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精神疲劳与存在危机（1 / 2）

【当第二十次重置的眩晕感退去时，雷没有像往常一样抱怨或等待指令。

他只是瘫在座椅里，眼神空洞地望着舷窗外千篇一律的星光，喃喃道：“头儿……我们真的还‘存在’吗？还是说……我们只是卡在某个存档点里，一遍遍重放的幻影？”】

第二十次。

那股熟悉的、将意识从破碎边缘强行拽回的扭曲感，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舰桥内的光线恢复正常，设备运行的低鸣依旧，星图上那血红的倒计时依旧在不紧不慢地跳动，数字比起第一次循环时，已然缩减了大半。

雷没有像前十九次那样，在意识回归的瞬间下意识地摸向武器控制台，或者条件反射地等待林启那带着预知般的指令。他只是深深地、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般，瘫陷在驾驶座椅里，安全带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

他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空洞而迷茫，如同两颗被磨去了所有棱角的灰色石子。他就那样怔怔地望着舷窗外那片看似永恒不变、实则已在二十次循环中见证了无数种毁灭方式的星空，嘴唇微微翕动，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环境系统的嗡鸣掩盖：

“头儿……”他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我们……真的还‘存在’吗？”

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舰桥内因重复而近乎麻木的氛围。

他缓缓转过头，视线没有焦点地扫过林启、王岩和艾拉，最终又落回那片虚空。

“还是说……我们只是卡在了某个该死的‘存档点’里，一遍，又一遍，重放着这段注定失败的……幻影？”

“每一次‘回来’，记忆都在，感觉都在，连他妈的绝望都一模一样……可外面呢？地球呢？那些被我们一遍遍看着消失的星球、空间站、还有‘坚定号’上的兄弟们……他们是真的‘死’了，还是只是数据被刷新了？”

他的声音里没有激动，只有一种被循环碾压到极致的虚无感。

“如果我们经历的一切都能被‘重置’，那我们的挣扎，我们的痛苦，甚至我们此刻的对话……还有什么意义？会不会下一次循环，我们就直接……消失了？或者干脆忘记了自己在循环？”

艾拉正在对比数据的手僵住了，她抬起头，看着雷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作为科学家，她一直试图用理性和数据来理解循环，但雷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内心深处一直被压抑的恐惧之门——对自我存在真实性的怀疑。

王岩握着战术面板边缘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经历过无数生死瞬间，但那种“死亡”是最终的、确定的。可这种反复的、被强行拉回的“濒死体验”，正在一点点侵蚀她作为战士的确定性。如果连“死亡”都可以被撤销，那“生存”又是什么？

连“零”眼中平稳流转的数据流，都似乎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凝滞，仿佛在计算这个涉及存在本质的哲学问题。

林启缓缓转过身，面对着雷，也面对着其他同伴眼中那无法掩饰的、同样的迷茫和恐惧。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睛，在承受了二十次循环的沉重后，反而燃烧着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坚定的火焰。

他没有立刻回答雷的问题，而是走到了舰桥中央，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我无法证明我们此刻的‘存在’是绝对的。”林启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抚平躁动的力量，“循环本身，就在挑战我们对‘现实’的认知。”

他抬起手，指向主屏幕上那个血红的倒计时，指向那颗被标记为终点的蓝色星球。

“但是，雷，艾拉，王姐……看看那个。”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看看那颗星球！看看那上面几十亿的生命！看看我们离开时，方舟基地里那些期盼的眼神！”

“无论我们是否是‘幻影’，无论这个循环是神的玩笑还是恶魔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