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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天价诊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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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凉国公府的侍卫纵马奔驰而来。

侍卫远远地跳下马,快步跑来稟报:“先生,江夏侯府的周世子带著一群帮閒去了许相公的府上。”

蓝千户吃了一惊:“他去干什么这小子可是个阴险的玩意。”

侍卫回道:“他说是去看病。”

“什么病”骆子英问道。

“痔疮。”

骆子英的神情变得严肃,从怀里掏出一个名帖递了过去,”这是老公爷的名帖,你拿著去许相公的府上。”

“周世子要是老老实实地看病,你就不用管;他要是敢胡来,你就拿出老公爷的名帖警告他。”

“喏!”侍卫接过名帖小心揣好。

“速去!”骆子英催促道。

侍卫纵马扬鞭,很快只留下一道烟尘。

蓝千户疑惑道:“先生,周世子这狗贼虽然包揽诉讼、吃印子钱,但是他和许相公也没有过节,也许真的是去看病吧”

骆子英呵呵笑了:“有些事情被朝廷封锁了消息,你不知道罢了。”

“先生,什么事”

“江夏侯被陛下、太子殿下责罚,你多少知道一些吧”

“先生,这事在下知道的。他的三管家打死了人,他被太子殿下罚了俸。”

“为何打死人”

“在下不知。”

“这事也和许克生有关。”骆子英將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

蓝千户吃了一惊,“原来是这个过节。”

他看向江面,王亦孝的船早已经看不到踪影。

自己的外甥就是被周驥给坏了前途,无奈离开京城。

现在,周驥去找许克生的麻烦了。

蓝千户低声道:“那可是太子的医生,周驥也敢乱来”

骆子英冷哼一声:“他当然不敢,但是他下三滥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噁心一下也是挺烦人的。老夫派人盯著他,就是防著他这一手呢。”

蓝千户见他担心,便自告奋勇道:“先生,在下去一趟许相公可不能有事!”

骆子英摆摆手:“有老公爷的名帖足够了。就是周驥的老子去了,也不敢不给老公爷面子。”

蓝千户笑道:“那肯定是。江夏侯在老公爷面前温顺的很。”

骆子英向马车走去:“咱们回城吧,老夫要回去稟报老公爷,周驥这小子不老实了。”

蓝千户突然想到一件事:“先生,陈同知也请许相公治了马,会不会————”

骆子英笑道:“无妨!许生兽医术也十分高明,太子惜才,已经同意许克生医人,也能医兽。”

2

太阳西斜,阳光已经有些毒辣。

府学终於放学了。

许克生和邱少达、彭国忠一起出了学校。

邱少达拍著许克生的肩膀大叫:“老许,你行啊!老请假还考的这么高!你让我这个刻苦攻读的人情何以堪”

彭国忠撇撇嘴道:“邱兄,你少去勾栏听曲,成绩就赶上来了。”

邱少达嘎嘎地笑了:“满船道长言之有理!”

许克生笑著听他们斗嘴,心情特別放鬆,这次月考自己考了第三名。

他对比前十名的卷子,自己这是实打实的成绩。

想到刚进府学的第一次年终考试,自己只考了中等,他终於可以鬆一口气。

又向“举人”的功名迈了一大步。

维持这个成绩,乡试一举过关的可能性很大。

岔路口,邱少达看向许、彭,笑道:“二位,跟在下一起去吃酒吧”

许克生、彭国忠都笑著点点头,“今天不去了。

邱少达有些遗憾:“你俩哪天也没跟我去过。老彭啊,老许要赚钱也就罢了。你忙什么呢”

彭国忠一摊手,戏謔道:“就是忙呢!”

三个人挥手道別。

邱少达走了两步,又回头大声道:“老许,改天去看看你医兽。”

“好,欢迎参观!”许克生笑道。

许克生回到家,在东院放下书包,擼了擼狗。

董桂迎了上来:“来了几个治牲口的。”

“哦我怎么没看见”

“在门口不好看,奴家给赶到码头那边了。”

许克生站起身:“给我来一些糕点,我吃点东西再去。”

这次吸取教训,不能饿肚子干活。

吃了几块糕点,喝了一碗茶,许克生才晃晃悠悠出了角门。

已经有人在等候,许克生扫了一眼,一头牛,一头驴,竟然还有老嬤嬤牵著一头猪来了。

京城能养猪的吗

许克生有些不解,可能是外廓来的吧

远处吵吵嚷嚷,有一群人在向这边走来。

许克生咳嗽一声:“大家排队,————”

他还没说完,周驥已经带著一群人来了,帮閒们立刻將之前来的人挤到了一旁。

帮閒吵吵喝喝,吆五喝六,让一旁的百姓十分害怕。

牛主人和驴主人都立刻牵著牲口走了,唯恐走慢了牲口没了。

只有老嬤嬤满脸麻木,对一切都不在乎的样子。

周驥看著左右,贱兮兮地说道:“爷足足六天没擦、没洗,那味儿————肯定很足!”

呕!

周驥自己都觉得噁心了。

帮閒们都一阵鬼笑,这样才够刺激,留下的印象才深刻。

方香永大步上前,拱手道:“许相公,咱家世子来瞧病。”

许克生疑惑道:“哪个府上的”

“江夏侯府。”方香永坦然道。

许克生心中有数了,这必然是来找茬的。

“诊金一贯。”

嘶!

方香永嚇了一跳,直勾勾地看著许克生,“许相公,多少”

“一贯!”许克生重复道。

周驥呆立当场,只想著噁心许克生,忘记诊金这茬了。

这一贯是掏,还是不掏

掏了心疼,不掏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一群帮閒吵吵嚷嚷:“抢劫呢”

“太黑了!”

“真敢要啊,也不看看是谁来瞧病的!”

“找你看病,是赏赐你的一个机会,怎么还敢要钱”

“...

恰好一艘船靠岸了,船上的一群汉子也在大声说话。

许克生只觉得脑子被吵的疼。

“住嘴!”

许克生一声大喝。

码头瞬间安静了下来。

帮閒都擼擼袖子,不满地看著他,除了世子爷还没有谁这么吼过他们。

许克生看向周驥:“周公子,诊金能接受吗不能接受的话,请去太医院请御医吧。

周驥点点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能接受!不就一贯嘛对本世子来说,这都不算钱!”

一群帮閒轰然叫好:“世子爷大气!”

“就是,一贯算什么世子爷富有四海!”

“世子爷爽快!”

,许克生皱眉道:“周公子要是看病,就让这些夯货滚开!”

周驥再次愣住了:“许相公,这个————本世子看病,和帮閒何干”

周驥万万没想到,许克生不按常理出牌。

先是要了一个天价的诊金,接著就要赶走他的手下。

他以为来看病就是他撩开袍子,熏许克生一个晕头转向,然后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他们在这,影响晚生的心情。”

许克生直截了当地说道。

周驥被气笑了,讥讽道:“许相公可是神医,如果几个閒人就没了心情,那————你还得修炼啊!”

许克生也懒得解释:“世子殿下,真的治病吗后面还排队呢!”

周驥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一个老婆婆牵著一头大肥猪,猪在岸边拱著土,正哼哼著。

没等他回过头,大肥猪已经扑啦啦来了一坨大的。

一股酸爽的味道隨风飘荡。

周驥差点没噁心吐了。

有几个帮閒上前赶人:“老不死的,牵著你的猪快滚!”

许克生立刻喝止了他们:“你们干什么她的猪也是来看病的,你们休要胡来!”

帮閒们梗著脖子,既不顶嘴,也不理睬。

周驥摆手制止了帮閒。

路口有锦衣卫、兵马司的士兵巡逻,他不敢將事情闹大。

噁心人就足够了,不能演变成斗殴。

“许相公,本世子当然要看病的。”

为了噁心许克生,周驥决定委屈一下自己,转头吩咐帮閒:“路口有家酒馆,你们去那等著爷。酒钱算爷的!”

一群帮閒心里很美,但是面子上都很委屈、很不舍地走了。

只有方香永留了下来。

许克生径直走向那头肥猪,只是看了一眼就告诉老嬤嬤:“回去用柳树叶熬水,给它喝两次就好了。

!!!

周驥的脸色变了,一头猪竟然比本世子优先

袖子里的拳头捏的咔叭咔叭响,周驥怒了。

但是也就怒了一下,然后就鬆开了拳头了。

好吧,惹不起你!

本世子忍了!

老嬤嬤急忙点头记下,然后摸出一个钱袋子:“相公,多少钱”

周驥怪笑道:“本世子看病是一贯,你说你的是多少”

许克生瞥了他一眼,“世子殿下,医人和医兽价格不能直接对比。”

周驥:

,口误!

將自己和猪对比了!

老嬤嬤嚇得脸都白了,不敢置信地看著许克生:“相公,老身的这头猪也不值一贯。”

许克生笑著冲她摆摆手:“老人家,今天不收诊金,快牵著猪回家吧,天不早了。

看的出来,老嬤嬤是城外进来的,现在回去,天黑前应该到家了。

老嬤嬤掏出两文钱,也被许克生婉拒了。

老人家连声道谢,牵著大肥猪欢天喜地地走了。

许克生转身就朝家里走去。

方香永急忙叫道:“许相公,世子爷的病还没看呢”

许克生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不是在帮他看吗”

方香永:

竟然一个人都不能留,其实他心里的酒虫也动了。

其他帮閒都去喝酒了,他想去,但是眼下还是要表演一番的。

周驥咳嗽一声:“老方!你也走吧。

方香永怎能放弃这次表现的机会,委屈道:“世子爷,您一个人在,学生不放心。”

““

许克生继续朝家里走,眼看要进了角门。

周驥无奈,只好呵斥道:“快滚!本世子要看病!”

“世子爷,学生去酒馆,有事一定叫一声,学生立刻过来。”

方香永这才拱拱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但是码头並不安静,除了许克生、周驥,还有一群卸货的汉子,他们吵吵嚷嚷,嗓门一个赛一个的大。

不知道何时来了一个矮壮的中年汉子,抱著胳膊,远远地站在一棵柳树下看著他们。

许克生看向周驥,沉声问道:“世子殿下,真的要请在下给你治病”

周驥点点头,懒洋洋地说道:“这不废话吗本世子一路走过来,脚底板都要起泡了,难道是来一日游的”

许克生点点头:“好吧,咱先给世子把个脉。”

周驥將右手伸了过去,许克生左手托出他的右手腕,右手搭过去两个指头。

只是听了几个呼吸,许克生已经知道了问题所在。

周驥除了肾虚,还真的有病。

“世子殿下哪里不舒服”

“许相公,不瞒你说,就是痔疮。太医院的几个废物都治不好,只好麻烦你了。”

许克生忍忍心中的怒火,自己乡试在即,不想徒增是非。

他决定再给周驥一次机会:“世子殿下,太医院的杜御医治疗这种病十分拿手,听他的就能治好。”

周驥摆摆手,不屑道:“他没用的,找他看了几次,没多久就会復发的。”

许克生看著他脖子上的汗渍,一个世子还这么邋遢,还真是头一次见。

周驥復发,估计和不讲卫生有很大关係的。

之后,周驥又拱拱手:“许神医,还请你施以援手!一贯诊金没有问题。只要能治好,十贯都可以。”

中年汉子大声喝彩:“十贯世子爷大气!”

周驥疑惑地打量他一番,是个陌生的面孔。

那人穿的是青衣,周驥以为是谁家的僕人或坊里的帮閒,就没有理睬。

许克生也不认识那个汉子,只要不是周驥的手下就没问题。

见周驥铁了心要“治病”,许克生便不再心软:“世子殿下坚决要找在下看病,在下也不推辞了。只是在下的医术很一般,能不能治好不敢保证啊。”

周驥见他答应了,当即心怒放:“放心治!咱信你!治不好也没关係,咱改日再来!”

许克生呵呵笑了,“世子殿下有信心就好办了。”

许克生从医疗包里拿出一叠纸,还有笔墨。

纸上已经有了一些条款,许克生先填了一些空,然后递给周驥:“世子殿下,请將这份协议签了。”

周驥再次满头问號,本世子第一次听说,看病还要签协议。

柳树下的汉子却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这个协议老公爷好像也签过的,不过那次是治马。

周驥看了一眼:“治疗协议及知情同意书”

他抖抖纸张,疑惑不解道:“许相公,这是为何本世子是看病的,签这个干什么”

一贯诊金!

赶走帮閒!

现在又要签什么劳什子协议!

周驥已经被这些意外搞的要崩溃了,看个病而已,你搞这么复杂干什么

换了一个医馆,本世子早將店铺给你砸烂了!

许克生笑道:“世子殿下签了字,在下才能给世子看病。”

周驥不敢大意,急忙看了一遍。

开头都是一些套话,医患彼此尊重,互相信任。

最后说了一些手术风险,正是许克生刚刚填上去的。

周驥看了一眼,发现后果很嚇人,竟然有烂一个大洞的可能。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阳光火辣辣的,但是他通体生寒。

不过他还是坚持看了下去,也不认为会有这种结果。

自己他是侯府的世子,真的治出了问题,谁也包庇不了许克生。

“许相公的一笔小楷真工整。”

周驥还不忘记夸奖一句。

看到最后,他的脸皮抽了抽,收费都写上了。

诊金一贯、治癒十贯,金额、缘由都记的十分清楚。

他想解释“十贯”只是一句客气话,但是最终还是咬咬牙认了。

身为紈绘,不能被人误会没钱。

最后他接过毛笔,爽快地签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將协议还给了许克生。

周驥不在乎什么协议,只要臭你一次,给咱开了方子就好。

改天就说没治好,再来臭一次。

你看还是不看吧

缴纳了一贯的天价诊金,复诊是必须的吧

这官司就是打到御前,咱也是占理的。

周驥还不忘嗤笑道:“本世子知道放印子钱需要签协议,还第一次知道看病还要签协议的。”

许克生小心地收起协议:“世子殿下,这是新兴的习惯,以后就会习惯的。”

周驥前几日换药,都是帮閒给涂抹的。不仅没人抱怨,还都爭著抢著要做。

周驥当然知道,他们是为了傍上江夏侯府的权势,在极力忍耐心中的噁心,还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相信许克生没有那份忍耐的功力。

周驥越想越兴奋,已经开始期待许克生噁心、呕吐的样子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许相公,去贵府上”

许克生摇摇头,”世子殿下,外面风轻云淡,正是看病的好地方。”

周驥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看病和云彩有个毛的关係

许克生指著一旁的木架子道:“周公子,请在那边站好。”

岸边有两排木架子,齐腰高。

周驥没有反对,顺从地走了过去,只要达到目的,在哪里都可以。

对他这种没皮没脸的人来说,不存在走光的说法。

许克生指挥周驥趴在木架子上:“世子殿下,趴稳当了。”

周驥以为戏肉就要出场了,当即兴高采烈地答应了,“放心吧,本世子一向都配合医生的要求。”

许克生笑道:“配合当然是最好的了。这样的患者,医生也喜欢。”

两人有说有笑,柳树下的汉子都看懵了,不知道的一定以为是两个好友在谈天说地。

但是汉子看的出来,他们两人都各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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