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帝提考成整察院，众臣惊悟帝王谋（2 / 2）

他隐约觉得，这考成法要是将来推广到东厂和文武百官头上，那岂不是人人都被陛下攥着把柄？

干得好有赏，干不好就被贬，到时候东厂的权力岂不是要被约束？

不止他，韩邦和吴一贯也想到了这层。

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忌惮。

这位年轻帝王，看似只针对都察院，实则在下一盘大棋，要靠考成法，把整个朝堂的权力都攥在手里！

两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几分，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朝服的边角，没再出声附和。

朱厚照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明镜似的。

这些老狐狸，一个个精明得很，早就看出了考成法的潜在威力。

不仅能整顿都察院，还能成为他掌控朝堂的利器。

但他没点破，只是笑着问道：“你们觉得这考成法如何？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尽管说，朕要的是能落地、能管用的制度，不是摆着看的空文。”

暖阁内瞬间陷入沉默，连呼吸声都轻了许多。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在反复回荡。

李东阳摸了摸下巴的胡须，想说“奖惩是否过于严苛”。

但想到都察院的积弊，想到那些民生折仅占三成六的触目惊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严惩，根本扭转不了风气。

刘瑾想顺着陛下的话夸几句，又怕将来考成法推广到东厂，自己被捆住手脚。

张了张嘴，最终只发出一声含糊的“嗯”，没敢多说。

韩邦和吴一贯更是低着头，假装研究案上的统计条陈，连头都不敢抬。

生怕先表态会被陛下当成“出头鸟”，将来第一个被考成法约束。

见没人说话，朱厚照也不着急，拿起案上的汝窑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雨前龙井。

茶香清雅，驱散了些许凝重。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上，思绪飘远。

他知道，这些人不是反对，而是在琢磨考成法的利害。

毕竟这制度一旦落地，不仅是都察院，整个朝堂的权力格局都可能被扭转。

他们需要时间消化，也需要时间接受“以后要靠实绩吃饭”的现实。

张永在门外候着，听着暖阁里半天没动静，心里暗暗着急。

陛下都拿出这么好的办法了，怎么没人响应？难道是觉得考成法不好？

他忍不住悄悄扒着门缝往里看，圆溜溜的眼睛快速扫过众人，正好对上朱厚照望过来的目光。

张永吓得心里一哆嗦，赶紧缩回脑袋，老老实实站好，后背绷得笔直，连大气都不敢喘。

生怕被陛下责怪“窥探圣意”。

朱厚照被他这举动逗笑了，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瞬间缓和了暖阁里的凝重气氛。

“怎么？都觉得这法子不好？”

他放下茶杯，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还是觉得朕管得太宽了，连言官的实绩都要查？”

李东阳连忙躬身道：“陛下误会了！臣绝非此意！”

他定了定神，认真说道：“臣以为考成法切中要害，是整顿都察院的良方！只是需细化核查流程。”

“比如内阁学士和锦衣卫核查时，需各自独立记录，最后比对结果，避免有人串通一气做假，这样才能确保实绩真实可信。”

“李首辅说得对。”

朱厚照顺势接过话头，语气赞许。

“就按你说的办！核查时，内阁学士负责核对文书凭证，锦衣卫负责实地暗访百姓、边军，双方结果一致才算数，只要有一方提出异议，就重新核查，这样就不怕做假了。”

刘瑾见李东阳开了头，也连忙附和，脸上堆起笑容。

“奴婢觉得可行！东厂也能派番子配合锦衣卫暗访，多一层监督，保证实绩真假一查便知！”

“那些想蒙混过关的，绝没好果子吃！”

他心里盘算着，就算将来考成法推广到东厂，现在先卖陛下一个人情，将来也能讨个宽松的核查标准。

有了两人带头，韩邦和吴一贯也松了口气，纷纷抬起头，提出了补充意见。

“陛下，可在考成法中明确‘实绩量化标准’，比如‘民生督查’需每月至少走访两个州县，这样言官们有明确目标，不会无所适从。”

“臣附议！还可设立申诉通道，若言官觉得核查结果不公，可向内阁申诉，避免因个人恩怨被刻意打压。”

朱厚照一一记下，让张永拿纸笔详细记录，准备整合后写入正式条陈，纳入《问刑条例》的补充条款。

眼看考成法的框架基本定了，细节也补充得差不多了，朱厚照话锋一转，目光重新变得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考成法是长远之计，能彻底扭转都察院的风气，但眼下还有件急事要办。”

他指了指案上那摞都察院的雷同奏折，语气冰冷。

“这些雷同的反对奏折，到底是都察院官员结党营私、故意反对新政，还是被刘宇威逼利诱、违心所写，必须查清楚！”

“凡是主动结党反对的，按‘结党营私’论处；若是被威逼的，主动坦白者可从轻发落；至于刘宇，不仅要治他‘操控意见’的罪，还要查他任职期间，有没有包庇贪腐、滥用职权的行为！”

这话一出，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脸上的轻松神色瞬间消失。

他们知道，真正的“清算”要来了。

陛下不仅要定制度，还要清门户，把都察院的蛀虫一个个揪出来！

暖阁内的炭火依旧旺着，火星子跳跃得更急了，映着每个人凝重的脸庞。

每个人都感觉到，一场针对都察院的风暴，已经近在眼前，即将席卷整个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