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条陈呈殿证确凿,帝召众臣备整肃(1 / 2)
张永一口气跑到坤宁宫门口,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气。
他扶着汉白玉宫墙,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青砖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怀里的明黄锦袋紧紧贴着胸口,里面的统计条陈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紧。
连带着他的呼吸都带着焦灼。
那上面的数字,是都察院的罪证,更是陛下整顿吏治的底气。
守门的小太监见他神色慌张、满头大汗,刚要上前询问“张公公怎么了”。
张永就猛地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却急促:“别问了!快通报陛下,弘治年间都察院奏折的统计条陈,奴婢给您带来了!”
小太监哪敢耽搁,转身就往暖阁跑。
他的鞋底子擦着地面,发出“哒哒”的急促声响,像踩着风火轮。
不多时,小太监就跑出来传话,脸上带着紧张:“张公公,陛下让您进去,还说……让您快点。”
张永连忙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襟。
他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慌乱,快步走进暖阁。
暖阁内银丝炭烧得正旺,火光跳跃着舔舐炉壁。
宫灯的暖黄光芒映得满室明亮,连案上宣纸的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
朱厚照坐在紫檀木案前,手里拿着国子监武科招生简章的初稿。
朱笔悬在“寒门子弟破格录取”那一行上,笔尖凝着一滴墨。
显然他正在斟酌字句,思考如何让条款更严谨,不遗漏任何一个有天赋的寒门学子。
“陛下,弘治元年到十八年,都察院奏折的统计条陈,奴婢给您带来了。”
张永躬身,双手将锦袋高高举过头顶,动作恭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朱厚照放下朱笔,接过锦袋,指尖解开袋口的丝带,取出里面的统计条陈,缓缓展开在案上。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总折一千二百八十七道”上,神色平静。
他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沿着字迹轻轻滑动,像是在确认数字的真实性。
可当看到“针对先帝谏言折八百四十二道,占比七成;民生折四十七道,仅占三成六,不足一成”时。
他的眉头渐渐皱起,从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他的指节因用力按压条陈而微微发白,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弹劾先帝御膳加鹿肉、御花园种牡丹、召见外戚次数多……”
朱厚照的声音低沉得像闷雷,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竟占了近七成?”
“那百姓的死活呢?地方的灾荒呢?”
他猛地抬眼看向张永,眼神锐利如刀:“山东旱灾、河南蝗灾时,他们的奏折在哪里?”
“那些言官不是天天喊着‘忧国忧民’吗?”
“怎么百姓快饿死了,连一道问询折都见不到?”
“回陛下,奴婢查司礼监存档时特意留意了!”
张永连忙躬身回话,语气带着气愤。
“那些年地方灾荒的奏报在户部堆了半人高,求都察院派御史去核查灾情、监督赈灾粮发放,可都察院愣是一道折都没上!”
“反而忙着联名弹劾先帝‘召见外戚过频’,说什么‘恐乱朝纲’!”
“好,好一个都察院!好一群‘忧国忧民’的言官!”
朱厚照猛地将条陈拍在案上,“啪”的一声响,宣纸被震得微微颤动,上面的墨迹都仿佛要晕开,连案上的朱笔都被震得滚了一圈。
“拿着朝廷的俸禄,住着官府分配的宅院,穿着绣着补子的官服,不替百姓申冤,不替大明分忧,专挑皇帝的鸡毛蒜皮小事找茬,把监察百官的权柄,变成博‘敢谏’名声的工具,简直荒唐至极!可笑至极!”
这一声怒喝,像炸雷一样在暖阁里回荡,让空气瞬间凝固。
张永吓得连忙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后背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衣料。
他跟着朱厚照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陛下发这么大的火,那怒火里的失望与愤怒,几乎要将人吞噬。
朱厚照深吸三口气,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现在发怒没用,得拿出切实的办法。
他的手指在条陈上轻轻敲击,“笃、笃、笃”的声响里,脑子飞速盘算。
仅治刘宇一人不够,要借这两份铁证——一份是都察院现在“操控意见、威逼下属”的奏折,一份是弘治年间“荒废职责、只怼皇帝”的统计条陈,彻底整顿都察院,换掉那些尸位素餐、博名误国的言官,让这个“朝廷耳目”重新恢复功能。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