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1 / 2)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裴丞陵闻罢,满腔的心绪陡地沉落了下去。
整个人仿佛被一种莫名的力量钳遏住了咽喉,道不出一言一语。
宋枕玉所叙的这一番话,已然是很明显的了。
——虽然没有明确地拒绝他,但是,她的态度、立场,以及话辞,无一不显出一种拒意。
尤其是那一番话,说缅怀两人畴昔的关系之类的,饶是视裴丞陵再耳聋,亦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宋枕玉的话外之意,不就是,拒绝的意思么?
想要与他回至从前那种类似于「相敬如宾」的关系,该有的分寸,该有的规矩,是一个都不能少。
裴丞陵秾纤鸦黑的睫羽,隐微地颤了一颤,浅绒绒的翘睫,俨似蛱蝶羽翼一般,上下翘动着,在稀薄的空气之中,扇动出了一丝浅浅的弧度,狭长的睫毛,在纤薄的卧蚕等处透照下了一片深翳色的影子。
裴丞陵的胳膊和骨腕处,其上的青筋是一片显著的狰突,筋络呈幽眇的苍青色,律动起来的时候,便是如一片嶙峋的山岩,它们大开大阖,沿着他的胳膊等处,一路幽游而去,蔓延入深黑的袖裾之中,最终,如一痕淡墨融入了海洋,消隐不见。
裴丞陵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松弛了又紧,紧了又松,巡此往复。
若是搁在平素,他定然是能够灵活地做出回应,但在今时今刻的光景之中,他竟然是有一些词穷,不知当如何应对。
这是单独面对宋枕玉时才会有的征兆。
一切城府,一切心机,一切筹谋,悉数在这个女子面前折戟沉沙。
他全然成为了一个愣头青
裴丞陵嗫嚅了好一会儿,眼眸弥散上了一片岑寂的淋漓水汽,显出了一片委曲求全的面目,话语裹挟着一团湿意,道:“玉娘,我不同意。”
——「什么不同意?」
宋枕玉凝了凝眸心,纤纤素手交叠,指尖以风停水静的姿势,温然地抚在膝面上:“世子爷这是何意?”
一行一止之间,她并不受裴丞陵的话辞所影响,整个人依旧是一副人淡如菊的态度,并不会因为裴丞陵卖萌或是扮惨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裴丞陵见至此状,心中到底是得出了一个结论,宋枕玉果真是生出了离心。
虽然她没有说她会离去,但是,从她今时今刻的言辞和表现来看,裴丞陵深以为,她会离开裴府,这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甫一思及此,裴丞陵的心,便是剧烈地沉了一沉,当下,他说:“玉娘待我这般疏离冷淡,颇有一种距离感在,可是生出了一份离心?”
原是流动的空气,此一刻蓦然变得凝重而滞涩。
一抹异色浮掠过宋枕玉的眉庭,她的心亦是漏跳了一拍,裴丞陵莫非是猜中了她会离去?
宋枕玉心下生出了一丝异样,但明面上丝毫不显,仍旧是一副温定沉笃的仪姿,淡声问道:“裴丞陵怕是多虑了罢,我待世子爷如何,是要遵循规矩和分寸,这与我是否生出离心,并没有多大的干系。”
裴丞陵一错不错地凝定着女子,眼眸如锋刃,增添了锐意与重量:“那玉娘生过离心么?”
这算是比较考验灵魂的一问句话了。
竟然是被世子爷直截了当地问出来了。
宋枕玉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细线,她不知该如何应答。
是要直接承认么?
可是,假令裴丞陵知晓了她要离去的话,定然不会同意的。
就拿前一段时日来说,她但凡与他生出了一丝意见上的分歧或是抵牾,他必然是会用权力和男性力量,来严丝合缝地镇压住她,不容许她再有丝毫反抗的气力。
一些场景,适时涌入了宋枕玉的脑海之中。
诸如,前夜,他从金明池的夜宴回来,与她叙话之时,因意见不太合契,他将她摁入怀中,一晌不住地黏她、吻她,一晌且说要娶她为妻。
宋枕玉:“……”
当时的她,根本无力挣扎。
她的眸底,拂掠了一丝荒唐与荒诞。
是的,宋枕颇觉荒谬。
裴丞陵才多大啊,他才弱冠,适值最好的青葱年华,人生还有诸多的可能,他今后还会邂逅更多的风景,但是,他却是说,非她不娶。
而她的身份,非常不巧,是他生父的填房。
儿子要去自己的继母,这样的事传出去,对彼此而言,都是毁灭性质的打击,
宋枕玉并不在意自己的名誉和声望,只消她离开了长安城,流言和谤议便是追不上她了。她会隐姓埋名,重新开启自己的事业和生活。
但裴丞陵就不太一样了,他要在长安城内当职为官,那便是需要民心和声望,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他要平步青云,那自然是要得到民心。
若是他真娶她为妻,那这般的事体,定是不利于他今后仕途的发展,也会给他的仕途带来不利的影响。
宋枕玉深深知晓这一点,薄唇逐渐抿紧成了一条细线。
裴丞陵有一腔热血和一腔孤勇,但她没有,她已然是过了那个年龄,比起当下的感情,,她更为注重长远的发展。
宋枕玉会习惯性地考虑各种各样的因素。
她的顾虑会有很多,会做出各种各样的排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