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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 北使南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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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城的冬日,难得地露出了几分晴意。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依旧带着寒气的街巷屋瓦上,却驱不散弥漫在士林与官场间那层无形的阴霾。文字狱的风暴看似暂时平息,但那种紧绷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却如同化不开的浓雾,依旧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清溪馆内,陈砚秋坐在书案后,面前摊开着几分关于江宁府近期漕运与学政的寻常文书。他目光落在纸上,心思却早已飘远。郑元化近期的“沉寂”非但没有让他放松,反而让他更加警惕。那条毒蛇只是暂时缩回了巢穴,舔舐着可能并不存在的伤口,等待着更致命的出击时机。墨娘子手下监视到钱百万等地方豪绅与郑元化的秘密接触,以及那处伪造宅院夜间神秘的箱笼往来,都预示着暗流仍在汹涌。

“老爷,汴京来的邸报,还有北边商队捎来的信。”老仆陈安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叠文书放在案头。

陈砚秋道了声谢,拿起最上面那份加盖着枢密院印信的邸报。目光扫过,几行字瞬间攫住了他的注意力:

“……辽主天祚帝耶律延禧,败走夹山,国势日蹙……金主完颜阿骨打遣使告捷,催我朝速依‘海上之盟’进兵……近闻辽亦遣使南来,由海路抵密州,不日将至汴京,意欲何为,尚未可知……”

辽国使团!

陈砚秋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想起了赵明烛前几日密信中隐晦的提醒——“北疆多事,恐有波连”。没想到,辽使来得如此之快。在辽国濒临灭亡的关头,这支使团的到来,绝不仅仅是乞求援助那么简单。它像一块投入本就浑浊池塘的巨石,必将激起层层涟漪,甚至可能改变朝中各方势力的平衡。

他放下邸报,又拿起那封来自北边商队的信。信是托名一个相熟的药材商人所写,用的是商贾间通用的暗语,内容却关乎军政。信中详细描述了北方的混乱景象:金兵铁骑如何势如破竹,辽国州县如何望风而降,溃散的辽军如何变成流寇,骚扰边境。信末,那商人特意提了一句:“近日密州、海州一带,颇见异邦面孔,虽作商贾打扮,然气度不凡,随行多有健仆,恐非寻常贸迁之辈。闻其言语,似带幽燕口音,间杂契丹语。”

幽燕口音,契丹语!这几乎印证了邸报的消息,辽使确实已经登陆,并且可能为了掩人耳目或提前活动,化整为零,派出了先遣人员。

陈砚秋站起身,在书房内缓缓踱步。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江宁距离汴京千里之遥,但辽使的到来,却让他嗅到了一股与江南困局截然不同,却又可能息息相关的危险气息。郑元化背后的“清流社”,韩似道那条老狐狸,他们会如何利用这个机会?辽使在此时南下,其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那几株在寒风中顽强保持着绿色的冬青树。思绪飞到了遥远的北方,那片广袤而如今烽火连天的土地。海上之盟……联金灭辽……收复燕云……这些朝堂上争论不休的国策,此刻仿佛变得无比真切,并与江宁这小小的棋局隐隐勾连起来。

“墨娘子可有消息?”他头也不回地问道。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墨娘子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她今日穿着一件素色的棉袍,鬓角微沾风尘,显然刚从外面回来。

“先生料事如神。”墨娘子微微颔首,声音依旧低沉平稳,“我们的人在北边运河沿线,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动静。”

“哦?”陈砚秋转过身,示意她坐下细说。

墨娘子并未就坐,而是走到书案旁,取出一张粗略绘制的运河及沿岸城镇草图铺开,手指点向几个位置:“自密州、海州沿河南下,经楚州、扬州,至润州、江宁这一段,近半月来,出现了数批形迹可疑之人。他们大多扮作商队,但所携货物不多,且护卫精悍,不类寻常行商。落脚之处,往往选择官驿或有官方背景的客栈,行动颇为谨慎。”

“可探知他们的身份?”陈砚秋凝神看着地图,那些被墨娘子点出的城镇,如同一条隐形的线,直指江南腹地。

“很难。”墨娘子摇头,“他们戒备心极强,口风甚紧。不过,有兄弟在扬州码头,偶然听到其中两人用契丹语低声交谈,虽只听清零星词汇,如‘南朝’、‘汴京’、‘小心’等,但足以判断,即便不是辽使直属,也必是与其相关的探子或先导人员。”

陈砚秋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书案上敲击着。辽人的触角,竟然已经伸到了江南!他们想做什么?刺探情报?联络江南对朝廷不满的势力?还是……另有所图?

“还有一事,颇为蹊跷。”墨娘子继续道,“我们监视郑元化行辕的人发现,昨日傍晚,有一名身着青袍、头戴帷帽的神秘人,未经通传,直接从侧门进入了行辕,约莫停留了半个时辰才离开。此人身形高大,步伐沉稳,虽极力掩饰,但观其举止,似有行伍之气。我们的人试图跟踪,但对方反跟踪能力极强,在城中绕了几圈后便失去了踪迹。”

青袍帷帽,行伍之气,神秘出入郑元化行辕……陈砚秋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郑元化身为朝廷派来查办“谤书”案的钦差,与北边来的、身份不明的人物秘密接触,这本身就极不寻常。是辽使的人主动找上他?还是他背后的“清流社”与辽人早有勾连?

“看来,这江宁城,又要迎来新的‘客人’了。”陈砚秋语气沉重,“而且,是来自北方的恶客。”

他沉吟片刻,对墨娘子吩咐道:“加派人手,严密监控所有通往北方的水陆要道,特别是运河码头和各大榷场。重点关注那些形迹可疑的北地商队,以及任何与郑元化行辕有秘密接触的外来人员。但要格外小心,这些人绝非易与之辈,切勿打草惊蛇。”

“明白。”墨娘子点头应下,随即又道,“另外,关于那处伪造宅院,昨夜又有箱笼运入,天亮前运走。箱笼比前几次更大,搬运时显得十分沉重。灰鼠冒险靠近了些,闻到一股……淡淡的墨臭和陈旧纸张的味道。”

墨臭?陈旧纸张?陈砚秋心中一动。伪造文书需要的是空白纸张和新墨,要陈旧纸张和特殊的墨臭做什么?难道郑元化又在准备新的构陷手段?还是说……这与北边来的这些人有关?

一种莫名的直觉,将北使南来、神秘人与郑元化接触、以及伪造宅院的异常活动串联了起来。但这根线现在还太模糊,抓不住头绪。

墨娘子离去后,陈砚秋重新坐回书案前,提笔给赵明烛写信。他将江宁近日的异常,特别是可能与辽使先遣人员有关的发现,以及郑元化与此类人员秘密接触的情报,详细写下。他在信中强调,辽使此来,恐非单纯乞援,需警惕其与朝中某些势力(暗指“清流社”)勾结,利用江南乱局或科举事务兴风作浪。他请求赵明烛利用皇城司的渠道,密切关注辽使团在汴京的动向,尤其是与科举、礼部相关的接触。

写完信,用火漆封好,交给陈安通过秘密渠道送出。陈砚秋长长吁了一口气,感到肩上的压力又重了几分。原本以为只是应对郑元化的构陷,保全自身与顾文渊等人,如今却仿佛卷入了一个更大的、关乎国运的漩涡之中。

接下来的几天,江宁城表面依旧维持着那诡异的平静。府衙不再有新的抓捕行动,市井流言也似乎彻底消停。提举学事司的同僚们对陈砚秋的态度,甚至隐约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客气,或许是嗅到了什么风声。

但陈砚秋却清晰地感觉到,在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来自北方的暗流正在加速涌动。

墨娘子的情报网络不断传来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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