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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1章 阿房宫烬,余砖尚冷,驰道尘湮,战轮犹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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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大吴通鉴?德佑朝纪事》载:“谢渊蒙冤系狱逾月,诏狱署三上定谳疏,帝萧桓迟疑未决。内务府总管李德全承徐靖、魏进忠之意,入御书房力谏,以‘复位名固’相胁,暗指谢渊忠诚有瑕,扰动君心。时玄夜卫北司查案屡遭梗阻,三法司形同虚设,徐党借官官相护之势步步紧逼,一场关乎忠奸存续、皇权稳固的心理博弈,于烛影幢幢中臻于白热化。”

史评:《通鉴考异》曰:“德佑帝之动摇,非独李德全谗言所惑,实乃封建皇权固有的权力焦虑使然。复位之君,权柄未稳,既忧旧臣反噬,复惧权臣擅政。谢渊功高震主,且曾拥景泰帝,虽无反状,然已构皇权之隐忧。徐靖、魏进忠借镇刑司、诏狱署、吏部、总务府之权力闭环,罗织罪证构陷忠良,而李德全之谏,恰击中帝之要害软肋。官官相护之弊积重难返,致忠奸莫辨,律法隳颓,终使君心在公道与权柄间剧烈摇摆,此实封建王朝积重难返之死局也。”

游秦皇宫怀古

骊山之麓,渭水之滨,残宫断壁,往昔雄秦之迹存焉。

阿房宫烬,余砖尚冷,驰道尘湮,战轮犹忆。

昔者,秦王怀大略,以六合为心,逞威神而八荒俯首。

六合之内,皆归其彀中;八荒之遥,咸慑其天威。

于是并吞六国,混一宇内,此诚雄图大略之所致也。

千载以降,过客登临斯处,犹仿佛见当日秦王扫灭寇尘、气吞天下之壮景。

岁月悠悠,宫阙虽倾,而其霸业之光辉,未尝不闪耀于史乘之间,令后人瞻望而兴怀焉。

寒夜如磐,漏壶滴答叩击着未明的天光,上集御书房内悬而未决的棋局,在这一炷香的功夫里,已然暗流汹涌。三十余支牛油烛依旧高烧,焰苗被穿堂风搅得忽明忽暗,将梁柱间的盘龙浮雕映得时而狰狞如噬,时而晦暗如眠。金砖地面泛着冷硬的光,倒映着萧桓孤挺的身影,玄色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光影中流转,却暖不透他眼底的寒凉,衣袂间还凝着上集未散的雪气与孤绝。

案上堆积的奏折蒙着薄尘,最上方那本朱封“诏狱署奏谢渊谋逆事”的疏文,封面边角被帝指反复摩挲得发毛,留白的朱批处依旧空空如也,恰似一道悬在朝堂之上的惊雷,迟迟未敢落下。漏壶滴答作响,每一声都敲在人心尖上,将殿内凝重的气氛拉得愈发紧绷,连穿窗而过的寒风,都似带着南宫囚居时的冷冽,卷着庭院中未消的残雪碎屑,扑在窗纸上簌簌作响。

李德全垂手侍立在案侧三步外,鸦青色官袍熨帖平整,可内衬早已被冷汗浸得发潮,黏腻地贴在脊背。上集他已借流言与缇骑擅权之事撬开萧桓的猜忌,此刻见帝王仍陷在“功过”的纠结中,知道寻常谏言已难奏效,必须抛出最狠的筹码。他年过六旬,鬓角染霜,侍奉萧桓三十载,最是洞悉这位复位帝王的软肋:夺门之变的艰险、南宫的孤寂、旧臣的排挤,早已在他心中刻下深深的不安全感,对“权柄稳固”四字的执念,远胜寻常君主。遂话锋一转,语气沉得如寒铁坠地,每一个字都似砸在金砖上:“陛下,恕老奴直言——不杀谢渊,陛下复位之名不固啊!”

萧桓猛地抬头,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浓得化不开的抵触。他已对李德全的流言有所警惕,此刻听闻这般直白的胁迫,指尖重重拍在案上,案上的青瓷茶杯微微晃动,茶水溅出几滴,落在奏折上晕开浅浅的水渍:“放肆!”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不容置喙的威严与愠怒,“谢渊镇守北疆,三退北元铁骑;巡抚晋豫,赈灾救民活万民;掌兵部整肃军纪,固九边安邦国,于国有不世之功!

朕岂能因几句无凭无据的流言蜚语,就轻易取他性命?”他的目光扫过李德全,带着一丝失望与痛心,“他的功绩,六部官员亲眼所见,边军将士亲身所感,天下百姓口碑相传,朕若杀之,何以服天下忠臣之心?何以面对先帝在天之灵?”

李德全非但不惧,反而膝行半步,额头几乎触到金砖,语气愈发急切,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连呼吸都透着孤注一掷的意味:“陛下!自古以来,帝王复位,哪有不凭铁腕稳定局势的?仁慈当不了治世的根基,妇人之仁只会养虎为患!”他抬眼望向萧桓,眼中满是“为江山计”的恳切,实则每一句话都精准埋下的猜忌伏笔,“谢渊虽有大功,可如今他的存在,已然成了那些逆臣攻击陛下的最大把柄。

当初反对陛下复位的旧臣,遍布六部与地方藩司,正愁找不到由头兴风作浪。谢渊一案悬而未决,他们定会借机散布流言,说陛下念私恩、废国法,甚至暗指陛下复位名不正言不顺,煽动人心,动摇国本!”

萧桓的眉头皱得更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带——那是永熙帝遗留的白玉带扣,上集他便常以此平复心绪,此刻已被体温焐得温润,却依旧硌得掌心发紧。李德全的话如同一根粗针,刺破了他刻意维持的镇定,让他想起复位时的艰险:那时徐靖、魏进忠率缇骑夜闯南宫,簇拥他登上帝位,沿途遭遇多少旧臣的冷眼与抵制;登基后,礼部尚书王瑾、刑部侍郎刘景等半数官员阳奉阴违,宣府卫部分将领暗通景泰帝旧部,若不是徐党以铁腕镇压,将异己罢官流放,他的龙椅恐怕早已不稳。这些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对“复位名固”四个字生出本能的忌惮,心底的抵触,悄然裂开一道缝隙,与上集李德全种下的猜忌藤蔓缠结在一起。

“陛下三思!”李德全趁热打铁,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隐秘的胁迫,字字诛心,“徐靖掌诏狱署,专司重案审讯;魏进忠掌镇刑司,统辖天下密探;李嵩掌吏部,任免百官;石崇掌总务府,调度国库。四人相互勾结,官官相护,势力已遍布朝野,形成闭环。边军之中,宣府卫、大同卫皆有他们的眼线;京营之内,缇骑三千驻守九门,与京营分庭抗礼。”他刻意提及上集萧桓疑虑的缇骑擅权之事,进一步加码,“陛下若不速下决断,他们要么借‘谢党作乱’之名生事,要么暗中勾结北元,到时候内外夹击,陛下好不容易坐稳的江山,恐将摇摇欲坠!”他顿了顿,刻意留白,让那未说出口的“帝位不保”四字,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陛下的长治久安,谢渊……不得不除啊!”

萧桓的呼吸微微急促,指尖的力道不自觉加重,玉带扣的龙纹硌得指节泛白。他知道李德全所言非虚,徐党四人形成的权力闭环,早已让朝堂失序:按《大吴官制》,重大案件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会审,可谢渊一案却被诏狱署独断,刑部尚书周铁上书请求参与,反被徐靖以“干预诏狱”弹劾,险些丢官;官吏任免本属吏部,却尽由李嵩安插亲信,张文等侍郎形同虚设;镇刑司密探无孔不入,百官人人自危,连内阁首辅刘玄的奏疏,都需辗转通过暗线送达御前。他虽为帝王,却处处受制,若此时违逆徐党,后果不堪设想。可谢渊的功绩与忠诚,又在他心中反复拉扯——上集他便时时回想的青木之变,谢渊力排南迁之议,死守京师,身先士卒,铠甲染血仍不退却,在德胜门城头与将士歃血为盟的场景,历历在目;晋豫赈灾,他清查贪腐,弹劾户部侍郎陈忠克扣粮款,亲赴灾区放粮,麻衣布鞋,面黄肌瘦,却笑着呈上“百姓安、国库足”的账本,百姓为其立生祠,香火不绝。这些画面,如何能轻易抹去?

见萧桓神色微动,眼中的抵触渐渐被纠结取代,眉峰间满是挣扎,李德全知道,帝王的防线已出现裂痕,必须再添最后一把火。他抬眼望向萧桓,目光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泄露一桩惊天秘事,带着窥探隐私的穿透力:“陛下还记得当年被囚南宫之时吗?”萧桓浑身一僵,眸中闪过一丝痛楚与屈辱,南宫岁月是他一生的逆鳞,上集李德全虽未明提,却早已暗中铺垫,此刻骤然点破,杀伤力尤甚。李德全见状,心中暗喜,继续说道:“彼时陛下身陷囹圄,朝不保夕,三餐不继,寒夜无暖,谢渊虽身居兵部侍郎之职,手握京营部分兵权,且声言效忠陛下,却始终瞻前顾后,行动迟缓。他虽有营救之心,却从未真正豁出性命,未曾调动一兵一卒驰援南宫,反倒是徐靖、魏进忠冒死起兵,深夜破宫,才将陛下迎回帝位,重登九五。”

此言恰似一枚纤细银针,于无形之中,精准无误地刺入萧桓内心最为隐秘幽微之角落。刹那间,往昔南宫被囚的日日夜夜,如潮水般汹涌涌上心头。

彼时,身处寒宫,四壁萧然,孤寂之感如影随形。每日抬眸,入目皆是景泰帝萧栎那如芒在背的监视目光,以及旧臣们那冷漠疏离的神情。宫中寒凉,纵是想求得一口热气腾腾的稀粥,亦是难如登天。每至饭时,送来的皆是残羹冷炙,在这寒宫之中,愈发显得冰冷刺骨。

遥想那时,他满心寄望于谢渊。谢渊,这位曾被他无比倚重的肱股之臣,在朝堂之上,言辞慷慨,献策良多,深得他的信任。他满心期盼着,谢渊能率领精锐之师,冲破重重阻碍,将他从这如狱的寒宫之中营救出去。然而,等来的却只是谢渊那封“坚守京师、不可轻动”的奏折。展开奏折,细细端详,字里行间,皆是利弊权衡,每一个字都似一把冰冷的刀,割碎了他的希望。通篇读罢,竟不见半分对他处境的急切忧虑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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