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看重(1 / 2)
s郑氏醒来后不见谢相容,听底下的人说起,才知晓她去了荣居堂。略一思付,便知她这闺女是为了何事去的荣居堂。
周嬷嬷端着药进来,对郑氏道:“夫人,安神药煎好了,快趁热喝罢。”
这边郑氏端起药碗和周嬷嬷说着话,另一边穆卿尘的话刚落下,陌寻便从窗口一跃而出,身子几个腾跃,很快便消失在人群里。
陌寻刚离去,前头猛地冲出一匹疯马,“嘭”地一声撞向马车。
晃荡的车厢里,穆卿尘折断肩上的箭矢,正要就势翻出马车,忽然眼前一花,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冲他扑了过来。
神情慌张的少女才将将碰到他,便倏地消散。
“把文书带走,去京兆府叫人来,我与横平能撑半个时辰。”穆卿尘冷着声吩咐。
三人也不是头一回遇险了,早已培养了十足的默契。穆卿尘的话刚落下,陌寻便从窗口一跃而出,身子几个腾跃,很快便消失在人群里。
前头正在驾车的横平轻扯缰绳,马车稳稳减了速,驶入京都最繁华的路段。
虽是晌午,可这里依旧人声鼎沸。
路上几个挑担的货郎见到金阳王府的马车,彼此打了个眼色,其中一个货郎从一边的箩筐里掏出弓箭,一甩担子便往车窗射了一箭。
抚恤灾情,需要银子,稳定人心,需要银子,边关战士守住国土,也需要银子。
国库空空如也,这些银子从哪里来?
那时建德帝还未驾崩,景泰帝也尚未登基,但底下的谋臣已经列好了一页名单,欲宰几头“肥羊”立威,好让各地富商心甘情愿地上交家产。
这是苏槿歆画的画,一幅雪中红梅图,一幅雨后修竹图,两幅画都画得极好,笔触细腻、意境高远,颇有种宁静致远之感。
苏槿歆是个气质高雅的人,青丝如娟,峨眉淡扫,如远山芙蓉般秀美。她的母亲若谢相容没记错,她今年应当有四十多岁了,可瞧着却不过三十出头。
也是,她万事都有父亲替她出头,还得奉国公府看重。
小径通幽,梧桐与梅树林立,廊下还搭着个花架,上面种满了缠枝牡丹。
进了屋,内室里的摆设比之院子更显高雅,一张古朴的焦尾琴,一排放满笔墨纸砚的檀香木博古架,还有挂在墙上的两幅画作,无处不显风雅。
谢相容知晓是因着出云楼那出,懒得同她计较,只面色淡淡地点了下头。
谢相宓气归气,但到底记住了宁氏的话,不敢在院子里同谢相容闹,斜乜了谢相容一眼便冷着脸离开了荣居堂。
穆卿尘失了许多血,身体还起着高热,骤然下床的瞬间,眼前一阵黑。
他顿了顿,待得眼前的黑暗散去,方套上衣裳,一步一步往外去。
陌寻不肯应,难得遇着个菩萨,能在主子昏迷时喂药,怎能将菩萨拒之门外?
他忙给横平打眼色、谁料那蠢木头明明接到他的眼神了,却还是面无表情地应了声:“是。”
这些年,陌寻不怕受伤,就怕给主子喂药。谁能喂得进药,谁就是他爹,啊不,就是菩萨。
他挠了挠头,偏头问横平:“你说我们俩还有武阳喂不进药,是不是因为我们仨是大老粗?谢姑娘性子细致,动作又温柔,这才喂药喂得那般顺当。”
主子自七岁起,便鲜少有人能在他无意识时往他嘴里喂东西。水也好,汤药也罢,都只能等他自个儿醒来喝。
陌寻记得,主子十岁那年受了伤,烧得人事不省。为了喂药,他与横平、武阳差点儿没把他下颌掰断。就这般,还是一滴药都喂不进。
还以为他是伤得比前世轻,这才提早醒来。可一瞧他这铁青的脸色,又好像是伤得更重了。
穆卿尘静静与她对望,黑漆漆的眸子倒映着她明媚的面庞。
小姑娘正值最好的年纪,靡颜腻理,玉貌花容,像二月枝头那蓬桃花,又像繁星簇拥的那轮月。
不管是梦还是幻觉,她扑过来的一刹那,他的心“噗通”“噗通”跳得飞快,跟得了心疾一般。
穆卿尘皱眉,他非常不喜这种失控的感觉,更不喜在梦里的感觉。
他强行逼着自己醒来,可醒来后,眼里映入那张脸,他的心又开始猛烈跳动。
小姑娘清凌凌的桃花眼里尽是慌乱,仓促间发髻掉了根簪子也不自知,扑过来时,柔软的发梢甚至扫过他的手背。
穆卿尘甚至能清楚感知到那点微微的痒。梦里的这一幕,与他在马车里见到的幻觉如出一辙。
偏这莫名闯入脑里的片段,真实得就像发生过一般。就连方才昏迷做的那个梦,也不像梦,倒像是一段记忆。
似是不敢相信,那位端方持重的穆世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谢相容边打着酒嗝边搜肠刮肚地想要回击他。
到底是养在深闺里的姑娘,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骂人的词,好半晌也没冒出一句完整的话。
昏暗的内室,烛火摇曳。幔帐轻垂,穿着月白寝衣的姑娘瞪着他,醉醺醺又带着怒意道:“穆卿尘,你还将我给你做的桂花糕扔了。”
床头的郎君懒懒瞥她一眼,素来不辨喜怒的脸慢慢浮起一丝笑意,嗤了一声,连看都没看一眼便离开了。
她捏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慢慢地嚼,静谧的屋子里很快便响起几声轻微的咀嚼声。
谢相容吃得专心,也没注意到躺在榻上的男子早已转醒,正睁着眼,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小姑娘捧着个糕点盘子,一颗一颗往嘴里塞桂花糕的模样,总叫他想起从前在密林里见到的松鼠。
谢相容在扬州时,三不五时便要吃上一小罐。后来回了上京,知晓这里的贵女嫌这糖吃着不雅,便也吃得少了。
端着第二碗药进来的陌寻也怔了证,他低头瞧了瞧手里刚煎好的备用药,麻溜地转身出屋去。
谢相容当然没想要勉强,半坐在床头,轻搅了搅碗里的药,便舀起一匙羹,边往穆卿尘嘴里送,边说着:“玉扣,把帕子备好。”
温热的匙壁刚碰到穆卿尘的唇,便见他齿关一松,那一匙药顺顺当当地入了他的嘴。
可她无暇欣赏,只踱着步思忖着,该如何提,穆卿尘方才不会生疑。
这一想她便想了整整一个白日。
夜里就寝时,头发绞至半干,她便让玉扣、玉屏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