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国共和谈(2 / 2)
一位依附于系的《中央日报》记者见毛侃侃而谈,借着酒意,端着酒杯走到毛面前,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桌听见:
“先生,久闻您在延安倡导自力更生,生活朴素。想必对这重庆的山珍海味、玉液琼浆,不太习惯吧?不知您平日喝惯了陕北的土酒,对这茅台,可还受用?”
这话语带双关,既有对延安艰苦环境的暗讽,也有对毛“土气”的揶揄。
同桌的周眉头微蹙,正要开口化解,毛却朗声一笑,从容举杯,用他那浓重的湖南口音,声音洪亮地回答道:
“这位先生的问题很有意思。我们共产党人在延安,确实条件艰苦,喝的是自家酿的小米酒,吃的是自己种的小米饭。但是,我们喝小米酒,为的是打败日本侵略者;吃小米饭,为的是让老百姓将来都能吃上大米白面!今天这茅台酒很好,菜也很丰盛,这说明我们国家有好的东西嘛。等将来国家建设好了,我相信,不仅仅是我们在座的诸位,全中国的老百姓,也都能有机会品尝到这样的美酒佳肴!来,为了这一天早日到来,我敬大家一杯!”
说罢,毛一饮而尽。
这番回答,不卑不亢,既承认了现实,又将话题引向了国家未来和人民福祉,境界高下立判。现场在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一阵掌声,其中不乏真心钦佩者。那位发难的记者面露尴尬,只得讪讪地跟着饮了一杯。周看向毛,眼中满是赞赏与默契。一场潜在的风波,被毛的睿智与胸怀轻松化解。
真正的较量在谈判桌上。从8月29日开始,到10月10日签署《政府与中共代表会谈纪要》(即《双十协定》),国共双方代表进行了长达43天的艰苦谈判。核心分歧在于军队国家化和政治民主化的顺序,以及解放区政权问题。
在此期间,毛与蒋进行了多次直接会谈。在蒋介石位于林园的官邸,两位决定中国命运的人物面对面坐下。
蒋介石身着戎装,坐姿笔挺,试图以“领袖”姿态施压:“此次谈判,关键在于军令政令之统一。抗战胜利,国家百废待兴,不能再有武装割据之势。贵党的军队,必须完全交由国民政府统一编遣,此乃国家长治久安之基础。”
毛身着布衣,靠在沙发上,手持香烟,神态从容:“蒋先生,军令政令统一,我党完全赞同。但前提是政治必须民主化。政府需真正代表人民,各党各派能平等参政。否则,军队交出去了,我们凭什么保证人民的利益、保证我们党派的合法地位不被剥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蒋介石强调:“解放区之称谓,本身即不妥当。此乃战时状态下的权宜之计。现今国土光复,自当由中央政府统一行使职权,各地不应再有特殊之政权组织。”
毛则据理力争:“解放区政权,是八年浴血抗战中,由当地人民选举产生,领导人民坚持敌后作战,功不可没。其存在有其历史与现实的合理性。政府承认其合法地位,乃是承认人民的选择,亦是和平建国之诚意体现。若一概取消,如何对待起那些在敌后牺牲的将士和民众?”
两人之间的对话,常常是各说各话,难有交集。蒋介石希望中共先交出军队和地盘,再谈政治民主;毛则坚持必须先实现政治民主化,保证共产党的合法地位和安全,然后才能谈军队和政权的解决。这反映了双方根本立场与战略目标的巨大差异。蒋介石想的是“统一”即“溶化”,毛想的是在联合政府中争取有利地位,保卫抗战果实。
谈判桌上,中共代表团,与张群、邵力子、张治中等国民党代表展开了唇枪舌剑的辩论。周恩来以其超凡的智慧、缜密的逻辑和迷人的风度,成为谈判中的核心人物。他既能坚持原则,又在具体问题上表现出灵活性,争取了中间派的同情。
面对国民党方面提出的“你交出军队,我给你官职”的诱惑,周明确回答:“党的军队是党的生命,是人民利益的扞卫者,不是一个可以交易的筹码。”
在解放区问题上,中共方面做出了必要的让步,同意撤出广东、浙江、苏南、皖南、皖中、湖南、湖北、河南(豫北不在内)八个解放区,将这些地区的部队撤至长江以北,展现了极大的和平诚意。
经过反复拉锯,10月10日下午,国共双方代表终于在桂园张治中公馆客厅,签署了《政府与中共代表会谈纪要》。协定列入关于和平建国的基本方针、政治民主化、国民大会、人民自由、党派合法化、特务机关、释放政治犯、地方自治、军队国家化、解放区地方政府等12个问题。尽管在军队和解放区政权这两个核心问题上未能达成协议,但《双十协定》的签订,表明国民党被迫承认了中共的地位,承认了各党派的会议,承认了中共领导的人民军队的地位,使中国共产党在政治上取得了主动,在国内外赢得了人心。
10月11日,毛在张治中陪同下,乘飞机返回延安。重庆之行,可谓不虚此行。他以其弥天大勇和卓越智慧,在谈判桌上与蒋介石周旋,在社交场合巧妙应对,向全中国、全世界展示了中国共产党人追求和平、民主的诚意与风采。
然而,无论是毛,还是留在重庆继续谈判的周,都清醒地知道,纸上的协议,并不能真正束缚住蒋介石发动内战的双手。《双十协定》的墨迹未干,蒋介石便密令各战区印发其在1933年“围剿”红军时编纂的《剿匪手本》。和平的曙光短暂而脆弱,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就在毛飞抵延安后不久,远在华东负责“接收”的李锦,通过秦若兰的绝密渠道,收到了来自“家”里对重庆谈判的通报和分析。电文最后写道:“……协定虽签,然蒋氏剿共之心不死。形势依然严峻,望你部提高警惕,利用合法地位加紧整训,巩固力量,准备应对一切可能之变化。”
李锦放下电文,走到地图前,目光投向广袤的华夏大地。他知道,重庆的谈判桌,只是另一个形态的战场。而真正的考验,或许很快就要到来。和平建国的道路,依然漫长而艰险。他和他的“擎天”兵团,必须在这历史的转折关头,做出自己的抉择,肩负起时代赋予的使命。
就在李锦的兵团看似忠实地执行“接收”任务之际,1945年10月,遥远的西南后方,一声惊雷炸响——昆明事变爆发!
蒋介石以“统一军令政令”为名,密令杜聿明等人,以武力解决了云南王龙云的部队,强行改组云南省政府,将不愿完全听命于中央的龙云软禁。这一事件,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它赤裸裸地暴露了蒋介石排除异己、强化独裁的决心,也让所有非黄埔系、非嫡系的地方实力派和将领们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消息传到正在华东指挥“接收”的李锦耳中,他沉默了许久。指挥部内,气氛凝重。孙立人、楚南河、梁卫国等将领均面露愤慨与忧色。龙云虽非同志,但其在抗战中是有功的,如此下场,免死狐悲。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陈瑜低声叹道,道出了许多人心中的隐忧。龙云的下场,是否预示着“擎天”兵团这样功高震主、且并非绝对嫡系的庞然大物,未来的命运也将岌岌可危?
“看来,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了。”李锦的声音冰冷,“昆明之事,是警告,也是信号。告诉我们,和平建国的道路,恐怕比想象中更为艰难。”
秦若兰适时地送来了“家”里对此事的分析和指示:“昆明事变,是反动派内战决心之明证。彼辈已撕下伪装,望你部提高警惕,加速整合力量,巩固自身,以备不测。对龙云旧部,可酌情表示同情与联络,扩大反内战统一战线。”
李锦立即召集核心将领,统一思想。他并未直接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从国家民族大义、军队存续和官兵前途的角度,分析了当前严峻的形势。他指出,昆明事变表明,内战的风险已急剧升高,“擎天”兵团必须未雨绸缪,加强内部团结,提高警惕,绝不能被分化瓦解,更不能成为内战的牺牲品。
孙立人、楚南河等人虽各有思量,但在避免内战、保存这支凝聚了无数心血的力量这一点上,与李锦达成了高度共识。兵团内部,在胜利的欢呼之后,一种新的、更为复杂的危机感和凝聚力,正在悄然形成。
南京的受降仪式,仿佛还在昨日。胜利的荣耀与婚礼的喜悦,尚未完全品味,就被昆明事变的枪声和华东“接收”的尘埃所冲淡。李锦站在自己司令部的窗前,望着外面熙攘的、正在努力从战争创伤中恢复的城市。秦若兰静静地站在他身边,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他们知道,抗日战争结束了,但一场决定中国未来命运的、更加复杂残酷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他们身处风暴眼,手握重兵,身份绝密,肩负着无比沉重的使命。脚下的路,布满荆棘,通往何方,考验着他们的智慧、勇气与信仰。
“无论前路如何,”李锦低声对秦若兰,也像是对自己说,“我们都必须走下去。为了这片土地上,千千万万渴望和平与安宁的百姓。”
历史的洪流,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将每一个人、每一支力量,都推向命运的十字路口。而“擎天”兵团这柄刚刚在民族战争中淬炼成型的利剑,在即将到来的时代巨变中,将指向何方,无人能知,但暗流早已涌动,抉择已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