拿来送给他的。他记得帕雷沙昨天看到它时很是一幅伤感的样子呢……怎么可能转眼就忘记?!
一直到回去凯森还觉得一头雾水。
凯森已经不记得第几次来到那阴暗的角落,帝都最大的黑市,那是以前凯森绝想不到自己会涉足无秩序的黑暗地界,而现在曾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已经是黑市药材的批发商们的大客户了,他们几乎看到他就能立刻告诉他今天有没有新货到。
药材的黑市除了一些为了牟取暴利贩卖没有经过正规程式进入帝都药材的商人外,也经常能找到贩卖违禁法术药材的人。像一些黑魔法的药材,不只在帝都,在大陆范围内都是被严格禁止的。
为了怕被帕德瓦帝家的探子发现,每一次买药都是由凯森亲自来办。第一次来时说不害怕是骗人的,可是现在他已经能比较熟练地找到自己要找的地方了。
坐在街角的男人看到凯森立刻凑了上去,比了一下手势,凯森点点头,跟他一起离去。这些地下市场经常会转移地方,而且对外人的防备心很强,而凯森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成为他们信任的顾客的。
地下的市场昏暗无比,谈不上热闹,摊主依然是万年不变地悠闲地吐着烟圈,凯森向对面的伙计小心背诵着帕雷沙给他的药材单子,这些材料经常会引起不少的震动。“再要一瓶龙胆草的粉末,还有……”努力想着那个蹩口的名字,“骷洛迦迩……”
一瞬间看到对面人堆笑的脸变成奇怪扭曲的样子,甚至摊主永远圆圆的烟圈都变得乱七八糟了,他张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道,“什,什么?”
凯森发现几乎整个药市的人都在盯着他,感觉上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他硬着头皮重复道,“骷洛迦迩……”
砰!有什么人手中的钢秤掉到了地上,凯森觉得头皮开始发麻,他只好快速问道:“有吗?”
“哦……哦,这个……”摊主向周围看了一下,问道:“有没有人有骷……洛迦通?”最后的语调好像带着一点惧怕。
一个年轻人擡了一下手,道,“我前阵子去幽魂谷带回了一些,本来是带回来做纪念的……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要买……”他干笑一下,向凯森道:“你跟我来吧。”
凯森狐疑地跟在他身后,感到背后针刺般地目光,心里寻思着帕雷沙到底要他买的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怎么这些人反应这么怪异。这时听到摊主干涩沙哑地声音在背后响起,“小伙子,你买骷洛迦遇做什么?”
凯森讶异地回过头,不问客人买禁药干什么,这是黑市不成文的规矩啊,可是所有人都看着他,好像那问题理所当然没有任何不妄。摊主苦笑一声,“我知道这规矩……对不住了,可是骷洛迦迩不比别的东西……我有生之年居然还能遇到第二个人要买这个,”第一次还是他是小伙计时的事呢,他叹了口气,把烟斗在桌角磕了一下,摇摇头,“小伙子,记住,有些东西还是不要碰的好,否则害人害己。唉,幸好你是碰到我们这些赚钱不要命的人,不然那种东西找遍大陆也不一定能买到啊……”
然后便不再说话,各人低下头干各人的事,不时有人擡头偷看他一下,看到他的目光立刻被惊吓般低下了头。
凯森抱着不安的心情接过年轻人递过来的暗红色小盒子还有他意味不明地目光,打开来着,并不怎样出奇……很小包的灰白色粉末,柔软而且有些潮湿,仿佛在不停流动般形成诡异的图案……凯森迅速合上盒子,这才发现盒上缕着骷髅图腾-样的雕刻,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这个……是什么样的药材?”
年轻人讶异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我,我是帮别人……”“原来如此,”年轻人的表情有些意外,“你可真有胆啊,居然帮别人带这样危险的东西……我劝你最好还是离那个人远一点。”他摇摇头,转身离去。然后再问什么也没有人开口了,表情都是惊惧不安的样子。
凯森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离开了药材的黑市。
虽然刚才的经历让他有一点不安,可是一想到要见到那个人,凯森又觉得雀跃起来,走进阴暗的地窖,那里似乎因为那个人的金发而变得明亮起来。
“帕雷,我带来你要的法术药材了,很不容易弄到手,那些法师和药材贩子看我的眼神很怪异呢。”凯森手里抱着大包小包笑着说,还好入口处比较隐蔽,可以让他每次带这么多东西来。然后他看到安静坐在石室里的恋人。
开心地走过去,本来是想向那个人讨一个吻的,可是帕雷沙只是点点头,一个字都没有说。魔法青白的冷光覆在他身上,沉静而漠然,仿佛半点温度都没有的样子。凯森叹了口气,把手中的东西放下,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他像现在的样子了。他总是坐在那里研究他的魔法,仿佛多说一句话对他就是莫大时间上的浪费。
他确实获得了他想要的力量,可其实凯森觉得自己是很难习惯那个开朗好动的帕雷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但现在那个安静严肃坐在那里的人的确是他的那个金发恋人,确确实实,是他深爱的那个灵魂没有错。凯森温柔地在他身边坐下,他知道他这个时候不喜欢打扰。
任何人经历了那样的变故都会性格大变吧,依然生活在平静家庭中的凯森并不能完全理解那样仇恨悲伤的情绪。当然,恋人总会和他想当然的样子不相同,但是只有一点是不变的,就是他是那么的爱帕雷沙。所以他会选择安静地守在他身进。无论发生什么,无条件地爱着他,给予他所要的温暖。
“对了帕雷,我带了你喜欢吃的东西哦!”凯森想起什么般说道,有时他会故意放大说话的声音,反正也传不出去,而且他也觉得这阴气森森的地方太需要一点生气了。
坐在桌边的人回过头,他的学习似乎已经告了一个小小的段落。看着他打开手中热气腾腾的袋子,笑起来,“你还记得我的口味啊。”
“当然,那是你喜欢吃的东西嘛。”
帕雷沙撇撇嘴,咬着食物,“我自己都快忘了呢。”孩子气地舔舔手指,凯森宠溺地笑着看他,“对了,今天你们班考试了哦,好像只有三个人及格……”
对面的人头也没擡,并不怎么有兴趣的样子。帕雷沙最近越发地不喜欢谈论这类事情,即使刚到这里时的他总是很想知道外面世界的情况的。
“听说有一道实验题没人答得出来,”凯森说着特意记下的内容,他想这样也许有助于帕雷沙与外界的联系,而不至于完全变成一个阴阳怪气的法师。“一百二十公分的镟涡!至少要杀死一只魔浮鸟……魔物也是生物啊,还每天说什么不可以随便杀生……现在很多人反对呢。”
“杀只鸟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然根本没实践效果。我看那些人是日子过得太闲了,又在叽叽歪歪地瞎主张。”
凯森呆了一下,他以前不是也很反对吗?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又找不到具体不对的地方,于是改变话题道:“对了,说起来,弗洛老师的尸体怎么不见了?”老早以前发现的事,今天才想起来,拿来转移话题道。
“我拿来做药材了。”对面的人回答。
“呃?”
“不然很浪费的,我早拿来用了,你不知道?”
“不……我只是想他好歹也是老师,要不要让他入土为安呢。”
帕雷沙俊秀却越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用不着,反正废物利用啊。”
凯森没有说话,他终于知道有什么不对劲了。
黑暗法术会对人有这样的影响吗?那么要不要再次认真地,慎重地劝他不要再练了呢?这些天凯森都是这么不停地斗争着的,却始终没有勇气去要求他停止,因为太过顾忌他的悲伤。报仇,是他生存的意义啊。也许再迟一点说……会好一点……
可是,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一样是平静的一天,没有任何特别。家人睡了以后开心地跑去看他。阴暗地窖的深处有他的恋人,那头金髪和沉静地身影越发地迷离。
“帕雷……"不声不响地从后面猛地搂住他,“我说了多少次不要熬夜看书了,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啊!”
印象中那个人会拉开他的手,温柔地回过头,笑着说着,“你还不是三更半夜跑出来,你明天不用上课吗?”然后又是一番情人间的口水战。可是今天那人没动,身子僵了一下,却迟迟不肯柔顺地靠在他的胸前。
这时金发的恋人回过头,却依然是温柔如昔的样子,“你来啦?”
“是啊,”大概是用功过度吧,凯森笑着想,在他身边坐下,“不要熬夜到那么晚了,会伤身子的。以前就算是考试前也不见你那么用功啊,我会心疼耶!”无赖得拿起他拿着笔尖的手,在唇边亲吻。那个人呆了一呆,仿佛不太理解他的动作,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口。
“那个……你在干吗?”
“亲你啊。”他露出一如往昔般俊朗的笑容:“不会亲一下都不行吧?我们是恋人耶!”
“恋人?”
“是啊,怎么了,帕雷?”
“帕雷……?那是我的名字吗?”
“……”
冰凉痉孪的感觉猛地攥住了凯森的心脏,仿佛被握在有力手掌里的小鸟一下一下艰难地挣扎和跳动着,疼得近乎窒息。他张大嘴巴呆在那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帕……雷……”只能坚难地吐出那两个字,近乎哭泣。
在那次几乎是惊天动地的惊吓之后,那个人很快恢复了原状,一切仍记得清淸楚楚,之前那恐怖的事件仿佛只是一个恶梦。可是凯森心中的不安在堆积。即使在那个人面前他依然是那个温柔体贴的恋人,可那像雪球一样越积越大的恐惧却已压得他难以承受。
在外面的世界也会有意无意关心着帕雷沙所进行的事。虽然死灵法术,在大陆是一个禁忌。有一天,找到了法萨蓝家族相熟的法术老师。
“你怎么样想问这个?”法师皱起眉头看着他,“那是邪恶的法术,我想你应该是一辈子也没听过那个邪恶的名字比较好。”
“我只是……有点好奇……”
“那种事没有什么好好奇的,你最好是当做它完全不存在……虽然那邪恶的法术确实是存在的。”
凯森咬咬唇,稍稍有种心虚的感觉。他知道这和平时恶作剧是不一样的,他的恋人是真真正正的触犯了禁忌。可是他能怎么样呢,现实中那些说着正义的掌权者,没有一个可以帮助那无助悲伤的人,使他只能走上这黑暗的道路。
法师叹了口气,温柔地看着他,“死灵法术我知道的也不多,那是生存在黑暗角落的邪恶之术。我所知道的仅仅是死灵法术对人的精神有着强烈的损害,这点是从大陆上出现为数不多的死灵法师的精神情况得出的总结。”
“他们……出现了什么情况?”
法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凯森觉得一阵不安,可是法师接下了他的问话。“他们都疯了。”看着对面小辈张大的眼睛,法师合上手中的书,直视他的眼睛,“大陆上所有出现的死灵法师,都是疯子。那个法术会剥夺他们基本识辨事物的能力,腐蚀他们的感情和记忆,甚至损害他们做为一个人的生存常识。所以那法术即使有着强大的力量却没有什么人愿意修习,因为得不偿失,得到了强大的力量却失去了享用的权力,做这样的交换完全不合理。”
凯森沉重地点点头,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终于重重地沉了下去,然后是一阵如绞地心痛。
法师侧头看看他,拍拍他的肩膀,微笑,“不要好奇心太强了,大凡被淘汰的事物,总有它无法存在的理由。”
凯森觉得连礼节性的微笑都很艰难了,他匆忙地向法师告辞,逃了回去。
趁着没人注意,跑到那个人居住的地下。可是他不在。凯森呆了一下,他想不到他可能会去哪里,他紧张起来,就在这次,和上次一样的,那个人出现在地道口,擡头漠然看了凯森-下,甚至话也没说,就到桌前坐下,把手中黑旧的布带放到桌上,打开。
一股奇腐臭味钻进鼻腔,在冰冷的地下室格外让人心悸的味道……凯森猛地冲上去,然后他看封包中的物件……
他恐惧地睁大眼睛,努力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大声道,“这,这是什么?!”
“法术的药材。”
身边的人面无表情地说,拿起一根骨头。横七竖八的“药材”,散发着腐臭阴冷的气息。破碎的头骨,空洞的黑洞虚无地瞪着小小的地窖。青白的骨头上有残余的腐肉……
“你,你现在每天是到,那……那个乱葬岗……”
“是的,不然材料哪里来,”帕雷沙不耐烦地说,“你有什么事吗?”
“你,你去做那种事……你不会害怕吗?你可以……你可以叫我做的啊……”
身边的人沉静了一下,摇摇一头闪烁地金发,凯森眼尖地发现里面有几绺银丝,可是他现在并没有时间研究那些。帕雷沙缓慢地开口,“刚开始很害怕,但现在已经不会了。”他回过头,依然是那副俊美的容貌,却带着让他心疼的漠然与疲惫。
“帕雷……”凯森从背后紧紧抱住那日渐消瘦的身体,把脸埋进他的衣服汲取他的味道,那熟悉的体味混入了怪异尸体腐败的气息,让他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不要再继续了好不好,我很害怕……我听说很多的死灵法师都是疯子,忘记一切甚至自己的疯子,这是这个法术的代价……这样下去你总有一天会彻底忘记我,什么都忘记,什么都想不起来……帕雷,不要再学死灵法术了,你不该做这些事的,你天生就该生活在阳光底下!我们可以到别的国家隐姓埋名地生活,我们会生活得很快乐,你可以每天晒太阳或者出去郊游逛街,看你喜欢的书,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要反驳!你会忘记那恶梦一般的过去的,你的家人也一定希望你幸福……你再这样下去……你会像那些所有的死灵法师一样,疯狂地……失去一切,甚至你自己……和我-起离开好不好,帕雷……”
他涛涛不绝地说着,他想了无数种理由来说服他,因为他知道,那佃人的理由将比他强大很多。但他有信心……
帕雷沙安静地任他说完,淡淡地丢下几个字。
“我不可能放弃的。”
“为什么?!”凯森放开他,大声地问,他想他们需要一埸争吵。
可是帕雷沙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了凯森一眼,拉开袋子继续研究着他的施法材料,什么也没有说。
尽管凯森用尽了全力劝解,但那个人心意已决,他甚至已不再屑于和他讨论。凯森痛苦地看着一切在慢慢又不可阻止地发生,他深爱的人始终是那样冷漠。他想他终于有一天会再要去忍受那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所爱的人渐渐遗忘地痛苦。那个人的白发越来越多,他知道,那不仅是因为彻夜攻读的关系,而是……某种代价的前兆。
“那些家伙每天都在跟踪我想找到你呢,不遇我摆脱跟踪的技术现在是一流的了。”凯森从外面进来后在帕雷沙身边坐下自言自语道,无论怎样他始终还是要回到他身边,爱他和帮助他,他放不下,他会无限度地退让。这些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从第一眼见到那个人开始。
平时帕雷沙总是只专心于自己的法术而不搭理他的,可是这次并不是。他诧异地看着凯森,凯森觉得被他看得毛毛的,
“怎,怎么了吗?”
摒息地等着他的回答。
对面的人一脸讶异地看着他,“你是谁?”
“我是凯森啊!”
浅蓝色的眼睛,满是茫然。
“我是凯森·法萨蓝,你的恋人啊!天,你想不起来?那你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我……”蓝色的眼睛更加茫然。
平时,总要说几句话就记得起来,可这次欲隔了很久没有想起来。恐惘一点点撕扯着凯森的心脏。
他想不起来了,我是谁,甚至他自已是谁。他会不会……永远想不起来?
“我们是在开学典礼时认识的……你那时真漂亮,素白的法师袍,一头金发在太阳下闪耀……”他心疼地看着他冒出无败臼发的发际,语无伦次地道,“于是我去跟你打招呼……你不记得了吗?后来你还取笑我的样子好傻。呵呵,那是我自认为摆出来最酷的姿势了,你居然说我老土……拜托你,快点想起来好不好……帕雷……”
那人依然讶异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切割着他的心脏。但他知道有一件事他一定会记得的,即使那会让他心疼,但总比现在这样好……
“帕雷,你知道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不能离开吗?”
“……为什么?”茫然的眼神。
“你,你不会真连你家族的仇恨都忘了吧"?!”他失控地大吼,尽管他并不想说那件事来伤他的心。
“家族……?”
“天……不要告诉我这个你都忘了!不然我为什么会让你做这种事啊!”平时一说到这个他总是会立刻想起来的!
看着对面大吼的男子,帕雷一脸的茫然……然后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失去的记忆慢慢回到了脑子。
“不要叫那么大声,凯森……我只是累了一点,”他烦躁地挥挥手,“你知道我疲劳过度就会这样子……”
凯森猛地擡起头,看着那人又有了他熟悉的眸光,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一把把他抱进怀里,恨不得把他嵌入身体永不分开,却又在下一秒钟猛地放倒他,黑色的眸子瞪视着他。
“那你想起来了吗?”
“什么?那个仇吗?我当然记得……”疲惫又漠然的语调。
“如果,哪怕你有一分忘记的可能的话!就停止这个的学习!最终你会忘记你的本来目的……那么因为你的深仇大恨忍受你做这种事的我简直像傻瓜一样!”
“我不会忘记他们。永远不会!”
“你拿什么跟我保证!!”崩溃只是一瞬间的事。“我心疼你,所以我一再让步!现在我不能再譲了!停止这该死的法术!我受够了!!”
“凯森,”相对于他的失控帕雷沙显得无比平静,淡淡地道,“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你想怎么样!”凯森大吼道,“我让你进行这该死的法术,然后每一天都冒着有一天你将将我彻底忘掉的危除!我做不到!……天哪,停止吧,这太可怕了,如果你离开这个家和我一起过着平静的生活,你还有可能留下那曾经对你珍贵的东西……你真的会连你的家人都会忘记的……”
“不会的。而且我的确得到了力童,这是我的代价。”
“那我呢?!你替我想想好不好!每天生活在你随时会忘记我的恐惧中!你怎么可以那么自私!给我一个答复!我不想再忍受下去了!只要我还在这里,我绝不会忍受你再练习这种邪恶的法术!它会夺走你,吞食你!无论你要用什么方法报仇我可以帮助你,只是这种绝对不行!”
“你不能提供任何一种方法,比死灵法术可以更快更好地帮我达到目的。”
“……是的,可是我想不到有一天这话会从你口中说出,这样的冷漠和绝情。我真后悔没有更早地阻止你,我不会再让你练下去,那样你甚至会忘了你的根本目的……那只会害了你。”
“凯森,”帕雷沙叹了口气,蓝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我知道对你很报歉,但我不会停止的。”
凯森觉得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他冷冷地盯着他,冷笑-声,“那么,走的那个就是我了!”
他转过身向出口处走去,脚步声在地道大声回响。
“凯森……“帕雷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想追上去,可是终于还是没有动作。他看了看桌面正在配制中的复杂材料和半摊的书,冷静的坐回了桌边。
凯森怒气冲冲地往回走,一路上不少人奇怪地着着生气的骑士。不过在走到图书馆门口时凯森就有点后悔了。离开前那双浅蓝色的眼睛总是在他脑海里浮现,他因为操劳半白的长发……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呢,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家人,生活在痛苦之中。死灵法术难道是他自己想练吗,还不是因为要为亲爱的家人报仇,而自己……却根本没有那个力量的关系吗。我应该好好的劝他,他会了解的……可是我居然冲他发了那么大的脾气,他将会多么的伤心啊……凯森犹豫又难过地想,他还记得自己离开时帕雷沙无奈地低叹,他该回去跟他道歉才是,虽然很没面子,但他真不该把那样的他留下的。他擡起头……一怔,面前不知何时站了几个不认识的人,看样子是剑士,而且已经包围了他
“你们有什么事吗?”凯森警惕地问道,手放在了剑柄上。
其中头头模样的一个开口道,“我们只是想向你询问一下,你有没有看到艾蓝德迦家的么子呢?”
凯森心里一凛,原来这些就是那些每天监视他的密探,现在终于没有耐心所以露磁了吗?
“你们说什么,我不知道啊。”凯森无害地笑着说,看来要打一场了。
对面的人也笑,“我们知道你每天带东西去给他,可是你反跟踪的本事的确不错。”
“呵呵,小时常和家人玩嘛——”
剑猛地挥出,却被不着声色地挡了回去,这些家伙,比想象中强很多嘛。
“法萨蓝家的三子,我们一直都不想伤害你……不过看来你似乎很不识时务,那就没办法了……”
…………
他合上手中的书本,最后一页也已经看完了,一头曾经金色的发丝这些天来已完全变成雪白色,柔顺的披散到肩膀下。他吃东西很少,所以四个月了,还有些余粮。
地窖果然是储存东西的好地方,他满意地想,他每天都生活得很愉快,死灵法术的研究相当有意思。可是他怎么会这里呢,一个人孤独地在这样的地窖研究法术,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书已经看完了,粮食也吃得差不多了,书中提到的别的一些散放的典籍他想去找找看,他想他该是出去的时候了,即使呆在这里很惬意。
他站起身,小心地把东西打包好。他的样子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他的发色变了,而且他看起来成熟了根多,淡然和沧桑写在脸上,而没有了初时的锐气和张扬,这使他看起来和以前几乎完全不同了。
离开地窖时他很长时间才适应耀眼的阳光。外面已经是深秋了,天格外地高,太阳从云缝中洒下的光芒把一切映成了金色,只是那样的暖色并镀不上他苍白的发丝。他呼吸了一口外界清新的空气,然后他想可能还是地窖中混合着腐败味道的阴冷气息比较适合他。
外面看起来繁荣而和平,他平安地离开了帝都,这里的把守并不严,他撒了个小谎就顺利通遇了,他撒谎是因为大陆是禁止死灵法师的存在的。
一个月后他到达了邻国圣蒂诺的境内。他找了个酒馆住下,准备往东去。他没什么目的地,但他需要一些游历和学习,这也可以让他得到更好的实践。
傍晚的阳光从破败的窗棂射入,小小的酒馆里仿佛沸腾一般的热闹,旅客们在高谈阔论着各自的新闻和冒险,他抿了口麦酒,心不在焉地听着,希望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离他不远处有两个年轻人在说着什么,他好奇的听了听,好像是在说什么凡因某个家族的覆灭。
“凡因的艾蓝德迦家族都灭亡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凶手吗?”
“不可能找到啊,傻瓜都看得出来是国内政治斗争的牺牲品,黑魔法师们只是个名目罢了!”
“可是听说他们的小儿子没有找到呢!”
“是啊,呵呵,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想伺机帮家族报仇啊!以后说不会成为游吟诗人的题材呢”
“如果是可有戏了,不过一个年轻人能成什么气候,帕德瓦帝家族的势力可不是开玩笑的啊!听说他们现在还在到处找他,实在一点的估计,可怜的落魄公子大概是悲伤过度死掉了吧……”
法师撇撇嘴,好戏剧性的故事啊。
旁边的年轻人在继续聊着。
“不过说起来,好像曾经有发现过那个家族么子的线索呢……”
“哦?怎么帕德瓦帝那些探子居然没把人纠出来吗?”
“没有,你听说过吗,那个法萨蓝家族的三子,前阵子被杀了。明白的人都知道是因为他窝藏了艾蓝德家的儿子。”
“可惜,据说刚刚晋升为正式骑士呢……”
法师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酸涩味道的麦酒,他对这类事情完全没有兴趣。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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