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霸主笑对天下敌,一言定鼎双龙会 /(2 / 2)
一番场外回合,**“会”**其实已定:**不是定在诏书上,也不是定在盟檄里,是定在四件看得见的东西上——法帐、钱库楼、真铃、鼓木。**吕布把两樽酒重新扶正,“王道”杯沿落下几滴雨,“霸道”杯沿落下两粒椒。他抬手,轻轻弹去。弹椒的那一下,像弹走一星不该落在这杯里的灰。
“今日话至此。”他把“会所”木牌侧过来,露出背面八个字:**“名不压法,法托名。”又露出另一行小字:“以退为让,以让立威。”**他笑意再回,“**十日后,先礼,后兵,终约。**三月后——官渡见。”
“官渡见”三字落地,街口不知谁先拍了一下掌,随即“啪啪”一片,先稀后密。不是山呼海啸,却有一种齐心的味儿。陈宫在侧,胸中一口气到这儿才真正落下。他侧头对贾诩低语:“这口气,叫‘会’。”贾诩笑,“也叫‘定鼎’。”二人一对眼,心里明白:这不是一场谈判,这是一个“公共场”——把天下请到“看得见”的地方。
使者退去。许都一列不紧不慢,扛着明黄,雨水沿着卷边滴落;邺城一列唢呐声又响,听着却有些空。街上的人散了一半,又聚回来一半。有少年趴在“会所”木牌边学那八个字,有老妇扶着孙子去看“钱库楼”小账。说书人收扇,忍不住又唱了一句:“霸主笑对天下敌,一言定鼎双龙会。”
许都,夜深。荀彧披衣立在窗下。曹操看完从徐州夜里飞马送来的“会礼三节”,把纸面用手掌抚平,掌心发热,纸凉。他忽然笑起来:“吕布,学会了摆擂台。”笑意里有兴,也有戒。荀彧叹息:“**他把‘礼’与‘术’都放到市口。**我军若‘不来’,便输‘礼’;若‘乱来’,便输‘法’;若‘迟来’,便输‘人心’。”曹操沉吟须臾,起身,披上狐裘:“**来便是。**礼会到场,兵会旁观,约会复书。玄德那里,要他举‘仁义之旗’,不可缺位。”他顿了顿,“荀攸,此去官渡,定时、定地、定营纪。”荀彧低首诺之,心里却想:**这场会,先打的不是仗,是“克己”。**能克己者,方能克人。
邺城,歌吹渐缓。田丰立在槛外,他不劝也不阻。袁绍看完徐州的“会礼三节”,半晌,发出一声不屑的鼻音:“**会就会——本初何惧?”审配拱手:“礼上占席,兵上缓进。”田丰在阴影里轻声一句,“谨防‘木碑三翻’。”审配挑眉,“木碑翻得快,名声响得快。”田丰看着雨里远远的灯影,心里默数:十日,三月——两条线,谁先断,谁就先输。
寿春,风过檐铃乱响。袁术把“新盐票”在手心一搓,纸角软下去一层。他听完纪灵回报徐州当街验票、真铃对证,脸色沉了一寸,随即又扬起:“假不了‘票’,便假‘人’。”他对桥蕤道,“买说书人的嘴,教他唱‘双龙会是戏’。再派人往东海劝学——教孩子们把‘王道’‘霸道’写成‘王霸’两个字,混一混。”说完自觉有趣,笑得牙露出金来。
徐州,夜也深。观讲堂灯未灭,第一堂“礼会”之前的预讲开始。陈登讲“礼不靠嘴,靠程序”:如何三印并下、如何错单三日必审、如何“谁问谁签名”。糜竺讲“账不靠脸,靠底标”:三票互兑、潮水法、常平仓与义仓分性——“常平护价,义仓护命”。魏相把“真铃之节律”写在黑板上:“铮——直,铮——清,铮——不虚。”唐樱在吊水营里排药包,药价先定,贫者可赊,配姜盐粥,把“香不毒”的道理讲给妇孺听。张辽与高顺把“兵会”的场地丈量三次:甲不入市、刃不出鞘、鼓不扰课。
贾诩则在法帐后檐下把“反间三线”的纸条一一揉软,交给“鸩”卫。纸条上墨迹未干:“盟书三处不同印”“本初欲借盐路自肥”“许都意束袁军”。他低声道:“**不求真,只求‘疑’。**疑生,‘屠虎盟’自乱。”
陈宫写完《问天檄》的尾句,把笔一放,忽看见窗外雨丝在灯下像极细的银针。他笑笑,自语:“针是针,刺痛一时;规矩是绳,勒住一世。”他收起檄文,抬手将“名不压法,法托名”八字又描了一遍。
吕布未回帐。他独立在“会所”木牌前,雨落肩襟,黑绳在腕上微微发凉。他望向北面,望向官渡的方向。那里风更清,云更低。他轻声道:“官渡见。”像是说给远处的某个人,也像是说给自己。
貂蝉撑了一柄素伞走来,伞骨细,雨点落在上面发出密匝匝的轻响。她站在他侧后一步,侧脸在灯下像一片温暖的静。“今夜冷。”她轻声,“你把刀借给天下人看,他们未必会还。”
吕布垂眼笑了笑:“**借出去的是刀光,不是刀。**刀在我手。”他抬指点了点“会所”木牌,“我让一步,他们进不得寸;我笑一笑,他们不可肆。”
貂蝉不再劝。她把伞往他那边斜了一寸。雨便被斜着截去一半,两人肩上各自留着半边潮,另一半却干。两人就这样并立着,直到真铃在法帐门前又响了一下,清而不虚。
十日“礼会”,以看得见开场。
第一日,“学会”。观讲堂开门,陈登主讲,郡县学官轮讲,“礼的背面”写满一整面板:三印并下方改、错单三日必审、谁问谁签名、行学三处轮讲、祠堂法碑朔日必读、‘背面’与‘正面’之辨。许、邺两处来的随行“听礼吏”本想挑刺,看罢“程序”一点点往前走,竟无刺可挑。末了,刘备站起来,写八个字:**“仁义落地,法自不偏。”**人群里动了动,有人笑,有人点头。
第二日,“兵会”。泗水南岸,比武场大旗四面围,甲不入市、刃不出鞘、鼓不扰课三条立在入口。张辽、高顺各选一营,以“阵法演练”示,步伐带着“逍遥津三拍”,又快又稳。鲁肃在台后看了一阵,扇面“啪”地一合,低声笑:“江上有灯,陆上有法,心上有数。”许、邺两处随行将校彼此相觑:**徐州的“兵”被“礼”收住了。**收得住的兵,才真是兵。
第三日,“约会”。市口立木碑,不刻石——三日一翻。第一面刻“官渡之约”四行:**战于野、不入城;斗于阵、不扰民;胜者进、败者退三百里;违此者,天下共罚。**第二面刻“首议札”四行:**名不压法、法托名;三印并下、错单必审。**第三面刻“问天檄”之尾:**不攻城先安民,不夺名先立法;谁以名压法,檄;谁以兵压民,檄。**魏相站在碑边示众:“**此碑翻动,由市人执。**谁翻,谁签。”许、邺两处随行吏员面上不动,心里已暗暗记下一条:这木碑,比石碑难对付——它活。
三日“礼会”一毕,两路使者封函复命。许都回信:**“礼可会,约可议。官渡之期,容复书。”邺城回信:“本初信义在前,官渡见真。”**寿春无信——只多了几份粗糙的“说书词”,试图把“王道”“霸道”混成“王霸”,被市口说书人当街拆了,笑声一片。
“一言定鼎,‘会’已成。”陈宫坐在法帐里,收齐“礼会三日”的簿册,长出一口气。贾诩把“反间三线”的回报一一拆开,淡笑:“‘盟’在纸上,‘礼’在市口。纸可改,市口难改。”
夜里,钱库楼再挂一张小账,末行添四字:**“会毕心定。”**说书人照例在市口唱:
“霸主笑对天下敌,
双杯先敬王与兵。
四证落地市口稳,
三面木碑日翻明。
会礼三日人心定,
官渡一言见输赢。”
孩子们跟着唱,唱到“人心定”,总要仰头看一眼法帐门前的真铃。铃声不响,心里却好像又听见了那声铮——直、清、不虚。
这一章落笔,徐州仍是冷雨,但雨线被无形的灯火烘得暖了一分。四面敌声未歇,“屠虎盟”口号仍在风里打滚;许都磨笔,邺城磨枪,寿春磨牙。**吕布却在“看得见”的地方,先把一张看不见的网铺了起来。**网不是为困人,是为困“乱”。
“官渡见。”他又说了一遍。风把这三个字吹得不重不轻,落在“会所”木牌上,落在钱库楼上,落在鼓木上,落在真铃上。双龙会已经不在纸上——它在瓦檐下,在粥锅边,在小账末行,在孩子的黑板上。一言定鼎,鼎已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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