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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子爱上哲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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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滴神呀!”佟湘玉一脚踩在同福客栈的门槛上,手里的抹布差点甩飞出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问题出在门口。

原本贴着“生意兴隆”红纸的地方,此刻被一张巨大的、墨迹未干的告示覆盖。

那纸是真的大,从门楣一直垂到地面,风一吹,哗啦啦响,像给客栈挂了道丧幡。

告示上书一行龙飞凤舞、却透着点穷酸气的大字:“本店即日起,由‘同福客栈’正式更名为‘存在主义焦虑与本体论危机暂时缓解中心’,简称‘存在客栈’。掌柜的:佟湘玉(暂代)。”

有,如有疑问,请先质疑自身存在之确定性。”

白展堂一个滑跪从大堂溜到门口,动作快得留下了残影,他眯着眼念完,一拍大腿:“哎呀妈呀,这啥玩意儿?存在……主义?焦虑?谁焦虑?我瞅着就挺焦虑的!”

郭芙蓉扛着扫帚从后院冲出来,一看那字,柳眉倒竖:“谁干的!姑奶奶我刚把地扫干净,这又是墨又是浆糊的,找拍呢!”

她的“排山倒海”起手式都摆好了。

吕秀才端着本《论语》从楼梯上探出头,理了理歪掉的方巾,仔细研读那告示,喃喃道:“存在先于本质……萨特?不对,这字迹……透着一股子怀才不遇的怨怼之气……”

莫小贝举着糖葫芦,像只猴子一样从人缝里钻进来,嘎嘣咬碎一颗山楂,含糊不清地说:“嫂子,这名字够劲儿!听着比咱们‘同福’有文化多了!”

“有文化顶饭吃啊?”佟湘玉痛心疾首,指着那告示,手都在抖,“这谁干的?给额站出来!额这店开了多少年,同福两个字就是金字招牌,是额的心血,是额的青春!说改就改?还‘暂时缓解中心’?额看你是想让额永久性焦虑!”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齐刷刷投向角落里唯一镇定自若、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神秘微笑的人——李大嘴。

李大嘴今天没系围裙,反而穿了件洗得泛黄、疑似文人长衫的旧衣服,手里没拿锅铲,捏着一卷皱巴巴的稿纸。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刻意拿捏的、带着点沧桑的语调开口:“我。”

“你?”白展堂凑过去,伸手想摸李大嘴的额头,“大嘴,昨儿个炒菜让油烟熏迷糊了?还是尝咸淡把盐罐子吃了?”

李大嘴优雅地(或者说,自以为优雅地)格开白展堂的手:“非也非也。展堂,尔等俗人,安知鸿鹄之志哉?”

郭芙蓉的扫帚“哐当”掉在地上:“他……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个成语?还‘非也非也’?他跟谁学的?”

吕秀才眼镜后面精光一闪:“鸿鹄之志?出自《史记·陈涉世家》。大嘴兄,你何时……”

“何时开始追求精神的超越?”李大嘴接过话头,他踱步到大厅中央,那卷稿纸在他手里像指挥棒一样挥舞,“就在昨天!当我面对着灶台,看着那翻滚的油沫,重复着切、剁、炒、炖的永恒轮回时,我突然顿悟了!”

他猛地站定,环视众人,眼神灼热:“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们日复一日在这方寸之地,跑堂、算账、打架、带孩子、做饭……意义何在?价值何在?我们的存在,难道只是为了给过往客官提供一顿饱饭,一个歇脚处吗?不!这太肤浅了!太可悲了!”

佟湘玉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回了一句:“额觉得……能挣钱就挺有意义的……”

“钱!”李大嘴嗤笑一声,带着一种悲悯的神情,“掌柜的,你被异化了!被这庸俗的资本逻辑奴役了!我们需要反抗!需要给这麻木的生活一记响亮的耳光!而更名,就是我们反抗的第一步!是向这虚无世界发出的、属于我们自己的声音!”

莫小贝听得两眼放光,使劲鼓掌:“说得好!大嘴叔叔!反抗!耳光!”

她觉得这比邱小冬跟她讲的侠客故事有意思多了。

白展堂挠挠头:“不是,大嘴,你反抗归反抗,你把客栈名改了算咋回事?客人一看这名儿,‘存在主义焦虑’?谁还敢进来吃饭?人家是来解决肚子饿的,不是来解决脑子饿的!”

“肤浅!”李大嘴痛心疾首,“正是这种功利主义的态度,遮蔽了存在的本真!我们要做的,就是提供一个空间,让每一位客官,在品尝我……不,在品尝本大厨匠心独运的菜肴的同时,能够暂时放下俗世烦扰,直面自身的存在困境,获得片刻的哲学慰藉!”

郭芙蓉捡起扫帚,狐疑地上下打量李大嘴:“我说,你该不会是昨天去西街听了那个啥‘流浪哲学家’的讲座了吧?就那个头发跟鸡窝似的,说三句话有两句半听不懂的那个?”

李大嘴脸上掠过一丝被说中的尴尬,但立刻又恢复了那副殉道者的表情:“那是我的引路人!慧德大师!他让我明白了,我李大嘴,不仅仅是一个厨子,更是一个被厨艺耽误了的诗人、哲学家、街头艺术家!”

“诗人?”吕秀才来了兴趣,“大嘴兄有何大作,可否让小弟拜读一二?”

李大嘴等的就是这句。

他唰地展开那卷稿纸,用咏叹调般的嗓音朗诵起来:“啊——!铁锅!你总是那么黑,就像我找不到方向的未来。菜刀!你闪烁着寒光,切开土豆,也切开我麻木的悲伤。猪肉啊猪肉,在油锅里尖叫,那是生命最后的、无力的反抗……”

一片死寂。

只有后院马厩里传来一声马的响鼻,像是在喝倒彩。

白展堂嘴角抽搐:“这诗……听着挺下饭的。”

郭芙蓉捂住了耳朵:“我的老天爷,这比侯哥给我念的‘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还让人起鸡皮疙瘩!”

佟湘玉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拿出了掌柜的威严:“李大嘴!额不管你中了什么邪,立刻!马上!把门口那玩意儿给额撕下来!然后去厨房,给额和面!今天中午要吃饺子!”

“恕难从命,掌柜的。”李大嘴梗着脖子,“这是我艺术的宣言,是我存在的证明!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存在客栈’的招牌,将永远飘扬在七侠镇的上空!”

“你!”佟湘玉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好!好你个李大嘴!展堂!给小贝把他按住!芙蓉!撕!”

白展堂和郭芙蓉应声而动。

白展堂使出“葵花点穴手”的起手式,郭芙蓉再次酝酿“排山倒海”。

李大嘴却毫无惧色,反而张开双臂,仰天长叹:“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肉体可以被禁锢,但自由的思想永不消亡!这,就是我的选择,我的反抗!”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门口的光线一暗,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此人约莫四十来岁,面容清癯,眼神空洞,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道袍(或者说,类似道袍的玩意儿),头发果然如同郭芙蓉所说,像个被台风袭击过的鸟窝。

他手里拿着个罗盘,腰间挂着个葫芦,背上还斜挎着一个写着“窥探天机”四个大字的布幡。

“无量天尊……”来人打了个稽首,声音飘忽,“贫道慧德,循着此地强烈的存在主义波动而来。此处,可是‘存在客栈’?”

众人动作瞬间定格。

李大嘴如同见到了救世主,激动地扑了过去:“慧德大师!您来了!您终于来了!您看看,他们,他们都不理解我!”

慧德大师拍了拍李大嘴的肩膀,用一种“我理解你”的深邃眼神看着他:“李施主,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孤独,是先行者的宿命。”

他转而看向佟湘玉等人,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佟湘玉脸上:“这位女施主,眉宇间锁着深深的物欲,可叹,可叹。”

又看向白展堂:“这位施主,脚步虚浮,眼神游移,想必常年处于身份认同的焦虑之中。”

再看郭芙蓉:“这位女侠,怒气外露,乃是本真被压抑的体现。”

目光掠过吕秀才:“嗯……书呆子气,沉溺于故纸堆,缺乏对现实的关怀。”

最后落到莫小贝身上,他顿了顿,似乎没找到合适的词,只好含糊道:“这位小施主……童心未泯,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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