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柳如风初遇李慕妍 小乌鸦赢获紫蝶剑（1 / 2）
却说在喜来酒楼大堂，慕妍与老丁赌得不可开交。小乌鸦高一阵、低一声叫嚷，引来门外一大帮泼皮。见小乌鸦在里面，都知道他是个小孟尝君，出手大方，无人不想找他周济。好在小橙子已将店门关了，任凭门外十几个人敲门叫喊，里面的人只是不理睬。急得这些泼皮恨不能找来一把铁锤，要把酒楼砸了。
过不多时，门外泼皮都扫兴散去。慕妍玩了一会，也感到些许疲倦，为小乌鸦捞回本钱后，便停下手来，自去楼上客房安歇。门外突然有人拍打店门，见没人理，便用力推开，发出巨响。小乌鸦赢了十几两银子，脸上正高兴着，抬头一看，门外走进一个高壮青年，正是柳如风。他入堂看视一番，看着小乌鸦恨了一声，嘴里正要迸出言语，忽然看见了慕妍颜面，怨气忽然化为乌有，变成了一张惊艳脸。手中一把山水折扇也时停时动，眼睛久久不移。
慕妍见那青年好表人才，一副六尺身躯，面容俊秀，约二十七八年纪。大冬天不穿棉袄，却穿着一领长袖薄裳，鬓发垂腹，目若朗星。翩翩美公子，玉树临风郎。
慕妍看他一眼，拿着凳上的剑与包裹，走上楼道。柳如风眼睛随着他上楼后，这才回神过来，把手指责小乌鸦：“你们两个家伙，几天几夜不回庄去，都干什么鬼去了？”慕妍心生好奇，便倚在楼道边静听。
小乌鸦耸着苦脸，闷声道：“是你不让我回去的，那我还回去干什么，让你看我笑话不成？”柳如风气急败坏，挺上数步，呵斥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你耳朵聋了，眼睛瞎了，脚残废了，自己不会走回去？”小乌鸦听得刺耳不满，把脚踢着桌子，抱怨道：“记得你亲口说过，你有本事就不要再回来了。可不是这样吗？”柳如风听得呆了，半晌无话。苦笑几声后，方才闷叹道：“你这异类精怪，就会捉弄字眼。让我说你什么才好，真是无可救药了。”小乌鸦道：“哥哥，你没把《湘水赋》给擦掉吧！”柳如风道：“有你这位姑奶奶下了命令，我敢去擦掉？”
小乌鸦却似打了胜战一般开心，欢呼道：“如果哥哥当时不乱骂人，好好说话，那不就没事了？就知道把话伤人，不顾及别人心里有多么难受。”柳如风拗不过他，又说不得，只能发吐着气。他与老丁拱个拳礼，指责小乌鸦：“你一天到晚在外面闹事，隔三差五就有人来庄上投诉。你也快十六岁了，天天这副鬼模样，不男不女，你也好意思么？”小乌鸦摊手道：“我又没干什么，那些笨蛋是自作自受，干嘛要理他们。我要是在家里，就把他们都轰出去。”
柳如风见他说一句就抢答一句，尽说些不谙世理之言，真是无从说起了。便问：“你现在还不回去？”小乌鸦摇头道：“我今天晚上请客，已经在聚仙楼约好人了，所以现在还不能回去。”
柳如风忍不住又沉下脸皮，呵斥道：“家里饿着你了，又故意浪费银子。你就不怕被人掳走了，卖到蛮夷那去？”小乌鸦傲起神色，拍着小腹道：“只有我才能掳别人，别人怎么敢掳我？再说，城里有谁不知道柳家庄大名，那就更不敢招惹我了。”柳如风指道：“你自己在外头装神弄鬼，倒还敢用柳家庄名头，如此狐假虎威，真是败坏家门。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老丁等人见他兄妹两个说出这些滑稽话语，本想发笑。却又顾及柳庄主面皮，便忍着不笑出声来。
小乌鸦挥手道：“哥哥误会我了，我没有用柳家庄名声去干坏事，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再说了，我又不去掳人，别人又怎么会掳我？”柳如风形象一本正经，旁人与他说话，自会认真恭敬，但是小乌鸦却丝毫不怕，只是任性闹嘴。柳如风松一口气，问道：“你又要请谁吃饭？”小乌鸦往楼阁指道：“刚才那位姐姐，他帮我赢了钱，所以我要请他去喝酒。”柳如风这才舒心悦面，轻笑道：“原来如此，只是你不要喝醉了，回来发疯。”小乌鸦道：“不会，我从来不喝烈酒，只是喝一些葡萄酒，一点也不碍事。”柳如风眼睛转看楼道，恋恋不舍之意。小乌鸦走去面前摇手，问道：“哥哥，你在看谁，眼睛都看直了？”柳如风愣而回神，呵斥道：“你好自为之吧！”小乌鸦道：“没事。”柳如风与老丁拱手辞别，返身出门，上马走了。
此时夜幕已降，那聚仙酒楼上，一处僻静阁边，脚边置着火盆。桌上摆满了美食美器。慕妍、小乌鸦坐着正位，小橙子坐了下首。小乌鸦执壶满了八分酒，举杯敬他：“姐姐，我敬你一杯葡萄美酒。”慕妍欢笑道：“没想到你还讲起礼数了。”彼此对饮一杯，吃些佳肴，相互聊说闲话。
慕妍问道：“小乌鸦，你叫什么名字，又住在哪里？”小乌鸦答道：“我叫陈梦烟，住在东城柳庄。那是一座大庄园，就像王宫一样。”慕妍道：“你本姓陈，那应该住在陈庄才对，怎么会住到柳庄去了？”小乌鸦羞笑一声，改口道：“其实我是姓柳，名叫小烟。陈梦烟只是我另外一个假名，不是真名。刚才是我说错了，忘了说出真名字。”慕妍道：“那你为什么要用假名？”小烟道：“哥哥总是怨我，说我不许玷污了柳家庄名声。如果要在外面玩耍，就不要轻易显示真名，所以我只能用假名字了。”慕妍听得这话，不禁笑歪了身子。竟想不到烽火年头，到处凶灾祸乱，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天真烂漫之人。小烟低头向火，自个把酒来喝。小橙子在旁边倒杯，嘴里只顾塞吃美食。
慕妍笑道：“小乌鸦，你这么久不回家去，不怕家人惦记着你？”小烟也不忌讳，张口便道：“爹娘都在去年染病殁了，家里只有哥哥嫂嫂，他们人都很好，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慕妍见他满心无所忧虑，亦是羡慕他那份天真快乐。又问：“上午与你说话那个男子，是你什么人？”小烟道：“他是我哥，名叫柳如风，外号叫做花扇子，拜我所赐。为了这事，他也不知道骂我多少回了。”慕妍扑哧道：“花扇子？这外号像个女人一样，你怎么给他取了这种外号？”小烟道：“他不论春夏秋冬，也不管刮风下雨，手里一天到晚拿把扇子，到处摇来摇去，弄得我都不明白了。所以就给他起了这个外号。”慕妍欢笑道：“原来如此。”小烟道：“我哥剑术十分厉害，在本城很有威望。不过我也不比他差。”慕妍笑道：“这么说来，你也很厉害咯！”
小烟道：“我也学了很多本事。我爹与叔叔以前都是江南著名剑客，武艺超群，与很多大人物来往，天天有人请他们去喝酒聚会。以前有许多人前来拜师学艺，都踏破门槛了。不过现在就很少有人来了。”慕妍乐呵呵道：“果真如此？”小烟道：“姐姐要是不信，那你可以问问小橙子，看我撒谎没有。”小橙子是个屁精，哪管什么是否有无，只顾给主子添风助威，点头道：“少爷没有说错，这事千真万确。
慕妍见他主仆两个一唱一和，说得眉飞色舞，让人听得颇为欢悦。若这小乌鸦是个男孩，他却爱慕这人，可惜彼此都是同性，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两个一问一答，轮盏把杯倒酒。小烟问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又有多大了？”慕妍答道：“别人都叫我叶无容，今年二十五岁。我原来也是本城的人，不过自幼漂流在外，如今才回来看看。”小烟道：“是芙蓉吗？”慕妍道：“无容，无地自容。取前后两个字。”小烟反复看着慕妍颜面，笑道：“好奇怪啊！姐姐，你长得这么美丽，一点也不比画中仙女逊色。可为什么不叫做玉容、花容、丽容，怎么叫做无容？这个名字一点也不适合你，还不如改个名字。”慕妍笑道：“你想知道，那姐姐就告诉你真相。”他将双腕一对护巾解开，撩着衣袖到肩，只见臂上满是蛇纹刺青，怪异狰狞。
小烟看得吃惊，酒从嘴缝里流了出来，指道：“姐姐这手刺青，真是有点吓人。”慕妍理下袖裳，点头道：“所以姐姐才叫无容，因为没脸见人嘛！”小烟笑哈哈道：“姐姐真是太有趣了。”慕妍笑道：“要论有趣，姐姐哪里比得上你啊！”三人把盏饮酒，相互闲聊话头。
慕妍酒量好，只顾畅饮。小烟却是少女气嫩，喝下十几杯葡萄酒，醉得东倒西歪，满嘴开说胡话。就伸手拽着小橙子，问道：“谁是衡阳第一，是我哥吗？”小橙子答道：“叔叔排名第一，大少爷排名第二，少爷排名第三。”小烟被酒涨红了脸，醉醺醺道：“我早晚也要做到第一。”小翠拍溜道：“少爷聪明绝顶，智慧过人，那是当然了。”慕妍忍不住笑，感觉这两个小姑娘烂漫可爱，像极了从前的自己。
慕妍虽是喜爱小烟性格，却也没理由粘在一起。忽然想起他喜爱剑术，又蒙盛情款待，便也想回赠一件礼物于他。问道：“小乌鸦，你与哥哥吵架了吗？瞧你把他气成那样。”小烟道：“也没什么。是我在客厅墙上写了一首《湘水赋》，想送给他作生日礼物。可他看都不看，一回来就发脾气骂人，还要毁坏诗赋。我不服气，所以与他理论。不是因为他年长，我才不会让他。”慕妍道：“就是不让，你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啊！要退一步，才能海阔天空。”小烟笑道：“小橙子，我早说过，哥哥一定会来找我认输，现在你服气了吧！”小翠点头道：“少爷神机妙算，未卜先知。我已输得心服口服了。”小烟一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