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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日记(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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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风忽然大了起来,香樟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人总是要有些爱好的,不然日子太无趣了。”

“说得对。”白紫伊笑了笑,那笑意却没到眼底。她起身走到窗边,背影在光里拉得很长,忽然轻声说:“白行简是个好孩子,就是太心软。白家这潭水太深,不是谁都能蹚的。”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却听出了几分警告。

“要弹钢琴吗?”白紫伊转过身时,脸上又挂上了那种无懈可击的微笑,仿佛刚才的几分警告都是我的幻觉。

夕阳透过百叶窗在琴键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白紫伊掀开琴盖,弹出一串流畅的音阶,音色醇厚得像陈年的葡萄酒。

白紫伊侧身让出位置,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种不容拒绝的邀请,又像场蓄谋已久的考验:“你来试试?”

我坐下时,能闻到琴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气。我深吸一口气,指尖落下,德彪西的《月光》在房间里弥漫开来。音符像月光下的流水,温柔地漫过地板,漫过窗台,漫过两人之间无形的屏障。

我弹得很慢,仿佛在细细品味每个音符。白紫伊靠在墙边,闭着眼睛,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我的余光瞥见她颈间那枚小巧的铂金项链,吊坠是片精致的银杏叶。

一曲终了,房间里静了片刻。白紫伊睁开眼时,天边恰好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是沉闷的雷声。

“要下雨了。”白紫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潮湿的风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涌了进来。

豆大的雨点很快砸在窗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声响。转眼间,雨势就变得汹涌起来,天地间被白茫茫的雨幕笼罩。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弹琴了。”白紫伊走到钢琴前坐下,“我来弹一首吧。”

“是……这样的的天气也适合杀人。”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心里却想着杀人的事情。

白紫伊弹奏的是肖邦的《雨滴》,左手持续的八分音符真的像雨滴落在屋檐上,右手的旋律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忽然想起训练基地里那个总是板着脸的教官。

“杀手最忌讳的是共情。”教官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过木头,“你要记住,你面对的不是人,是任务目标。”

雷声轰鸣着滚过天际,震得窗户微微发颤。我的手悄悄摸向身后,那里藏着一把从厨房拿来的不锈钢菜刀,刀柄被我用布缠过,握起来格外顺手。这把刀我用了两年,切过无数的食材,此刻却要染上不一样的东西。

白紫伊的弹奏渐入高潮,音符密集得像急促的呼吸。我能看到她随着旋律微微起伏的肩膀,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水味,能听到她偶尔随着节奏发出的轻浅呼吸。

就在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雷声中的瞬间,我举起了刀。

白紫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琥珀色的瞳孔里写满了惊愕。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模糊的抽气声。菜刀落下时,正好赶上又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掩盖了利刃切入皮肉的闷响。

鲜血溅在洁白的琴键上,像突然绽放的红梅。白紫伊的身体软软地倒向琴键,发出一串杂乱而刺耳的音符,随后便没了动静。她颈间的银杏叶吊坠沾染了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诡异的光。

我站在原地,眼神冰冷。雨水不知何时漫进了房间,打湿了她的裙摆。我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白紫伊,看着那架被染红的威利斯钢琴,忽然想起白行简第一次带我去看的那场雪。

“落雨,你看这雪多干净。”那时的白行简笑得像个孩子,眼里的星光比天上的还要亮,“以后我们就在院子里种满梅花,下雪的时候一起赏梅好不好?”

雷声又一次从铅灰色云层里炸裂开,震得整栋别墅都晃了晃。房梁积年的灰絮簌簌抖落,在穿堂风里打着旋儿,像被惊动的蝶群,最终落在白紫伊微张的眼睫上。我第三次举起那把菜刀,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刀刃上的血珠顺着锯齿状纹路往下坠,砸在地毯上洇出细小的红点。

伴随着雷声滚过天际的轰鸣,白紫伊身上新旧伤口已经交叠了近三十道。深的已经能看见筋膜,浅的还在渗着血珠,将她米白色的真丝裙染成斑驳的红,像幅被揉皱的印象派画作。

手腕突然卸了力,刀哐当坠地。刀柄砸在柚木地板上发出闷响,旋即被窗外倾盆的雨幕嚼碎,连一丝回音都没留下。雨太大了,现在更是像要把整个世界都泡在水里。

我踩着黏腻的地毯挪到窗边,木框不知道什么原因变形了,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呻吟。雨水早已把玻璃糊成一片白雾,刚推开半寸,冰冷的雨丝就斜着劈进来,像无数根细针,扎得颧骨发麻。我索性把窗户推到最大,狂风卷着雨珠迎面扑来,瞬间打透了额发,顺着下颌线往脖颈里钻,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远处的江面在暴雨里翻成了墨色,黑浪卷着白沫拍击堤岸,仿佛有头潜伏千年的巨兽正张着深渊般的口,要将这别墅里的血腥、谎言,连同我的影子一并吞进腹中。我深吸一口气,带着江腥气的冷风灌进肺叶,像吞了把碎玻璃,呛得喉咙火烧火燎地疼,眼泪混着雨水滚下来。

转身离开琴房时,羊毛地毯吸饱了血,每一步都陷下去半寸,身后拖出的暗红脚印像未干的墨迹,在米白色绒面上洇开丑陋的花。琴凳旁的青瓷茶杯还冒着热气,碧绿色的茶叶还在玻璃杯中舒展,氤氲的白气裹着栗香漫到鼻尖。

这热气太不合时宜,倒像刚才挥刀的弧度、喷溅的血珠、临死前的呜咽全是幻觉,我只是来拜访一位琴友,听她弹新练的赋格。

走到玄关换鞋,高跟鞋上的血渍蹭在丝绒鞋套上,留下暗红色的擦痕。眼角余光瞥见鞋柜旁的牛皮纸袋,边角被雨水洇出深色的痕,露出里面《月光奏鸣曲》的琴谱封面,那是在旧书市特意淘来的复刻版,为这场蓄谋已久的拜访披上最得体的伪装。

发动甲壳虫时,雨刮器在布满水汽的玻璃上徒劳地左右扫动,橡胶条摩擦玻璃的吱呀声像钝刀割着神经。我降下车窗吐了口浊气,雨珠立刻钻进嘴里,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透过后视镜望去,那栋临江的别墅正一点点被浓得化不开的雨雾啃噬,米白色的墙体逐渐变得透明,像幅不断晕开的水墨画。恍惚间,琴房里那架威利斯钢琴的轮廓在黑暗中浮现,琴键间积的灰大概被刚才的动静惊起了,混着血腥味在黑暗里浮沉,那低低的呜咽便裹着这些细碎的东西漫出来,像白紫伊练琴时总弹错的那处升fa,悬在半空落不下来。

甲壳虫缓缓驶离车道,轮胎碾过积水潭发出哗哗的声响,惊飞了檐下躲雨的麻雀。我胡乱拧开收音机,电流声滋滋响了几秒,女播音员的声音裹着电流声飘出来,说明天会放晴,紫外线指数偏高,适合晾晒被褥。

离开别墅两个小时后我出现了拍卖会现场,此时的杨思瑶已经借着上厕所的由头离开了会场。

拍卖厅的水晶灯正折射出鎏金般的光晕,红木长桌尽头的钢琴突然发出第一声震颤。我的指尖压在琴键上时,米白色裙摆随动作漾开细纹,像暗夜里突然绽开的墨色花。

《帝国进行曲》的旋律从低音区翻滚而来,八分音符结成的锁链在空气中震颤,恍惚间竟像是星舰引擎启动时的轰鸣。穿西装的竞拍者们下意识挺直脊背,有人捏着号牌的指节泛白,那些密集的附点节奏正顺着地毯纹路爬行,在水晶灯的光斑里织成银色的战网。

我手腕突然下沉,左手和弦砸出重音,像巨斧劈开冰封的星带。右手音阶陡然攀升,半音滑行的段落里藏着呼啸的风声,恍惚能看见宇宙尘埃在光束中翻涌。会场上有人碰倒了香槟杯,琥珀色液体在桌布上漫延的轨迹,竟与我起伏的肩线奇妙重合。当旋律推向高潮,十六分音符组成的洪流从高音区倾泻而下,竞拍手册上的字迹在震波里微微发颤,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纸面跃出,化作星际战场上闪烁的激光束。最后一组和弦炸开时,我的发丝贴在汗湿的额角,睫毛而且上还沾着舞台灯的碎光。

“看来紫伊没有来这一场拍卖会真的是遗憾。”张沐鸿感叹的说道,“要是没有白老爷子……我想你应该会和紫伊成为好朋友。”

“您说笑了。”我莞尔一笑时,鬓角的珍珠发夹晃了晃,“我其实不太愿意牵扯到白家其他人,我只要行简依然爱着我就可以了。”

“是吗?”张沐鸿呷了口酒,喉结滚动时,眼里的探究藏不住,“我可是听说紫伊已经定为了白家的接班人……你和行间难不成没有什么危机感?”

“危机感?”我像是听到了什么趣闻,轻笑出声,声音脆得像敲碎了冰,“她当她的家主,和行简有什么关系?”我故意把“前儿媳妇”几个字咬得轻,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旧闻,“而且我只是一个不被白家认可的前儿媳妇而已。”

“是吗?我和白老爷子的关系你清楚。”张沐鸿忽然倾身,水晶灯的光在他眼角的皱纹里晃,那眼神像老狐狸盯住了猎物,“我想我知道宋思明的事情。”

我握着杯子的手猛地一顿,香槟差点晃出杯口。我指尖掐进掌心,才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却稳得像结了冰:“既然您什么都知道了也应该明白我只爱行简。”我抬眼时,眼底的执拗像揉了碎光,“至于别的,我没有动过歪心思。”

“你明白我的意思。”张沐鸿直起身,语气淡了些,却更像裹了层冰,“我是指那个孩子。我想宋思明并不能一直成为那个孩子的掩护。真相总有一天会包不住的。”

“孩子吗?”我喃喃重复,声音软得像棉花,心里却像被热油浇过,“行简爱我,当然也包括了孩子。到时候真的有变故,他会保护孩子的。”

“但愿如此—”张沐鸿点了点头,刚要再说什么,尾音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掐断。

在拍卖会的现场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他面色紧张的跑到了白家一个参会的人身边极速的说着什么。

我知道一定是白紫伊的死被白家知道了,毕竟她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她要求自己的保镖在晚上九点的时候准时来接她自己。

“那个人是白家的助理,在他对面的是白晓风。”张沐鸿率先认出他,眉头拧成个疙瘩,语气里带了点凝重,“难不成白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会是白世青吧?”我瑶故作猜测,声音里掺了点担忧,心里却在冷笑,那个草包,哪配劳烦老爷子的贴身助理?“毕竟他现在可是在风口浪尖上。”

“不会……那个助理是白老爷子身边的。”张沐鸿摇了摇头,目光紧紧盯着那个正和白家参会者耳语的助理,“白世青的事情不值得他过来。”

“白紫伊今天晚上没来,难不成和她有关?”我明知故问。

“紫伊?”张沐鸿的眉头皱得更紧,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有可能。毕竟她是个嗜琴如命的家伙。”

水晶灯的光芒突然晃了下,宴会厅角落的管弦乐不知何时停了。那个穿黑色西装的助理正将手机递给主桌的白晓风,后者接过时手滑了一下,屏幕在桌布上磕出轻响。

“他在看时间。”张沐鸿忽然说。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助理左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正指向九点三十八分,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白晓风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手指在屏幕上胡乱点着,像是在删什么信息。助理却按住他的手背,低声说了句什么。白晓风猛地抬头,视线直直射向我们这边,喉结滚动着像吞了枚石头。

“有意思。”我端起香槟抿了口,气泡在舌尖炸开的麻痒,正合此刻的心情。在别墅的时候白紫伊提到过她这位弟弟白晓风,她说她这位弟弟的眼睛像玻璃弹珠,看着亮堂实则空空如也,现在倒像淬了毒的弹珠。

张沐鸿的指节捏得发白:“看起来真的出事情了。”

果然,助理和白晓风正朝我们迈步,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像秒针在倒数。经过舞池时,他口袋里的对讲机突然滋啦作响,隐约飘来“警方已经派人”“找不到痕迹”的字眼。

“落小姐,张伯伯。”白晓风在桌前站定,袖口露出的银质袖扣刻着白家徽记,“老爷子让我来问,紫伊小姐今天是不是约了人?我想落小姐就是她约的对象。”

我故意让睫毛垂得更低,遮住眼底的笑意:“对。不过因为某些事情我拒绝了。而且我对今天晚上拍卖会上的唐朝古董玛瑙镶金勺更感兴趣。”

这话像针戳破气球,白晓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助理递过去的手帕被他攥成一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沐鸿的声音比预想中沉,眼底的疑惑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搅得水面发乱。

白晓风的喉结滚了滚,指尖攥得发白,指节泛出青紫色。他抬眼时,眼眶红得厉害,像是强忍着什么,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我知道您和老爷子的关系,所以就不做隐瞒了。”说到“隐瞒”两个字,他忽然顿了顿,像是在鼓足勇气,“我姐姐的助手说,姐姐她被人杀死在了江畔别墅。”

“什么!”张沐鸿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砸在地毯上,香槟溅湿了他的皮鞋,他却像没感觉到。脑子里“嗡”的一声,白紫伊的样子突然撞进来——那个总穿着一身白、指尖在琴键上翻飞的女人,那个被定为白家接班人、眼神亮得像刀的女人,怎么会……死在江畔别墅?

“老爷子说姐姐希望和落小姐弹琴。”白晓风用审视的眼光看向我,“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

我冷笑着看着白晓风:“难不成白少爷是怀疑我杀了人?”

白晓风的脸猛地绷紧,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痛处,喉结又滚了滚:“我没……我只是想知道,昨晚七点到九点,落小姐在哪里。”

白晓风的声音发飘,眼眶里的红意漫出来,在灯光下泛着水光。这副样子倒比刚才那副强撑的冷静更像失去姐姐的弟弟。可我在离开白家前见过他在某些事情上把对手逼到死角时的眼神,阴鸷得像淬了冰,此刻这点脆弱,更像是精心演的戏。

“八点?”我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指尖划过珍珠耳环,冰凉的触感让思路更清晰,“我之前说过来这里参加拍卖会,还弹奏了一曲。”我顿了顿,“张老和在场的所有人宾客可以作证。”

张沐鸿终于从震惊里缓过神,弯腰捡起地上的酒杯碎片,动作却有些僵硬:“晓风,警方那边有消息了吗?死亡时间确定了吗?江畔别墅平时除了紫伊,还有谁能进去?”

他刻意加重了“警方”两个字,像是在提醒白晓风,现在该走程序,而不是在这里审人。

白晓风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警方还没有到,不过我认为是熟人作案。根据保镖的描述,死亡时间可能是七点到九点之间。”

“熟人?”我往前倾了倾身,领口的钻石项链滑到锁骨,“白少爷觉得,我这个前弟媳算熟人吗?”

白晓风猛地抬头,眼里的红丝像蛛网般蔓延:“这……”

白晓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毕竟白老爷子明确说过不要试图去了解我。

我忽然笑了,声音轻得像羽毛:“你姐姐邀请过我去她的别墅弹琴。”

白晓风的瞳孔骤然收缩:“真的有这件事情?”

“是啊,不过我没有去。”我端起桌上的冷水喝了一口,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我在上周的拍卖会上进行了钢琴演奏,她很欣赏我的琴技。”

白晓风的脸色瞬间褪成纸色。

远处的管弦乐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调子却走了样,像谁在胡乱拉扯琴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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