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2 / 2)
两人站在野花风里,
没有说“喜欢”,
没有说“在一起”,
却把那条看不见的路一起迈了出去。
……
野花地的路不算好走,
石块埋在草里,很容易绊脚。
宋斯年走在前面,没说话,
却时不时回头确认她有没有跟上。
阮时苒看见他的动作,心里有点微妙。
她不是没注意到,
他从刚才开始,
每走几步就要“确认一下她在不在”。
偏偏他还装得若无其事。
等走到一块稍微平整的地方,
她终于忍不住:
“你是不是怕我摔?”
宋斯年只回了一句:“你容易摔。”
……这叫解释?
这叫“你走路像危险物种”。
阮时苒哼了一声,
打算至少保留一点体面。
“我小学就得过长跑第一。”
“那你现在呢?”
她语塞:“……现在不参加。”
他淡淡补刀:“怕摔。”
她差点被噎死。
算了,谈不过他。
两人找地方坐下。
他随手把外套铺在石头上,让她坐。
她瞪他:“你不用这样。”
“不用?”他抬眼,语气平稳,“你要坐在湿石头上?”
“我不是不能坐。”
“你能。”
他顿了顿,“但你坐了会生气。”
她:“……”
他怎么知道她会生气?
她自己都不确定会不会生气!
阮时苒坐下,背挺得直直的,
像要证明:她坐下不是因为需要,是因为礼貌。
宋斯年也坐下,
但坐得很放松,
比她轻松,也更从容。
他肩膀微微后靠,旁边野花掠过衣角,
整个人像把情绪放在背后的那种——
看着轻,其实心里在想事。
她小声问:“你在想什么?”
他说实话:“在等你问我问题。”
她怔住:“什么问题?”
“比如——”
他侧头看她,“你想了解我喜欢你多久。”
她喉咙堵住。
他像是随口一提,
但这句话明显准备过。
“那你说啊。”
她别过脸,语气硬得像在逞强。
宋斯年没有马上回答,
只是从指节间取下手表,放在旁边。
动作慢,像在整理一段记忆。
他说:“第一次,是高中背靠背做实验。”
她皱眉:“我记不得了。”
“我记得。”
他看着她,“你为了抢一个实验箱,和我撞在一起。”
她:“……”
“你道歉的方式很像威胁。”
他学她当时的语气:“‘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告我。’”
阮时苒脸涨热:“我那时候怕扣分!”
“你现在也怕。”
“我怕什么?”
“怕我说太多。”
——他说中了。
她突然不说话了,
手指在外套边缘上捏了一下。
宋斯年继续:
“第二次,是你比赛完摔倒。”
“不记得。”
“那天你说:‘疼死了,谁发明这破项目?’”
他顿了一下,“我忍笑忍得很辛苦。”
阮时苒把脸埋进手里:“我能不能不听了?”
“不行。”
他淡淡,“还有第三次。”
她抬头:“你存心气我。”
“你问,我就答。”
他说得很平静,
可她听得脸烫耳烫,像被剥开过去一点一点丢到他面前。
他正要继续说“第三次”,
阮时苒忽然伸手,按住他的袖口,
语速很快:
“停停停,我……我不想听了。”
宋斯年轻轻挑眉,看她按着他的袖子不放。
他没动,
只是目光落到她那只手上。
“你碰我。”
她立刻把手抽回来:“我、我只是——怕你继续说。”
“所以你抓我?”
“我、我没抓!”
他语气不变:“那我允许你抓。”
阮时苒:“……”
这人怎么能说这种话,还能说得这么淡?
像是在问“喝不喝水”,
却偏偏能让她心跳像被卡住。
她不敢再接话,
只能坐直,假装很冷静。
宋斯年却慢慢靠过来一点:
“苒。”
她心一跳:“干嘛?”
“我喜欢你的时间,不需要你记得。”
他语气变得更低:
“你现在愿意听——那就够了。”
不是逼她承认,
不是催她回应,
只是把一个“开始”放到她面前——
让她决定要不要走进去。
阮时苒垂下眼睫,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点一下头,像在回应。
不是“接受”,
是——她愿意听他继续喜欢她。
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
这次不是尴尬,而是安稳。
她想岔开话题,
却不小心问了更糟的问题:
“那你……喜欢我什么?”
宋斯年看她——
直接、坚定。
“我不知道。”
她怔住:“……不知道?”
“我喜欢你,不需要理由。”
她想反驳,又说不出话。
因为这句不浪漫,却比任何告白都真。
她想逃,想转话题,想反击……
最后什么都没有,只憋出一句:
“你……你这人真的很麻烦。”
“嗯。”
他毫不犹豫,“专门麻烦你。”
这时候,远处传来脚步声。
有人往这边走来。
阮时苒立刻绷紧:“糟了,会不会是学生?!”
宋斯年看她慌的样子,慢慢坐直。
“苒。”
“干嘛?”
“我们现在是在约会。”
她:“……”
他平静补一句:
“这次,你不能跑。”
来的人不是学生,是附近散步的大妈。
大妈只瞥了他们一眼,笑眯眯地走过去了。
她什么都没说,可那一眼——就像看见了点什么。
阮时苒脸一下烧起来,
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掉。
宋斯年倒是淡定,
像刚才坐在野花地里的不是他,是别人。
“你紧张太快了。”
阮时苒瞪他:“你还不是一样。”
“我没有紧张。”
“你耳朵也红了。”
他顿了一下:“……是晒的。”
她没拆穿他,
只是低声:“你这么冷静,是不是谈过好几次?”
宋斯年转过头,看她一眼:“没有。”
“你确定?”
“很确定。”他顿一下,“我谈不来。”
“为什么?”
“因为我以前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阮时苒被这句话堵得一句反驳都没有。
他说得太简单、太轻描淡写,
轻到像不是伤疤,
却把“等待了很久”藏得不动声色。
他不解释是谁,
不强调多久,
只是放在那里——像结果一样。
她忽然有点呼吸不过来。
过了好几秒,她小声:“那现在呢?”
宋斯年想都不想:“现在,就看她愿不给机会。”
她怔住。
因为这话里,他没问她喜欢不喜欢,
他只问——她愿不愿意给。
喜欢,是他自己的事。
愿意,是她的决定。
他没有逼迫。
却把主动权放在她手里。
这比任何甜言蜜语都危险。
因为他把话讲到这里,
她就必须面对一个问题:
她到底想不想让他进入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