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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 【第四十五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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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红缨看到了很多受刑的罪犯,浑身是血,如同风干的鱼条似的,悉数倒吊在天顶横梁处,身上受着极刑,但仍有人日日喂他们参汤以滋补,预防他们死了。

夹道两侧的砖壁上,灯台是骷颅骨制成的,上边哪怕燃着烈火,看起来也寒飕飕的。

魏红缨边走边看,不知为何想起行内流传着对席豫此人的评价:玉面铁心,手腕雷霆。

天底下所有人的嘴,就没有是他撬不开的。

大狱是阴气最重的地方,就跟地下皇陵一样,寻常人进来一遭,便是如入冰窟,五体生寒,如履薄冰,总感觉身后有厉鬼在盯着,待久了,难免心理崩溃。偏偏席豫是指挥使,皇城司的中流砥柱,他每日的工作就是待在着阴气最重的地方,给罪犯上酷刑,指根上染满血。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魏红缨来到了席豫身后不远处,看着他将铁签一寸一寸嵌入廖搴的指甲里,铁签锋利如刃,让廖搴痛不欲生:“我招,我招!——”

“是上头的贵人,让我感染了时疫后,以太医之名入宫,先从宫内的颐嫔下手,再向宫外的长公主下手,务必让她们染上时疫……”

席豫容色冷沉如霜,将铁签送入几寸:“然后呢?”

“待事成之后,贵人吩咐我去东廊坊的虹桥之下领取赏金、药物和度牒,即可离开奉京城……”

席豫狭了狭眸:“贵人是谁?”

起初廖搴唯唯诺诺不敢作答,三番几次意欲搪塞混淆过去,到底是席豫拔了他的指甲,用了更重的刑,他才不得不招,道:“是、是一位小黄门!是他指使我去做……”

上头贵人行事,不可能亲力亲为,多半会假手他人。

小黄门背后必然是阉党在操纵,也就是说,这一场时疫,不是偶然发生,也不是天灾人祸,而是一场精心的策划。

而且策划了这般久!

居然以全奉京城百姓的性命当做筹码!

当初,沈春芜告诉魏红缨就是这个情报,说廖搴极可能感染了时疫,然后乔装成了太医,混入奉京皇廷,先接触颐嫔,再去接触怡和长公主。

这也就是为什么时疫会最先从颐嫔的储秀宫爆发,而不是在宫外爆发。

沈春芜有此猜测,却需要一个佐证,若是佐证得到了证实,便是大功一桩。

她将这一桩大功给了魏红缨,让魏红缨去寻皇城司通风报信,其实也不需要特别提醒,以席豫的能力,早晚会廖搴口中挖出这些让人胆寒的真相。

只不过,魏红缨一提醒,便是能早些阻止廖搴继续出去祸害旁人。

数个时辰前,席豫接到了魏红缨的通风报信,也悟到了她艰微处境,遂是将计就计,将大功移送到魏将军身上,以此为借口,将他送入官邸养病。

魏红缨带了沈春芜给的两副药,一副给了父亲,一副吩咐方才的副使煮了大锅粥,分发给皇城司每个人,为了避免他们感染时疫。

席豫似乎早已知晓魏红缨候在身后,是以,审讯完人以后,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在副使端呈上来的热水里,开始濯手。

席豫濯手很慢,似乎在等魏红缨开口说话,但等了老半晌,只等来一句磕磕绊绊的“谢谢席副指挥使”。

席豫:“。”

屏退四下后,他试图让面上的神态看起来不那么峻冷,放缓语气:“此处没有旁人,只有你我,不必拘谨。”

哪怕此处只有两人,但席豫发现对方的视线一直看着地面,仿佛在数地砖。

“我记得,你以前爱追在我后面,喊我十二郎。”席豫慢条斯理地拿锦帕擦手,“回京之后,怎的连我一面都不愿见,也不主动喊我了?”

那三个字仿佛刺中了魏红缨的神经,她蓦地擡起头看他,只听席豫继续道:“上一回在普陀山,你明明看到了我,也没有打招呼。”

魏红缨感到心口有小蚂蚁在啃咬,非常想逃,不想直面席豫了,偏偏席豫的眼神极有威压,仿佛有千斤般沉重,压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魏红缨深呼吸一口气,低垂着视线:“太远了,没有机会。”

没有人知晓,席豫与魏红缨会是旧相识。

两人不论是出身、性情,还是生长环境,都隔着天堑,没有人会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熟稔魏红缨的人都知道,魏红缨恐男,跟男性接触就会容易紧张、盗汗、心律失衡、语无伦次,甚至会阴躁、暴怒。

从小到大,魏红缨所接触的男性,只有家族里的男性,还有在父亲军营里认识的兵卒,这也是让人纳闷的地方了,兵卒武士也是男人,但魏红缨并不畏恐,除此之外的男性,都让魏红缨感到惧怕。

席豫跟魏红缨相识于少年时期,知晓她是历经了一段极其特殊的事故,才变得恐男。不过,与其说是恐惧,毋宁说是憎恶。

但她并不想面对这种事故,直接跑到金陵前线打仗去了。而他当时从高处跌落,因诗才遭致口诛笔伐,弃文投戎,去了漠北。

目下的魏红缨看起来,其实正常,但席豫发现她已经在暗自绞手指甲了。

不论是在普陀山,还是此前在御道上狭路相逢,她居然装作不认识他。

看来心病还在那里。

但席豫还是感到很庆幸的,受沈春芜的提点,魏红缨懂得来向他寻求帮助,他现在也有足够强大的能力,保护他的小姑娘了。

席豫想要伸出手摸一摸她的脑袋,将她炸起的发丝捋顺,但想了想,又怕吓到她了,终究是罢了手。

“那下次我走近一些,给你创造机会。”

-

历经一夜修养,魏老将军次日就病愈了,精神矍铄,步履矫健如飞,全身上下每一处毛孔,无一处不舒坦!

听到是席豫将他安置在了官邸里修养,本欲延请他到府上喝酒谢恩,席豫推辞今日要上早朝述职,改日再叙,他对魏老将军说,大功臣其实是他的女儿。

仔细想想也是,计策是女儿提出的,那药也是女儿喂的,老将军的命就是女儿救回来的!

也是在这样的时刻里,魏老将军知晓了自己在病中,府邸上所发生的一切,他的五个儿子都当他快病逝了,适才赶紧回来进校的吧?

魏老将军入了魏府后,惊掉魏府所有人的下颔,尤其是大少爷魏虎和大夫人莫氏,明明昨夜老将军是横着出去的,怎的今昼就是竖着回来了!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桩恐怖的事体,魏老将军病好了!看这般容相,还能再活三十年!

老将军病好,自然也不想这府中这么多人吃白食的,这一日,他将所有乌合之众从将军府赶了出去,只留下魏红缨一人:“缨儿,你跟为父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红缨信任父亲,就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遭,不过,她有意隐瞒了沈春芜复明一事。

“原来是沈循的女儿救了老夫!”

魏老将军激动不已,当即想要备上厚礼去襄平王府谢恩,却被魏红缨阻住,“王妃对外宣称在养病禁足,情形特殊,父亲不宜声张此事,只待圣上下旨,解了王妃的禁足,父亲方能前去谢恩。”

看到女儿如此懂事,且善于筹谋,魏老将军欣慰不已:“不过,沈家女对老夫有救命之恩,此恩老夫不能不报。”

魏家虽然逐步走向没落,但瘦死的骆驼终究要比马大,以一方势力去一道圣旨,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魏红缨认为现在还没有到合适的时机。

“父亲得到圣医赐药,今日一定会传开来,父亲务必守住口风。”

-

魏府得到圣医赐药一事,很快传遍奉京城的权贵圈子,一时之间,京中权贵争相登门谒见,或是求药方子,或是询问白衣圣医的去处。

魏家老爷子惦记着女儿的交代,一心顾着装聋作哑。

来魏府的贵人之中,囊括顾家。

顾侍郎顾渊,和顾绾都感染了时疫,顾府上空笼罩着一团死亡的阴霾,顾夫人范氏心急如焚,起初是去信给林德清,盼他能赐药下来,皇长子的药方显然并不适用,如今他去了留鹤山,并未归来,林德清让顾家自己想办法。

范氏遣人去了粥棚,但却处处空手而归。

想不到打一碗粥如此艰难!

又听闻白衣圣医横空出世,范氏便遣人去找,万万没料到,找一人难入上青天!

……

除了魏府发生了如此大事,早朝上也发生了一桩大事。

楚帝收到皇城司递呈上来的奏折,稍时的功夫,苏迩听到御书房传来了砸碎茶盏的声音,紧接着传了楚帝沉冷的发问:“当真有此事?”

席豫将人证还有太医院的病案都呈了上来。

楚帝听完了供词,揉了揉眉心,假令这一场时疫动乱是出自阉党之手,阉党拥护的是皇长子谢岫,谢岫背后是仲太后在撑腰,谢岫又是燕皇后的嫡长子,此中势力牵连甚广,若是严查下去,势必牵一发而动全身,后果不堪设想。

席豫是襄平王的人,办事让楚帝放心,同时楚帝也感到异常寒心,有些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夺嫡,谋求储君之位,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但谢岫居然拿奉京城所有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凭谢岫这个猪脑袋,如何可能想出这种阴毒又周全的计策!

听闻谢岫去了留鹤山,楚帝隐忍不发,吩咐内侍将奏折抄送两份,递到监察院和慈宁宫。

席豫从御书房出来,苏迩冷汗潸潸地问:“席指挥使就不能晚些时候再上奏吗?这几日帝王为了各地的奏折,忙得焦头烂额,您又何必在这节骨眼儿上拱火呢?”

席豫道:“若不拱些火,也就不能引蛇出洞了。”

这句话让苏迩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夸赞道:“席指挥使好算计。”

-

这日,注定又是一个难眠之夜。

这日,同时也是春闱倒数第二日,将近尾声,沈春芜打算提前吩咐小厨房,做些沈冬昀爱吃的菜,翌日吩咐奔月送去东榆林巷。

春闱拢共十日,贡房之外有重兵把守,想必时疫传不到贡房里的。

但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这一夜,府门外传了哭喊声。

把沈春芜吵醒了,这哭喊声怎的还有一些熟悉。

雪姨很快来了:“王妃,是张妈妈来府门外哭求,求您去救救沈少爷!”

沈春芜怔了一下,张妈妈就是服侍沈冬昀身边的人。

她惊坐而起:“冬昀他怎的了?”

雪姨急道:“沈少爷感染了时疫,一病不起,高烧咯血,根本答不了题了,主考官竟是也放任不管,将他扔在了偏房里,连个郎中也不请!”

沈春芜的心,猛地坠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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