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大明的“险恶用心”（2 / 2）
李来亨摇头说道：“国姓爷乃是钱阁老的高徒，应该比本侯更加饱读史书，不会不知道这些安南人的德行！历史上他们曾经数度杀入广西，甚至还多此进行过多次屠城。如今让他们进行劳动改造，已经是陛下格外开恩了！”
朱成功这才明白，原来这都是陛下的意思！
李来亨继续说道：“大明北地连年灾荒，这里的土地却如此肥沃，陛下已经下旨从朝鲜以及各地征流民百万，分批入安南安置！用不了多久这里就是我大明的粮仓！”
不过考虑到安南民风强悍，暂时不宜直接吞并，暂时还以黎氏的名义治理。
几日后，天色阴沉，富良江面上笼罩着一层薄雾，江水浑浊，泛着不祥的土黄色。
在明军严密的“护卫”下，安南王黎维佑被“请”到了富良江畔一处特意清理出的高台上。
他脸色惨白，身体在宽大的王袍下微微颤抖，手中紧紧攥着一卷早已准备好的“诏令”。
在他身旁，端坐着面色冷峻的平南侯李来亨等一众明军高官。
江边广阔的滩涂上，黑压压地跪满了人。
两百余名昔日冠冕堂皇的安南文武官员，以及他们的家眷亲属，男女老幼，共计万余余人，被反绑双手，跪在冰冷的江泥之中。
哭泣声、哀嚎声、求饶声、孩童惊恐的啼哭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绝望的交响。许多人的嘴巴被破布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对命运的不甘。
周围是密密麻麻、盔明甲亮的大明军队，他们手持长枪利刃，组成了数道森严的警戒线，将闻讯而来、远远围观的大量升龙百姓隔绝在外。
百姓们鸦雀无声，脸上充满了恐惧和麻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时辰一到，李来亨对黎维佑微微颔首，目光冰冷，不容置疑。
黎维佑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带着死亡气息的空气，用尽全身力气，展开那卷沉重的帛书，声音干涩而机械地宣读起来。内容无外乎是罗列这些“郑氏逆党”的累累罪行，声称他们祸国殃民，罪无可赦，依律当斩，以谢天下云云。
他的声音在江风中显得微弱而飘忽，但每一句，都如同丧钟，敲击在跪地待死之人的心上。
宣旨完毕，李来亨猛地一挥手。
“行刑！”
一声令下，如同地狱的号角。
数百名早已准备就绪的明军刀斧手，大步上前。他们面无表情，如同冰冷的机器。雪亮的鬼头刀在阴沉的天空下划出一道道刺目的寒光。
“咔嚓！”
“咔嚓！”
“咔嚓！”
利刃砍断骨头和筋肉的声音，沉闷而连续地响起，如同伐木一般，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一颗颗头颅瞬间与身体分离，滚落在泥泞之中，惊恐的表情永远凝固在脸上。失去头颅的脖颈处，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溅射得刀斧手浑身猩红，更将附近的江水染得一片赤红！
屠杀高效而冷酷地进行着。无论男女，无论老幼，无人得以幸免。孩童的啼哭戛然而止，老人的叹息淹没在血泊之中。尸体一排排地倒下，无头的腔体堆积在一起，很快便在江边形成了一道由血肉和生命筑成的恐怖堤坝。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冲天而起，仿佛连天空都被染成了淡红色。富良江的江水，在长达数个时辰的行刑过程中，下游数里皆呈赤色，仿佛一条流淌着鲜血的巨大伤口。
远远围观的安南百姓，早已面无人色，许多人吓得瘫软在地，呕吐不止，更有甚者当场昏厥。恐惧，如同瘟疫般在每个人心中疯狂蔓延。他们亲眼目睹了王权的更迭是何等血腥，亲眼目睹了“天朝上国”的意志是何等不容违逆，也亲眼目睹了他们年轻的国王，在这场屠杀中，只是一个无力而屈辱的符号。
当最后一声刀响落下，江边只剩下死寂和冲天血气。
李来亨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那片尸山血海，最终落在面如死灰、几乎虚脱的黎维佑身上，淡淡说道：
“陛下，国贼已清，社稷可安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寒冰，穿透了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
此时的黎维佑脸色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
看着面如死灰、精神近乎崩溃的安南王黎维佑，李来亨语气“恳切”地继续说道：
“安南王，非是本侯手段酷烈。实在是郑氏逆党把控朝政多年，其朋党门生遍布朝野上下，盘根错节！若不以此雷霆手段根除，必如野草，春风一吹便又死灰复燃，届时不仅祸乱地方，更会直接威胁到您的安危与黎氏国祚啊！”
他话锋一转，抛出了真正的意图：
“如今各级官府衙门为之一空，官员空缺严重，政务已然停滞。若仅仅依靠在安南本地仓促提拔，恐怕难堪重任，更易被郑氏余孽渗透。”
“为此，我大明天子特施恩典，从两广等地精心选拔了一批干练的吏员与监生，他们熟知政务，忠心可靠，可暂时帮助安南稳定局势，重建秩序。此事，还望安南王应允！”
此时的黎维佑，早已被富良江畔的血流成河吓破了胆，深知自己不过是俎上鱼肉，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他只能麻木地点点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答：“全凭天朝上国安排。”
很快，一批经过锦衣卫严格审核、既通晓安南风土人情又绝对“可靠”的安南籍辅官，与大量从两广调来的大明吏员、低阶官员，便迅速填充了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权力真空。
大明的统治触角，以一种看似“辅助”实则接管的方式，无声无息地延伸至安南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令黎维佑和许多忐忑不安的安南士绅意想不到的是，这些新上任的大明官员，履新后的第一把火，并非横征暴敛，而是广施恩惠。
他们张榜安民，宣布的第一条政令便是：将此前安南百姓拖欠官府的所有苛捐杂税，无论新旧，一概“永蠲”（永远免除）！
紧接着，第二道更震撼的恩旨传来：奉大明天子弘武皇帝圣谕，感念安南百姓久受郑氏苛政之苦，特施隆恩，自即日起，安南无须再向大明缴纳岁贡！并且，所有安南百姓，今年全年免税！
这消息如同巨石投入死水，在安南民间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尽管少数有识之士和旧官僚从中嗅到了“糖衣炮弹”的险恶用心——这是要尽收安南民心，彻底瓦解其国族认同啊！
但对于绝大多数在郑氏苛政下苦苦挣扎的普通百姓、小贩、农夫而言，他们才不管什么“长远之计”和“政治阴谋”。
他们只看到，压在头顶多年、让他们喘不过气的沉重赋税，一夜之间消失了！这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惠！
一时间，民间对大明派来的这些“天朝官吏”的态度，从最初的恐惧、疑虑和抵触，迅速转变为感激涕零和由衷拥戴。“大明皇帝万岁”的呼声，开始在某些地方悄然响起。
与此同时，大明掌控的舆论机器全面开动。
各级官吏、派出的宣谕使，甚至茶楼酒肆的说书人，都不遗余力地宣传那些被诛杀的郑氏官员的“累累罪行”——他们如何假借“朝贡”之名，层层加码，盘剥百姓，中饱私囊；如何欺男霸女，草菅人命。
而明军抄没这些贪官污吏所得的巨额家产，则被宣传为“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全部用于安南本地的道路、水利、赈济等民生建设，这才有了百姓们今日的免税之恩。
经过这样一番精心运作，一场蓄谋已久、旨在彻底清除安南统治阶层的政治大清洗，在民间舆论中，竟然被巧妙地塑造成了大明王师吊民伐罪、解放安南百姓的正义之举！
那些试图暗中串联、号召百姓反抗明军“统治”的旧朝士绅，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根基和响应。
他们的慷慨陈词，在得到实惠的百姓听来，显得如此空洞和不合时宜。有些士绅甚至因为行为可疑，遭到了当地百姓的主动举报，被明军或新官府迅速“请去喝茶”。
短短两个月时间，安南北部境内竟奇迹般地“大定”了。曾经暗流涌动的反抗情绪被迅速抚平，公开的反对声音几乎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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