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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tkill08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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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tkill.082

顾意弦和顾沭谈论她幼时我无法参与的过去,我执起她的腕把手指里里外外擦拭,鼻腔进入几缕不属于她身体的沉香味,我掀睫看了眼安检通道膈应人的背影,“裴瑞,湿纸巾。”

她抽空翻了个白眼飞过来,睫毛唰得又长又翘,眼线上扬的弧度比昨日高一毫米,应该为了配发型,今天比昨天更带劲了。

我低头,接过裴瑞递来的湿纸巾,开始把她的手指擦第二遍,再与她十指紧紧相扣,等待她的皮肤毛孔被我的温度和气味占据,体内躁动渐渐平复。

我没打扰她的对话,安静聆听,认真分析哪一条能利用让她更爱我。

平心而论如果是我,她现在应该被绑到飞机,但这是迫不得已的下策,走到那一步说明前面的布局有问题。

看来婚礼的安保措施派不上用场了。

“笑什么?”顾意弦问。

她和别人交谈还能注意到我,她好爱我。

我压平嘴角,顺顾沭的话说:“没有,觉得你小时候好可爱。”

她狐疑,他似笑非笑,我将手臂搭在她肩膀,“二叔,等下一起吃饭。”

“不必,华森还有事。”顾沭拒绝。

同意才不正常,我摸她没有分叉的发梢,惋惜:“那只能下次。”

说不定是缓兵之计让我掉以轻心,得多加强安保防止抢婚,绝对不能出差错。

回榆宁半路我听到雨声放下手里的工作,侧目看过去,顾意弦望着窗外,玻璃外面雨连绵,我的心变得潮湿。

一种感觉,兴致说来就来。到南费路巷口,我按下寻呼机,摁灭烟蒂,叫停车,随后倾身轧过去。

“四哥,你——”她的下半句被我咽进嘴里,我一手撑着座椅,一手握住她的细腰。

暴雨、雷声是助兴剂,窗摇下一条小缝,车载灯光调成蓝紫,我疯狂吻她,从唇齿到脖子,再到腰,她的眼眶逐渐湿润,额头出现细密的汗。

我太爱她这副样子,心头的火越烧越旺,香水中参杂了烟草气味,她隐忍地轻哼低吟着,把我的领带扯乱了,我用舌头与她交缠到粘腻,她的每个位置,我熟悉的要命。

风吹进来,她膝盖有些凉,我以手掌揉搓给她蕴热,座椅被染湿后,我把手指放进嘴里舔了舔,是她自带的香甜。

我汲取更多,再仰头看她,“宝贝,你好甜。”

尽管已经在爱尔兰登记,我们是合法夫妻了,老婆两字让人莫名羞耻,我还是喜欢叫她宝贝、乖孩子、乖乖仔。

“变态吧你......”她眼里都是水汽。

我扑上去,低头咬她已经红肿的唇,听她痛呼,笑了笑,“爽了还骂人。”

她扭头,“又不是我要的。”

“刚刚力道挺大,”我左右晃动脖子,她一傲娇我就想逗她,“脖子都要被夹断了。”

“滚。”她羞愤地挠我,跟小猫儿似的。

顾意弦经常对我说滚,骂狗东西狗玩意,偶尔冒出几句英文葡语,挺有趣。反正她没这么骂过别人,我满不在乎啄她的唇,忍住想尽兴的冲动,“回去再来。”

“来你个头。”她毫不客气踢我一脚。

我攥住她的脚踝,轻轻往上擡,让她感受,盯着她漂亮的眼睛威胁,“今天一辆车,没人在巷口堵着,想清楚。”

她气得腮帮子鼓起,可爱死,过了几秒,用手指按住我的唇,又像女妖精莞尔一笑,“我不介意被人听到,没想到四哥和我一样。”

让别人听到绝不可能,我卸去力气,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抽了张纸巾,“现在倒会拿捏我。”

她窝在怀里,得意地说:“是又怎样?”

眉梢神经性上扬,我认命地当个园丁,呵护心爱的玫瑰。

能怎样。

心甘情愿。

从我毫不犹豫跟她跳进水池的那瞬间,放弃“我”的主体以及所有附加“我”身上的一切,自由意志和决定不再起作用,身体和心灵无法抑制地坠落沉沦,荒谬的自愿忘我和自我牺牲的精神。

所有算计以那天为开端。

从水里出来,我知道不该再看顾意弦,从她红裙之上的脊背,欲望搅得头昏脑胀,火在烧,蔓延全身,我又想起那天的雨,她垂下的发是雨,睫毛是雨,唇也是雨,在此前我心里已经潮湿一夜又一夜。我情不自禁又像求证吻住她,皮肉包裹肋骨的胸腔之下开始疯狂、撕咬、血腥,枯木逢春,万物复苏,我的血液和骨骼开出了花。

顾意弦很聪颖察觉到我的变化准备跑路,我给出三天缓冲期,顺便让自己想明白。与顾檠约见本想打探情况,没想到不止兄长喜欢妹妹,妹妹也爱慕兄长,难怪我那么讨厌那杂碎,他说她只爱玩游戏不会爱上棋子,我并不介意,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相互利用很正常,我真正介意的是她心里有过另外一个人。长姐一语点醒,彼时我并不懂爱,只知她于我而言,一旦沾染就再抗拒不了,所以必须把她抢过来。

万事欲达,先忍,以谋。

捭阖第一,开放闭藏,阴阳兼用。我耗费大量精力财力把顾意弦三个字翻了个底朝天,从她七岁被领养到二十三岁的十六年,学校、爱好、事业、为人知不为人知的所有事情,用来分析她的性格,又把顾檠的经历和性格了解透彻,为打造计划做基础。

反应第二,听其言,观其行,投石问路。她到底是木青和卞修文的孩子,还是顾元恺或朱陵周家的孩子暂且不论,既然查不出来代表当局者在迷雾,我利用顾家二十三年前的秘闻做信息差,排除最危险不可控的朱陵周家,设置出三个以不同角度混淆视听的真相。她本质不信任人一定会亲自去查汪芜华,我表明她是木青和卞修文的孩子,让她确定这条消息为真,让她对顾檠失去信任。而第三条顾檠和她为亲兄妹的讯息留给顾檠。

内楗第三,素结本始,投其所好。她的性格受不得憋屈,被置身于棋局中定会起反扑之心,利用与被利用,我将会被她划定成游戏取得胜利的最有利条件,因此她会选择回到我身边。

抵巇第四,抵而塞,抵而得,见缝插针。她高傲,利用我必定心中亏欠,而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必须转换,婚姻是最终目标,但她绝不会同意。联姻之事一箭双雕,造势,舆论与环境烘托,再以言辞游说,她为互不相欠必定对我接下来提出的假扮未婚妻半推半就。如果有意外,仇祺福这步棋提前,窦丽姝的就是取胜关键,助我欲擒故纵。

飞箝第五,以钩,加以钳制。掌握她的喜好厌恶以自身诱之,嗯,她好色,我购置许多让我看起来更帅的行头,每天除了早晨锻炼睡前俯卧撑举铁一个不落,她喜欢我的眼睛,明眸眼药水和蒸汽眼罩每晚必备。

忤合第六,曲折求之,以忤求合。反其道而行找准时机带她去酒馆,江家三姐弟智商不高看得不够透彻,对我既惧怕又存在积怨,只需联姻的导火索便按预期把忿忿不平变成暴怒,我亲自剥开疮痍给她看,让自己不再是利益至上的江家老四,再把前面的阴谋诡计揭开一半获取更高信任度。酒精是催化情绪的好东西,只不过她喝太多让我省去不少事。两份不同版的协议,一份雇佣协议以万小弦签名,一份以顾意弦签名。而另一份结婚协议,作为计策失败的最后手段。

与她相处以揣、摩、量、谋、决五篇作为行事准则,包括顾檠的言行皆在所料,我故意放给他广为人知的消息,为得就是将真实告诉她时造成反差。物尽其用包括我自己,强制,没品,不得已为之的手段,软硬兼施才能攻心。顾檠没有因亲兄妹望而却步,我不觉惊讶,如果我是他,就算顾意弦是亲妹妹也不会放手,我庆幸他的懦弱犹疑现在才悟的真谛,同时烦躁难忍,不过计划未出现较大偏差,一切仍在掌控中。

直到在温泉酒店,我第一次产生挫败感,过去永远无法触及改变,再多无双计谋不能跨越时间。须得忍耐再忍耐,否则功亏一篑。但她和他那样亲密,导致我反复想,在她心里的分量我和他相比差多少,他什么都不用做她付出真心,如同她什么都不用做哪怕带有目的接近,演技拙劣,漏洞百出,我依然不可控沉溺。

她问我,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

我无法否认。

那一刻所有的龌龊卑劣无处遁形,千疮百孔的过去一一浮现。

我生来被利用,李致远之所以选无背景的第四子枭作为继承人培养,并非作为父亲喜爱儿子,而是他看准我好杀伐争夺的天性,比起服从他更需要像我这样另辟蹊径把规则改写推翻的人,他把我推到继承人高位让所有人瞻仰,容忍家族另外的人嫉妒反抗,他教我想站住脚就得把那些人一一除去,否则下场会凄惨无比。他满意我与生俱来的情感淡漠,讨厌沙莱瓦带给我对生命为数不多的敬畏和友善,希望我变得麻木不仁心狠手辣。

我和沙莱瓦短暂地住了三年,她会唱好听的童谣,讲童话故事,描述远在万里的墨西哥,她说那里和柬埔寨不一样,有细白的沙滩,湛蓝的天空,水晶般的海水,有玛雅文明残存的铭文神庙和宫殿,阿兹特克的金字塔,她对我抱有期望,总用墨西哥语说:“枭,快点长大吧,快点长大带妈妈回家乡。”

每当说完类似的话又用那双绿色的眼睛悲悯而慈爱地看着我,里面装载无限叹息,我问怎么了,她多数沉默,等我长大些,沙莱瓦眼里的悲伤愈发明显,有次睡前她坐在我床头,暖黄光晕把她的轮廓照的模糊,她对我道歉,“孩子,妈妈对不起你,让你降生到这样一个地方。”

“有什么不好吗?”

“这里到处是罪恶丑陋,不要被表面迷惑,”她用指尖点我胸口,“你要让它在净土中跳动。”

“净土?”

她握住我的手,“对啊,只有净土才会开出美丽的花。”

那是沙莱瓦与我生活的最后一晚,我回想她温柔的侧影相信了她说的话,摸着心脏的位置,盼望它某天真的能开出花。

集团未来掌权人不允许有软肋,李致远认为沙莱瓦会阻碍我前行的道路,于是用最肮脏的手段对待她,让我去看她匍匐挣扎无法反抗,让我一次又一次观摩兽类行为,他不准我露出别样表情,逼迫我必须保持平静用微笑相迎,只要有异样情绪流露,沙莱瓦遭到更残忍恶心的对待。放浪的人,喷薄的欲,沙莱瓦在脏污之中用眼神求助,无数次伸出手希望我救她于水深火热,而我是废物被一群人拦住甚至连她的手都无法抓住。

一天又一天,沙莱瓦的精神状态慢慢变得很不好,看我的眼神变成灰暗的怨恨。最后一次,她躺在污秽狼藉,仰着脸痛哭,歇斯底里尖叫。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站着听到她经久不息的悲鸣,李致远尚且冒出点微不足道的良心,给我与沙莱瓦独处的时间,她求我杀了她,我安静地看着她没动作,她抱住我的腿,一遍一遍哀求,“Xiao,Pleasekill,begyou......begyouplease......”

见我无动于衷,她又用不流利的中文说:“枭,我的好孩子,求你帮妈妈,好孩子,求你帮帮妈妈。”

母亲求孩子亲手杀了她,她不觉得对我残忍只想解脱,但确实是无能为力的我能为她唯一做的事,于是用随身携带的刺刀插进她心脏,皮肉崩裂的声音,温热粘稠的血瞬间沾满手,她不再看我一眼躺在血泊中等待死亡,胸口是我最爱的刀,鲜艳红色的花簇簇绽放。

我从记事以来从来不哭,眼泪最无用,眼眶的液体忍下去。可那一刻我意识到,我真的在难过,没有人教过我,真正难过时应该怎么办。索性我躺到莱沙瓦旁边,耳边几个装满恶心污秽的橡胶套,胃翻江倒海,我很快吐出来,好脏,到处都脏,但我忍了下去,捂住胸口的位置不想让它们玷污会开花的净土。

蒲甘裴瑞和外面的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冲了进来。柬埔寨的人大多数信佛,认为孝顺父母是最大的功德,弑母者猪狗不如。他们的眼神惊讶、恐慌、惧怕、嫌恶,没有一个人觉得我做了件正确的事,站在我这边。

医生把陷入昏迷的莱沙瓦擡走,她活了下来,因为我不想失去她,刀刺进去的角度与心脏有偏差,去看她时,她的眼神变得疯狂狰狞,不停用难听的词叫骂,她说的最多的则是:“我恨你,都怪你我才会被这样对待,我恨你。”

黑色阴翳从脏器角落向中心蔓延,我的心脏一阵阵钝痛,咽喉像被玻璃划伤说不出话。

李致远发现我把隆远集团的犯罪窝点举报,怒不可遏把我关进院子中央曾经关蟒蛇的铁笼,质问:“知不知错?知道你让集团损失了多少钱吗?你对沙莱瓦动能狠下心动手是不是以后也要对老子动手?”

“我没错。”

要错也错在没有足够能力与话语权改变现状。

就这样我从高台跌落,期间李致远派人送饭时告知,只要认错就能和以前一样,我说去你妈的。

李致远舍不得废掉栽培这么久的继承人,再次给机会,我坐在铁笼里,笑出声:“不如你收手,我可以考虑。”

他骂道:“你这蠢货被莱沙瓦算计利用了懂吗?她就是赌你不会杀她,赌你死不悔改,她巴不得你跌进泥土里被人踩死,我教你那么多,你竟然还天真的以为有爱这种廉价的东西?”

我向莱沙瓦伸出手,她眼神充满厌恶,“别碰我,你就是肮脏的诞生物,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耻辱。”

我届时才知道,莱沙瓦是共妻,如果我不是她的孩子,如果懂得避锋芒,也许她不会遭受苦难,所以她诅咒我不得好死,理所应当,她冷眼旁观说这就是仁慈的后果,合情合理。

整整五天,曾经集团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枭沦为笼中兽,多的是看笑话的人,他们站在高阁之上眼神凉薄讥嘲。

天地不仁,万物刍狗。

我作为人和畜生没有区别,但又该怨怼谁,命运本来就不公。

李致远三番两次劝解无效,把我遣送回国,江坚秉对我不闻不顾,因为国内国外都排行老四,他随便给我安了个名字:江枭肆。

没有任何含义的名字,无母来路不明,一双绿眼睛的异类,我在榆宁被所有人排斥、挤兑、歧视,江家三姐弟漠视我的存在,其他外戚说我是江坚秉与妓.女的孩子,叫我半养殖、杂交产物、野种、狗杂种,用各种难听的词辱骂,石头砸扔,我把人揍到鼻青脸肿,江坚秉说这不是柬埔寨让我道歉,他和李致远就是想打碎我的骨头,想都别想,我说做梦,他把我揍到奄奄一息,丢到渝水自生自灭。

吃穿用度没有苛待,除家仆身边不再有乱七八糟的人,有关柬埔寨的一切逐渐淡去,晚上梦魇折磨从未停止。我坐在长廊看着海棠花开花谢,书籍知识喂养无止境的空虚,十四岁那年在书上看到和肆非常像的字“肄”,我认识到活在过去就会永远错过现在和未来,指望他人拯救无稽之谈,顺从现实不可能,既然我的存在在所有人眼里都不合理,那就他妈的让它变合理。

挑衅反抗只有在实力允许的情况下才不会显得无力,人在低谷生存才是王道,我违心地和江坚秉妥协,隐忍伪装,展现自己超出同龄人的一面,同时藏拙,通过游说在他心里成为被认可的“江家人”。南楚四方王座是权势巅峰,我为自己划归一条路通往它的路,那条路上酒精和烟草是镇痛剂,我是独行者,没有同路人,没有人搀扶,没有提供休憩的庇护所。忍常人不能忍,得常人所不可得,一步步披荆斩棘走出深渊。

回国第五年我正式改名江枭肄,蒲甘和裴瑞被允许接到国内,我羽翼渐丰,为江坚秉出“合理”策划,Gallop因此赚了很多钱,他对我信任无比,殊不知这是我精心布下的局。他不知收敛,为利益出卖良心,在娱乐界搅浑水,破坏正常的行业生态,一切皆在算计之内,最后送给他的礼物便是选秀节目贴牌饮料助力,对家不满达到顶峰,我顺利被绑架丢进水库,我抱有微乎其微的期待,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可惜他没选择我。

水库暗无天日的三天三夜,快遗忘的记忆蚕食神经,那些迟来的痛来的突然又在情理之中,一点点将毫无还手之力的我扒皮抽骨,眼睁睁地看着心最后一处角落慢慢暗掉。我终于明白这个满目疮痍光怪陆离的世界根本不存在真心,只有利益衡量、价值交换。

半年后我表明去军校磨练,实则为下一步计划,江坚秉的灰色产业链被端平,他为躲避法律制裁逃亡,江家就此落败退出四方王座,江家三姐弟的能力不足以支撑,他们知道我为Gallop出谋划策,顺理成章仰仗潜意识认定的强者,毕业归来的时间正是他们遭受白眼的溃败之际,加上与邬巡做得交易,江家权杖就此转接,我成功上位。同年沙莱瓦去世,世间再无掣制,我再无禁忌。

所以,江枭肄就是这样的人。

顾意弦站在面前,全身被清浅光雾氤氲显得遥远而圣洁,即便久处黑暗满身污秽的人也渴望光明的狂喜。

锈迹斑斑的心脏,草荒荒凉,贫瘠到种不出一朵花。

因她生长出来第二颗干净纯粹的心脏,它是从幻灭破碎里被垂涎幸存下来的爱。

顾檠因为过往被困住十六年,我又何尝不是被困住二十五年。

我一直在等待,等待有人能懂死不悔改,等待一段重新开始的生活,等待净土里播下一颗种子,等待深渊里的救赎。哪怕过往付之一炬,哪怕明知飞蛾扑火,我一直在等她。

我比任何人更需要她,更渴望她来爱我。

她爱我,我是原野熊熊燃烧的烈火,不爱我,我是低微卑下的草芥。

当她说让我们相爱那一刻,从第二颗心脏传来细微动静,拢不住半腴的紫玉般的花苞渐渐舒展,心花怒放的声响震耳欲聋。

心甘情愿,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过去生命里没有一刻比的上这瞬间。

以至于,我轻易被她捉弄,从算无遗策变成想要殉情的蠢货,甚至还跑去吴哥窟对一个破树洞乞求让我死后在黄泉下能找到她。

“到家了,你又在偷笑什么?”顾意弦掐我的胳膊。

我抓住她的手,牵得很紧,“笑你选择我真没眼光。”

“那我重新选择一次?”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随你。”我搂住她的腰跨下车,“反正我绝对不会放手。”

海棠香从渝水院子飘出来,她没好气地说:“反正你就缠上我了呗。”

我把她放下来,捏她的脸,“要不要我提醒你,谁先招惹谁。”

她拍开,“谁知道你是这种恋爱脑。”

“不是恋爱脑,”我搂着她往廊道走,鼻尖花香和她的气味沁人心脾,纠正道:“是顾意弦脑。”

她抖了两下肩,说好肉麻受不了。

到假山附近,我提议,“婚期延后一个月怎么样?”

“婚纱那边电联我说少了个料子。”

她无语地看着我,“四哥,你不会在想改变原定日期,防止那什么......”

我面不改色,“当然不是。”

当然是,婚纱百八十年前就订好了,防止出纰漏,譬如抢婚事件,这样最保险。

为这件事,我又费了不少心思,算好黄道吉日成功延期。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的时间眨眼过去。

我想让顾意弦在婚礼前多爱我一点,可我却在无数美好瞬间越来越爱她。

她的睡眠质量好,觉也特别多,到冬日愈发明显,她说这叫进入冬眠休止期,我无法理解。有次在渝水她赖床,我从早上发讯息到中午没人回,问葛柔她说顾意弦还在睡觉。中午我没吃饭往渝水赶,阳光暖洋洋,家仆把被子拿出来晒,她穿着珊瑚绒的睡裙,揉着眼睛,站在那呆呆乖乖的,睡眼惺忪,一头卷发乱糟糟,我还没走过去,她贻气指使地说:“不准晒不准晒。”

家仆不明所以,我站在远处也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扑向被子,声音是刚睡醒的懒和嗲,“一晒四哥的味道都没了。”

我心里暖融没忍住笑出声,旁人也笑得不行。

她这才清醒,脸和脖子都红了,羞恼到生气了,转头就跑,扬起的发梢在阳光下金色斑驳。

在路边烧烤摊,黄板桌,红色塑胶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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