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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坤宁夜话,宗室之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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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坤宁夜话,宗室之谋

夜色如墨。

坤宁宫的琉璃灯盏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透过雕花窗棂,驱散了深夜的凉意。

朱由校身着常服,步履轻缓地踏入殿内。

“陛下驾到”

殿外太监的通传声刚落,皇后张嫣已快步迎了上来。

她身着一袭月白色宫装,裙摆绣着缠枝莲纹,乌黑的发髻仅用一支玉簪固定,未施粉黛的脸庞虽带着几分倦色,眉眼间却依旧温婉动人。

“臣妾,拜见陛下。”

她盈盈俯身,裙摆扫过地面,行了一套标准的宫礼。

朱由校快步上前,伸手扶起她的手臂,说道:“无须多礼,快起来。”

他仔细打量着张嫣,见她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鬓边还有几缕碎发垂下,便知晓这几日她着实劳累。

“亲蚕礼的事宜都忙完了看你这模样,怕是没好好歇息。”

张嫣顺势依偎在他身侧,拉着他的手走向殿内的暖阁,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都安排妥当了,明日便是最后一道祭礼,过后便清闲了。”

“朕的皇后辛苦了。”

朱由校打趣一声。

“这些都是臣妾的本分,哪谈得上辛苦倒是陛下,连日批阅奏疏,还要操心西南、江南的战事,才更该保重龙体。”

暖阁内早已备好了热茶,宫女们端着托盘轻步上前,将冒着热气的茶盏放在案上,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只留下帝后二人。

朱由校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坐下,张嫣则绕到他身后,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在他的肩头,力道适中地揉捏着。

她知晓皇帝连日伏案,肩颈定然酸胀,这揉捏的手法,还是特意请教了太医院的太医,专为舒缓劳损而来。

“嗯……”

朱由校舒服地闭上眼,感受着肩头的酸胀渐渐消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怎么突然给朕揉肩莫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他与张嫣成婚快两年了,夫妻二人默契十足,她这般反常的举动,定然是藏着心事。

张嫣的手指顿了顿,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轻声开口。

“陛下,臣妾自执掌后宫以来,时常会收到一些宗亲的信件……”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信里说,不少远支宗亲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有的甚至连温饱都成问题,还有些旁系子弟,流落街头沦为乞丐。

都是朱家的血脉,落得这般下场,实在让人心疼,也有损皇家的脸面。

臣妾想着,是不是能从内帑中拨出一些钱粮,接济一下这些人”

“接济”

朱由校猛地睁开眼,脸上的惬意瞬间褪去。

他抬手按住张嫣的手,示意她停下揉捏,转头看向她,语气复杂。

“皇后的心意,朕明白。可接济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啊。”

“大明立国两百余年,宗室子弟繁衍得太快了。

太祖皇帝当年定下宗室分封之制,本是想让子孙后代共享富贵,可谁曾想,这些宗王、郡王们,一个个皆是多子多福,短短两百年,宗亲的数目竟已超过十万之众。”

“十万”

张嫣微微蹙眉,她虽知晓宗室人数众多,却不知竟已到了这般地步。

“是啊,十万还是保守的数字,朕估计,人数或许已经到了十五万人了。”

朱由校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

“就按最低等的奉国中尉来算,每人每年的俸禄是两百石粮食。

这十万宗亲,一年下来便是两千万石俸禄。

去年朝廷全年的赋税,折算成粮食,也不过三千多万石。

若是真要按制发放俸禄,光宗室一项就占了大半,剩下的钱粮,如何支撑军队、赈灾、修河,如何推行新政”

实际上,到了嘉靖的时候,宗禄就没有完全下发过。

“更何况,这些宗亲之中,并非人人都贫困。

那些亲王、郡王,占据着大片良田,垄断地方商贸,富得流油。

真正受苦的,是那些远支的奉国中尉、镇国中尉,还有那些未得封爵的子弟。

可即便如此,要接济这数万贫困宗亲,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内帑的钱,朕本打算用来支持水师造船、科学院研发新技,若是都拿去接济宗室,新政便成了空谈。”

张嫣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她久居深宫,虽知晓朝廷财政紧张,却不知宗室问题已严重到这般地步。

她看着朱由校眉宇间的愁绪,心中有些愧疚:“是臣妾思虑不周,竟不知其中有这般难处。”

“无妨。”

朱由校握住她的手,语气缓和了些许。

“皇后心系宗室,也是一片仁善之心。

只是这宗室问题,绝非接济所能解决。

若是今日接济了,明日他们便会觉得理所当然,日后需求只会更多,朝廷根本负担不起。”

“朕已有了些想法,待京察结束,新政在西南、江南站稳脚跟,便着手整顿宗室,鼓励他们自食其力,或入仕、或务农、或经商,唯有如此,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张嫣闻言,眼中露出一丝希冀:

“陛下既有良策,那便是宗亲之福,也是大明之福。”

朱由校将张嫣揽在怀中,却情亲摇头。

明朝的宗室问题,不是简单的“贫富不均”,而是朱元璋定下的祖制与大明现实需求的矛盾,是一道缠绕着伦理、礼法与财政的死结。

太祖皇帝当年立国,为保朱家天下永续,定下“分封而不锡土,食禄而不治事”的规矩。

宗室子弟生来便有俸禄,无需劳作,却也被剥夺了政治权利与谋生自由。

不得离开封地,不得干预地方政务,不得参加科举,不得经商置业,甚至连与外臣结交都需报备。

这看似优厚的“铁饭碗”,最终酿成了无解的困局。

要破局,第一步便要触碰“亲亲尊祖”的伦理底线。

若允许宗室从政,打破“不治事”的祖制,文官集团定会以“违逆祖训”群起而攻之。

他们本就忌惮宗室分权,怎会放任朱姓子弟染指朝堂

若组建宗室军队,又恐重演“靖难之役”的旧事,朝野上下必生恐慌。

而宗室内部更是分化严重,上层亲王、郡王乐享厚禄,绝不愿放弃既得利益。

中下层宗室挣扎求生,却早已被制度磨去了锐气与能力,即便给予出路,也未必能自食其力。

双重阻力之下,每一步都千难万难。

上层宗室依旧是天之骄子。

亲王岁禄万石,郡王二千石,这还仅是明面上的俸禄。

他们凭借朝廷赐予的庄田、盐店特权,大肆兼并土地,垄断地方盐业、茶业贸易,聚敛的财富远超俸禄数倍。

晋王朱求桂在山西占据良田万顷,每年收租便达数十万两。

福王朱常洵在洛阳的庄田更是扩至两万顷,民间素有“福王肥而天下瘦”之说。

可即便富可敌国,他们仍是“高级囚徒”。

深居王府高墙之内,活动范围不得超出封地县城,日常起居皆在官府监视之下,虽富贵至极,却也形同软禁,空有亲王之尊,实则与傀儡无异。

中下层宗室则早已坠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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