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猜不透(2 / 2)
众目睽睽之下一言一行都会被无限放大,加之外在形象太具有压迫性,很容易给人以仗势欺人之感。
楼上的琴声诗声谈笑声,织成一幅儒雅崇高而遥不可攀的画,夹带着冰盆冒散出的丝丝凉意,如梦似幻地在他面前铺展来。
那少女含笑抬手执礼,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飒然洒脱,却有十足诚意在。
而那位七娘子尤为瞩目,无论是那一手引人入胜的琴音,还是落落大方的仪态,精致端庄的脸庞,再或是其身后巍然而立的长孙氏。
身上好似沾染了夜色的寒凉,但眼底待人时一贯的疏冷气此时却隐了去。
有事说事,有仇报仇,杀人偿命,扯什么名节。人一旦被一些认知先入为主,便轻易很难改变想法。
他面上看不出起伏,但胸腔内的心脏跳动之音却如雷如鼓,仿佛盖过了天地之间的一切声音。
月圆而满,其辉甚明,近到给人一种似寻一处高阁便能触手可及的错觉。
轻易不可能纵容臣子这般明目张胆的背离之举。
须知恐惧也是会恐惧的,当你跑向它时,它便落荒而逃了,事到眼前,无甚可惧的,况且恐惧无用,只会使人退缩。
盖因真正的废物,总有着化神奇为腐朽的能力。
知晓自己家中底蕴不足,面对他人的轻视便会立即跳脚。
还要有什么不识趣不知足的呢,以区区孤女之身,得如此天大造化,对方合该心满意足才是。
此人目的性极强,从不会顾及他人所谓意愿,看似温润无害,实则绵里藏针,做起勉强胁迫他人之事,可谓顺手拈来。
青年生得一副春风拂晓之色,面上总挂着笑意,然此时那温润随和之感悉数敛起,眉眼间竟也威压尤甚。
对方穿着的衣袍脏污凌乱,一侧衣袖被割破,一头极黑的乌发披散,脸上有斑驳血迹,看起来沉暗狼藉,半点也不体面。
那里的衣袍被割破,血虽已止住,却也明显可见曾被刀剑所伤。
天际边,冷风撕扯着乌云,二者角力间,有雨珠砸落。
天子手段,总是更周全,更彻底,更擅长从根本上断绝威胁,且懂得平息减少民间“非议”出现。
听她这般语气,那双格外镇静的眼睛似一切运筹帷幄,冯敏心中忍不住信了两分。
众生百态,看得惯就看,实在看不惯就往高处走,待站得足够高,能力足够大时,便不需要将这世间的主宰权交到看不惯的人手中,便可去制定她自己看得惯的规则。
且借此虚无假设,来以我之经历不足暗指我天真浅薄,不懂得世间艰险无奈。
令让人暗中详查,是因帝王不允许自己被欺瞒蒙蔽,不允许掌控之外的事出现。
比起杀人时,即将被人杀死时的感受,才是最可怖,最绝望,最无助的!
后背皮肉筋骨被撕裂的疼痛,及快速失血带来的寒意将她笼罩,她伸出手,竭力往前爬去。
有时稍示以宽仁,留有余地生机,是为了断绝对方于绝境中的竭力反扑之举。
凡为高明的算计,往往不会让被算计之人有所觉察,而将他人无声诱导的结果,归为自身的心甘情愿,且于这份“甘愿”中自我沉溺。
残害宗室子弟,恫吓太子,陷害忠良,残暴阴毒,实乃祸国殃民。
头顶上传来平静的声音,宛如深潭般毫无波澜,却仿佛正酝酿着汹涌的暗潮。
他唇边浸润了一丝冷意,邪肆,墨一样眼眸中,一片暗无天光。
穆卿尘低头翻动手中的书册,他侧脸苍白削瘦,透着令人心碎的病态之色有种难以言喻的俊秀矜贵,垂下的眼睫很长,在眼底投了晦涩地淡影,令人捉摸不透。
穆卿尘眼底蕴着杀意,瞧着小姑娘一身娇俏,小身板儿抖得跟花摆子,眼睛也闭得紧紧地,浓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扑棱轻颤。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个八字,舔呧着他的舌尖,被他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令人心中胆寒。
灯火为眼前的男人披了一身层柔和的烛光,却未能改变他脸上的颜色,只是将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
倒是一个爽快的小女君,这等越界之举,也能当做无事发生。这是她第一次在身边同龄女君里,见识到恶,让她心里发冷。
广鹤楼最顶上一层,便是特地给大家观景用的,尤其是夜景,那时夜市正盛,各处灯笼次第排开,浮光掠影,人影绰绰,万物如藏匿在那琥珀光景中。
肩膀控制不住地发颤,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凄楚涌上心头,眼眶渐渐红了。
身形修长挺拔,立在雨雾中有种缥缈之气,他似是笑了一下。
来人生得一副好皮囊,眉目如画,一身月白锦袍外罩水墨竹叶纹披帛,腰间系一块通透的暖玉珩。墨色玉带勾轻垂,走动时玉珩轻撞,叮咚如佩环。
鬓角发丝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住,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双眸似一泓清泉,澄澈透亮。
人前,那表情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清清冷冷,只觉得一股热意从脖颈直冲脸颊,又迅速转为彻骨的寒意。
那些视野极佳的位置早早留给了国子监内的先生及朝堂官员,凉棚内备着冰盆,十分宽敞清凉。
此时已近开赛之时,击鞠场周围,已是人满为患。
世间万物,人各有所爱,有人爱如幻繁花,有人爱烟火气息,有人喜游历山水。
披甲杀敌,捍卫疆土,守住脚下的土地与百姓,亦是她内心所向。
嗓音如冷泉击玉,语调轻缓,却透着一股令人骨头发寒的幽冷。
素来平静如水的眉眼里,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很难过,又像是愧疚。
重重宫门在眼前打开,宫墙高耸,高到阳光都照不进来,显得廊道寂静而幽深,难免让人觉得压抑。
赛场上纵马挥杆,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令人移不开视线,妇人们观赛间隙,偶尔低声交谈几句。
女子灿若骄阳,在人群中光彩照人,那一身绯色的衣裙,像朵艳丽的木芙蓉。
她惊得正要转身,腕间却忽然落进片温热的掌心。覆着薄茧的指腹捻过她腕骨时,带起串细碎的战栗。
自小少言寡语,怯懦低调,却没想到是个通透人,只可惜前世太没存在感,她竟想不起后来如何了。
来这么一遭,转头还不一定多么没影的谣言传出去。
一桩接一桩的案子使这个年近不惑的中年人因为忙碌而显出几分憔悴来,刚毅的眉峰与眉心紧锁的竖纹则让人明白这是个遇到问题轻易不会放弃的人。
刚才欣喜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愤怒。觉得胸口有些闷,好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给压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