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落惊风雨,书成泣鬼神(1 / 2)
客栈的屋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老白,你确定这玩意儿能行?”郭芙蓉扒拉着瓦片,探头往下看。
白展堂正把一根麻绳系在烟囱上,绳子的另一端垂向后院。
“放心,我这轻功,带个人下去不成问题。”
关键是得找准时机,等秀才一睡着...”
“可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吧?”吕秀才的声音突然从
佟湘玉举着油灯站在院子里,叉着腰:“大半夜不睡觉,上房揭瓦是吧?展堂你给我下来!”
白展堂一个趔趄,差点从屋顶滚下去,幸好被郭芙蓉拉住。
两人灰溜溜地顺着绳子滑下来,面对掌柜的怒容。
“这不是帮小郭找灵感嘛,”白展堂赔笑,“她说要写新话本,非得体验一下夜探民宅的感觉。”
郭芙蓉拍打着身上的灰:“我这《江湖月报》的专栏还等着交稿呢,再写不出新故事,读者该往客栈扔臭鸡蛋了。”
“扔鸡蛋好啊,”李大嘴从厨房探出头,“正好咱明天早上做鸡蛋饼。”
佟湘玉叹气:“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要写故事,非得半夜上房?”
“艺术需要灵感,灵感需要刺激!”郭芙蓉理直气壮。
莫小贝不知何时也冒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糕点:“我觉得芙姐说得对,平淡的生活写不出好故事。”
众人正吵吵嚷嚷,客栈大门突然被敲响。
这么晚了,谁会来?
白展堂一个箭步躲到佟湘玉身后:“掌柜的,这敲门声透着邪气,怕不是来者不善?”
佟湘玉白了他一眼,扬声道:“谁呀?打烊了!”
门外传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深夜打扰,实在抱歉。”
在下闻听同福客栈乃七侠镇第一客栈,特来投宿。”
郭芙蓉小声嘀咕:“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门开了,一位青衫书生站在门外,面容清秀,眼含笑意。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身形窈窕,气质不凡。
“在下文若卿,这是舍妹文若兰。”书生拱手行礼,“途经贵镇,不料马车坏了,只得深夜叨扰。”
吕秀才一见是读书人,立刻来了精神:“文兄客气了,快请进。”
同为读书人,理应互相照应。”
佟湘玉虽然觉得这两人来得蹊跷,但开门做生意,没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只好安排他们住下。
文若卿经过郭芙蓉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位姑娘,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郭芙蓉一愣,随即摆手:“不可能,我从小在京城长大,来七侠镇才一年多,从没见过你。”
文若卿微微一笑:“许是在下记错了。”
说完便跟着佟湘玉上楼去了。
他妹妹文若兰却一直沉默不语,面纱下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客栈的每个角落。
等客人上了楼,白展堂摸着下巴:“这两人不简单。”
那男的脚步轻盈,显然有功夫在身;女的更厉害,我都没听见她呼吸声。”
郭芙蓉不以为然:“你就是疑神疑鬼,看谁都不像好人。”
吕秀才却道:“文兄谈吐不凡,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定是饱读诗书之人。”
“引的什么经,据的什么典?”莫小贝好奇地问。
“他刚才说‘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这是曹孟德的诗。”秀才一脸钦佩。
李大嘴从厨房端出一盘馒头:“管他什么来头,是客就得吃饭。”
我这就去准备点夜宵?”
佟湘玉摆手:“省省吧,大半夜的,让人家好好休息。”
都散了散了,明天还得开门做生意呢!”
众人这才各自回房。
然而这一夜,注定不太平。
三更时分,一声尖叫划破寂静。
白展堂第一个冲出来,只见文若兰站在走廊上,手指颤抖地指着楼下。
“怎么了?”佟湘玉披着外衣也跑了出来。
文若兰声音发抖:“有、有鬼...”
众人下楼查看,客栈大堂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油灯在桌上摇曳。
郭芙蓉点亮更多灯盏,四下查看:“哪有什么鬼?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文若卿也从房间出来,安抚着妹妹:“兰儿向来胆小,许是看错了。”
但白展堂蹲在地上,仔细查看:“不对,这儿有脚印。”
众人围过去,果然看见地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后院。
吕秀才吓得直往郭芙蓉身后躲:“该、该不会真有鬼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郭芙蓉嘴上这么说,手里却已凝聚起一团微光,随时准备使出惊涛掌。
白展堂顺着脚印往后院走,却发现脚印到井边就消失了。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他喃喃自语。
第二天一早,整个七侠镇都在议论纷纷。
原来不止同福客栈,镇上好几户人家都声称昨晚见了鬼——一个白衣飘飘,脚不沾地的“鬼影”。
邢捕头闻讯赶来,装模作样地勘察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此乃江湖骗子装神弄鬼,待本捕头查明真相,必将缉拿归案!”
等他走后,文若卿找到佟湘玉:“掌柜的,实不相瞒,在下略通风水之术。”
观贵店布局,似乎有些...不妥。”
佟湘玉一愣:“啥意思?”
“简单说,就是风水不好,容易招邪祟。”文若卿一脸严肃。
白展堂正好路过,听见这话嗤之以鼻:“得了吧,我们在这儿住了一年多,从没闹过鬼。”
怎么你们一来就出这种事?”
文若卿不慌不忙:“信不信由你。”
不过为防万一,我可以在客栈布个简单的辟邪阵,只需在四个角落各放一枚铜钱...”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佟湘玉立刻警惕起来。
文若卿笑了:“掌柜的误会了,分文不取,只为报答收留之恩。”
佟湘玉将信将疑,但还是同意让他试试。
文若卿果然在客栈四个角落各放了一枚特制铜钱,又在大堂中央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说也奇怪,从那以后,客栈再没闹过“鬼”。
佟湘玉对文氏兄妹的态度顿时热络了许多。
只有白展堂仍然心存疑虑,私下对郭芙蓉说:“我总觉得那文若卿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郭芙蓉不以为意:“你就是嫉妒人家比你帅,比你有文化。”
“我嫉妒他?”白展堂气得跳脚,“我白玉汤当年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盗圣嘛,谁不知道。”郭芙蓉翻个白眼,“都是老黄历了,提它作甚?”
两人正斗嘴,文若卿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本书:“郭姑娘,听说你在写话本?”
这本《江湖异闻录》是我偶然所得,或许对你有帮助。”
郭芙蓉接过书,翻了几页,眼睛顿时亮了:“哇!这里面好多江湖秘闻,你从哪儿弄来的?”
文若卿神秘一笑:“机缘巧合而已。”
郭姑娘若喜欢,尽管拿去。”
等文若卿上楼,白展堂一把抢过书翻看:“我看看...‘天山童姥返老还童秘术’、‘丐帮打狗棒法精要’...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明显是骗人的!”
郭芙蓉抢回书:“你懂什么?这叫创作素材!”
当夜,郭芙蓉熬夜看书,越看越兴奋。
书中记载的各种奇闻异事给了她无数灵感,她奋笔疾书,直到凌晨才睡。
接下来的几天,郭芙蓉文思如泉涌,写出了一个又一个精彩的故事,在《江湖月报》上连载后大受欢迎。
然而奇怪的是,随着她写作的进展,客栈里开始出现各种异常现象——桌椅无故移动,物品不翼而飞,夜深人静时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歌声。
吕秀才最先受不了了:“芙妹,你能不能写点正常的故事?”
我总觉得你每写一个故事,客栈里就多一个‘东西’。”
郭芙蓉不乐意了:“你一个读书人还信这个?我写的都是虚构的故事,怎么可能成真?”
文若卿却找到她,神色凝重:“郭姑娘,你可知道‘文以载道,字通鬼神’的道理?”
“啥意思?”
“意思是,文字有其力量。”
特别是当作者全身心投入时,写出的故事可能会...影响到现实。”文若卿压低声音,“我怀疑,你写的故事正在变成现实。”
郭芙蓉哈哈大笑:“文公子,你也是读书人,怎么比秀才还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