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绝望压迫（2 / 2）

他们有着人类的大致轮廓，但身体早已扭曲变异。有的肢体异化成锋利的骨刃，有的皮肤剥落露出不断搏动的血肉组织，有的脊柱弯曲如昆虫，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这些不再是人类，而是被拉雅姆彻底改造、失去自我的扭曲造物——一种可悲的“人形异种”。它们汇聚成一股污浊的洪流，数量迅速膨胀，足有上万之众，沉默而充满压迫感地向前涌动。

亚伦国王站在阵前，脸色惨白如浸水的羊皮纸。但他不能后退，更不能露出丝毫畏惧。他是王，是联军的脊柱。他强压下喉咙里的翻涌，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响彻阵地：“上弹！装填！瞄准！”

命令被层层传递，弩机绞紧的嘎吱声，火枪装填的窸窣声，长剑出鞘的金属摩擦声交织在一起，人类联军展现出决死的攻击姿态。

卢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愚蠢”二字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评价。他还想再说什么，话语却忽然顿住。他闭上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随即，一阵畅快而充满恶意的哈哈大笑爆发出来。

“来了！来的及时！正好让你们彻底绝望！”

天边，传来一片密集的扑翼声。起初只是黑点，迅速扩大，化为遮天蔽日的蝙蝠魔群。它们是提前飞回的先锋，每一只强壮有力的爪子下，都牢牢抓着一个或两个挣扎、或已瘫软的人类。

联军中顿时起了一阵骚动，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他们抓的是什么人？”

“后面……我们的后方完了吗？”

“斯贝城！我们的斯贝城大本营！”

惊呼声未落，蝙蝠魔群已经开始俯冲，将爪中的“货物”如同丢弃垃圾般抛掷在阵前空地上。那些人挣扎着爬起，眼神空洞，瞳孔深处闪烁着不祥的赤红光芒——正是被拉雅姆寄生的鲜明特征。

“是大主教奥斯伯特！还有南境主教坎帕休斯？！”奎桑提大骑士的惊呼声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难道……难道教廷圣山……完了？！”

紧接着，更多熟悉的面孔被认出。

“威廉·卡文！那是卡文家族的人！”

“还有威莱内尔，庞贝斯……东境的贵族都在这里！”

联军中的士兵们几乎崩溃，有人失声尖叫：“你们看！那是东境大公爵吗？！那是卡文家族的威廉大人吗？我没看错吧！”

“东境……东境也沦陷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的心。后方已然倾覆，家园化为焦土，亲人沦为寄生体的温床。他们此刻在这里浴血奋战，胜利了又能如何？他们已经无家可归，失去了为之奋斗的一切。

“我们……赢了又还剩什么？”

“何去何从……”

低语和啜泣在军阵中蔓延，刚才凝聚起来的斗志，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土崩瓦解。剑刃，开始微微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