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德里达的“延异”与意义(1 / 2)
窗外的老槐树又落了片叶子,慢悠悠飘到迪卡拉底的教案上。他正用红笔圈着“延异”两个字,笔尖停在纸页边缘,像在犹豫该往哪走。
“这词念‘延异’(différance),但写法比‘差异’(différence)多了个‘a’。”迪卡拉底把教案推给前排,“德里达说,就多这一个字母,意思能绕出十八个弯。”
苏拉伸手摸了摸那两个词,指尖划过纸面的凹凸:“多一个字母而已,至于吗?”她想起自己写作文时,常把“的”写成“得”,老师总说“意思差不多”。
马克却盯着词典皱眉。他查“游戏”这个词,词典里写“娱乐活动”,可他追问“什么是娱乐”,词典又说“使人快乐”,再查“快乐”,解释是“感到幸福”——像在绕圈子。“这词典是不是在偷懒?”他把词典往桌上一扣,“它从来没说清‘游戏’到底是啥。”
迪卡拉底没说话,反而从讲台下抱来个陶罐,是他周末在旧货市场淘的。“你们说说,这是啥?”
“陶罐啊。”阿明脱口而出,“装水或者装粮食的。”
“我奶奶家有个差不多的,是腌咸菜的。”另一个女生说。
苏拉凑近看了看罐底的纹路:“说不定是古时候的乐器?有些陶罐敲着能发声。”
迪卡拉底把陶罐转了个圈:“你们看,它没贴标签说‘我是腌菜罐’,也没刻字说‘我是乐器’。是我们给它安上各种意思,这些意思还打架。”他指了指马克,“就像你查词典,‘游戏’的意思要靠别的词来说明,别的词又要靠另一些词,永远没个完——这就是德里达说的‘延异’。意义总在往后延,还总在变,因为每个人的说法都带着自己的经历。”
马克突然想起上周的事。他和爸爸争论“孝顺”是什么,爸爸说“听话就是孝顺”,他觉得“孝顺是互相尊重”,吵到最后,妈妈插话说“你们说的都对,看对谁、对啥事”。“那时候我以为是爸爸不讲理,现在想想,‘孝顺’的意思,确实像团沾了水的棉花,怎么攥都没个固定形状。”
“不光是词,事也一样。”迪卡拉底从教案里抽出张老照片,是几十年前的校园运动会,一群学生举着标语跑步。“你们看这照片,当时的人会说‘这是集体荣誉感’;现在有人可能说‘这是形式主义’;再过几十年,说不定有人会问‘他们跑那么快,是在赶时间吗’。”他把照片传给大家,“同一件事,意义会跟着时间、跟着看的人变,永远定不下来。”
苏拉捏着照片,指尖蹭过那些模糊的笑脸。她想起外婆总说“过去的日子苦,但人心真”,可妈妈却说“过去没自由,还是现在好”。“原来不是她们谁错了,是‘日子’这东西,本身就没个准话。”
“那德里达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们‘啥都没意义’吗?”阿明挠挠头,“要是啥都能随便解释,那吵架还有啥意思?”
迪卡拉底笑了,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递给他:“你尝尝,说说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