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暴怒!平阳竟是座空城?!(1 / 2)
拂晓才刚刚从东方的云缝里挣出一条微光,平阳城外的雪色大地便又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肃杀之中。
连绵三日的围困,让整个平阳仿佛成为一口横扣在广袤雪原上的巨大铁锅。
外头的寒风像是木槌,一下一下敲击著这口铁锅,让金属般的颤音在大军营帐间迴荡。
拓跋努尔立在中军主帐外,披著沉重的黑氅,长发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一夜未睡。
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焦躁。
第三日已至,平阳城却依旧稳如磐石——
从他下令围困开始,城內便如被冻死般,没有任何异动,也没有任何试探性的行动。
若不是军中的探马反覆確认,他都要怀疑城里是不是空了。
拓跋焱提著刀匣走来,脚步在冻硬的雪地上踩出清脆的咔咔声。
“大汗。”
他抱拳,拱手而立。
拓跋努尔头也不回,只低声问道:
“昨夜,可曾有任何动静”
拓跋焱沉声作答:
“无。”
“平阳依旧像前两夜一样,连城楼的巡逻都没有加强。探马从三个方位探查过,皆无异常。”
拓跋努尔垂著眼,眉间紧锁。
那举动像一头正要咬断猎物脖子的狼,却因为猎物纹丝不动而察觉到某种不对劲。
他沉沉道:
“……这萧寧,还真沉得住气。”
拓跋焱却越说越心虚:
“可也太沉了些。三十万大军围在城外,他哪怕放出十个百个士兵来试探一下,也算正常。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这反倒……透著些诡异。”
拓跋努尔不语,只是抬起头,眸子在晨光里阴鷙得像覆著霜的铁。
良久,他挥了挥手:
“继续按昨日之令办。”
“遵命!”
拓跋焱刚要转身下去传令,就听见帐外传来急促的通传声。
帐前侍卫高声喊道:
“报——!”
拓跋努尔不悦地皱眉:
“吼什么”
侍卫大步跪下,声音却因为过於匆忙而有些发颤:
“大汗——拓跋蛮阿求见!”
一瞬间,整个主帐外的空气像是被冻裂。
拓跋焱的脚步猛地顿住。
拓跋努尔也瞬间转过身来,眼神中第一次出现明显的波动。
两人对视。
都是惊色。
拓跋焱声音发紧:
“蛮阿……他不是应当在大都坐镇么”
拓跋努尔皱眉更紧,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寒意:
“蛮阿若擅离大都,必有大事。”
拓跋焱想起什么,脸色顷刻变得有些难看:
“莫不是……大都出事了要不然,蛮阿怎么会突然赶往前线”
拓跋努尔沉默半息,沉声问侍卫:
“他带了多少人”
侍卫如实稟报:
“只带了三骑。”
拓跋努尔心底顿时升起更强的不安。
蛮阿若真有异动,绝不可能如此“轻装”前来。
三骑……说明他是急切、慌张,甚至可能是在逃。
而这份异常,比任何“十万大军压境”还让拓跋努尔心里发冷。
拓跋焱见其神色阴沉,试探道:
“大汗,要不要让他……先在外等著”
拓跋努尔没有回答。
他在沉思。
蛮阿来前线,绝不可能是小事。
若是大都出了乱子——那落子最先必须知晓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拓跋努尔。
但蛮阿……直接跑到前线
这件事,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他抬手。
冷冷道:
“让他进来。”
侍卫领命退下。
拓跋焱侧头看著拓跋努尔,发现对方的指节已经在身侧轻轻绷紧,是他压制怒气、压制猜疑时才会出现的细小习惯动作。
拓跋焱低声说道:
“大汗……万一真是大都出事,我们要不要——”
拓跋努尔抬手制止。
“等他进来。”
“是。”
帐外的风忽然大了几分,吹得帐帘猎猎作响。
像是在为即將走进来的某条炸雷开路。
不多时,脚步声由远及近。
沉重,但凌乱。
那脚步声一踏进主帐,便带著浓得化不开的惊惧味道。
帐帘被风吹得猛地扬起,又在沉甸甸的靴步跨入的一瞬落下,將外头的光线斩成两截。
拓跋蛮阿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他身上那件原本华贵厚实的官氅,此刻破了三个口子,边角焦黑,似被火烤过。
脚上沾满泥雪,膝盖上还有擦伤的血痕;脸色更是青白交错,像是活生生被人从冰窟里捞出来,又在火上烤了一遍。
他气喘如牛,胸膛剧烈起伏,髮丝乱散,一双眼却浑浊震恐,远不是往日那个恪守制度、端方稳重的摄政王殿下。
拓跋焱第一眼看到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嘴唇动了动:“你……这是怎么了”
拓跋努尔却没有这么温和。
他的眉头,在看到蛮阿那副狼狈模样的一瞬间,狠狠皱紧了,像皱起的刀口。
他的声音冷得能冻住火炉里的火:
“你怎么搞的弄成了这个样子”
这句话像一根刺,直接扎进了蛮阿压抑至极限的情绪里。
蛮阿猛地抬头。
下一瞬——
他跪了下去。
“扑通!”
整个人直直跪在冰冷的地毯上,眼眶瞬间被红血丝撑满。
那一声跪地声,狠狠击在主帐每个人心上。
“大汗!!不好了!!造反!有人造反!!”
蛮阿嘶吼出来,像是终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声音破碎得像被折断的竹子。
拓跋焱直接愣住,脸上满是惊疑与骇色。
拓跋努尔则瞬间沉下脸,浑身杀气腾起,语气里已带著不耐与怒意:
“造反谁造反纵有人造反,你在大都坐镇,兵符在你手,要平定有何难处”
“你跑前线做什么!”
这话掷地有声,带著一个草原帝王的凛然威势。
蛮阿却像被抽走了力气一样,整个人颤抖著,眼睛发直:
“大汗……是六公主……是六公主啊!!”
帐中一静。
静得连雪落在帐外的声音都能听见。
拓跋焱整个人猛地僵住,眼睛瞪大:
“燕回!她——她造反”
拓跋努尔眉心一跳,脸色瞬间铁青。
蛮阿咬牙,像是要把这几日的屈辱与恐惧全部吐出来,声音颤得厉害:
“她突然带人闯进我府……直接將臣绑了!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她隨后就封了从我府通往皇城的路!所有来往皆被禁绝,我根本无法去皇城调兵遣將!”
帐中空气忽然紧缩。
连火炉的燃烧声都仿佛远了几分。
蛮阿继续说,声音带著濒临崩溃的嘶哑:
“她还夺走了开关令!皇城內外所有大门,都在她掌控之下!”
“臣连自证清白的机会都没有!!”
拓跋努尔握著刀柄的手指关节“喀喇”一声。
拓跋焱只觉得头皮发麻。
可蛮阿的下一句话,才是真正刺穿两人心臟的那把刀:
“她在大都造谣——说臣造反!!”
“说臣趁大汗不在试图篡位!!”
“左右司……左右司的人……没有一个肯替臣说一句话!”
“他们只顾著爭夺臣的位置!只顾著谁能取而代之!”
蛮阿说著说著,整个人都在发抖。
不是委屈。
是绝望。
是那种被整个皇城吞没、被所有人拋弃的绝望。
“我……我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为自己辩白!”
“只能趁他们还没抓到我……逃到前线来!!大汗……”
说到最后,蛮阿直接瘫坐在地上。
眼泪顺著脸颊往下流。
拓跋努尔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雪前要塌下来的天。
“拓跋燕回……拓跋燕回……”
他的声音几乎从喉咙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著咬牙切齿的寒意。
“好。很好啊……”
像是怒到极点反倒冷了下来。
拓跋焱在旁不敢吭声,但他的本能在发出警示。
他低沉开口:
“大汗……六公主直接在大都反了,她若控制皇城,那后方必乱。”
“您看……要不要由末將率军回援您继续围平阳城点打援”
他声音里带著焦躁,却也在儘量保持冷静。
蛮阿却急忙摇头:
“不妥!”
“此计万万不妥!”
他抬起头,脸色因恐惧而扭曲:
“大汗!!臣来的路上见到——一支浩浩荡荡的兵马!!”
“人数看上去,將近有十万之眾!”
“他们身穿我大疆军士衣物,但却不是我大疆的兵!”
帐內瞬间一寒。
拓跋焱心臟重重一跳:
“不是大疆兵那是谁!”
蛮阿声音更抖了:
“他们说的是……大尧语。”
拓跋努尔脸色猛然大变。
蛮阿继续说,像是將那一路的诡异与震骇都倾泻而出:
“臣出关时,亲眼看见他们拿著入关令!”
“他们自称——大汗您吃了败仗!”
“打著您的名义……说是败军回援……堂而皇之地进了大疆境內!!”
帐內静到窒息。
没有人说话。
只有炉火发出“噼啪”的颤音,像是被一阵寒意压得缩成一团。
拓跋努尔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如野狼般赤红。
拓跋焱已经震到魂飞天外,声音都发不出来。
蛮阿抬起头,嘴唇发白:
“大汗……他们至少有十万!”
“十万大尧兵……已经入关!”
“他们现在就占著要道,背靠险隘,若要攻进去——”
“至少需要二十万大军!!”
这最后一句像一声惊雷,把整个主帐都震得轰然作响。
拓跋努尔猛地站了起来。
铁椅被他撞得“轰”一声,向后倒翻。
拓跋焱也整个人僵住,失声喊道:
“什——十万人!怎么可能!!”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进来的!”
拓跋努尔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第一次出现不加掩饰的——慌乱。
“你是说……大尧人……已经进我大疆腹地!已经……控住了关隘!”
蛮阿点头,脸色惨白如死。
拓跋焱嚇得声音都破了:
“大汗!!前线三十万被您带来了!”
“后方却空虚,全军被截!”
“大都又被六公主控制!!”
“这……这不是要我们……前后夹击!左右受敌!”
拓跋努尔双拳紧握,指节几乎被捏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