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锋指赤牙(2 / 2)
他的目光扫过诸将:“大伙儿都说说,有什么破敌的法子?”
魏昌第一个站出来,脸上的疤痕随着说话轻轻抽动:“将军,象兵虽凶,但咱们也不是头一回跟它们打交道!典冲城外那次,末将带山地营用震天雷炸象腿,那些畜生吓得掉头就跑!这次咱们带的震天雷比上次多一倍,还有新造的毒蝎雷——那玩意儿炸开来能喷五十步远的毒针,就算炸不死大象,也能让它们发狂!末将愿带两千山地营精锐,多带火器,专门盯着象兵打!只要象群一乱,剩下的蛮子步卒,根本不够咱们砍的!”
说着,他还拍了拍身边的木箱子,箱子里传来“哗啦啦”的响声——里面全是用铁皮包着的震天雷。赵虎也跟着附和:“将军,魏将军说得对!咱们山地营的弟兄都跟象兵打过仗,知道怎么对付它们!只要您下令,咱们今晚就能摸过去,给那些蛮子一个惊喜!”
“赵校尉别急。”孟虬笑着开口,他穿一身彝部特有的黑色皮甲,肩上披张虎皮,头上戴顶插着雉鸡尾羽的头盔,说话带着点彝语的腔调,“魏将军说的是硬招,咱们还得加些巧招。我的斥候昨天夜里又去探了赤牙寨,发现那寨子的东南角有问题——那儿的壕沟比别的地方浅三尺,而且寨墙的夯土也没那么结实,像是去年雨季被河水冲过,没修好。另外,寨里的象兵大多集中在西北角,因为那儿有片开阔地,方便大象活动,东南角只有些老弱蛮子守着。”
他走到舆图前,用手指在赤牙寨东南角画了个圈:“咱们可以声东击西。先派一支队伍去西北方向佯攻,把象兵和主力都引过去,然后派工兵趁夜把东南角的壕沟填平,主力从那儿突破——这样既能避开象兵,又能打蛮子个措手不及。”
“孟首领说得有道理。”杜衡轻轻摇着折扇,不慌不忙地补充,“据斥候观察,赤牙寨的守军成分很杂,有扶南王室的正规军,有东部部族的私兵,还有些从林邑逃过来的溃兵。这些人互不统属,号令混乱——昨天下午,斥候还看见两个部族的蛮子为争一口水井打架,守将过来调解,结果两边都不服气,差点把守将的帐篷掀了。而且,寨里的粮草也不够充足,斥候看见他们的粮仓就在寨东的竹楼里,从窗户缝看进去,里面的米堆只有半人高,估计撑不了半个月。所以,咱们必须速战速决,要是拖上十天半个月,蛮子的援军从北边过来,咱们就被动了。”
张绍听着诸将的话,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着,陷入沉思。他知道,魏昌的勇猛、孟虬的机敏、杜衡的缜密,都是破寨的关键——但这仗不能只靠“猛”和“巧”,还得有“稳”。赤牙寨的象兵是最大的威胁,一旦处理不好,很可能造成己方大量伤亡;而且汉军深入扶南腹地,补给线长,耗不起持久战。
过了一会儿,张绍抬起头,目光变得坚定:“好!就照大伙儿的主意,咱们来个‘声东击西,火攻破寨’!”
他拿起一支炭笔,在舆图上依次点出各支部队的位置:“魏昌,你带两千山地营精锐,携带五十枚震天雷、一百枚毒蝎雷,明天拂晓前赶到赤牙寨西北方向的山坡上。天一亮,你就下令鼓噪佯攻,让士兵多举旗帜,呐喊助威,把蛮子的注意力都引过去——记住,只佯攻,不真打,要是蛮子的象兵冲出来,就用震天雷打退他们,别跟他们硬拼。”
“末将领命!”魏昌抱拳,声音洪亮。
“孟虬,”张绍看向彝部首领,“你带一千彝部勇士,明天拂晓跟魏昌同时行动,去赤牙寨西南方向佯攻。你的任务是牵制——让蛮子以为咱们有两路大军进攻,不敢把西南的兵力调到西北。要是遇到小股蛮子突围,就把他们消灭掉,别放一个活口回去报信。”
孟虬单膝跪地,右手按在胸口:“请将军放心!我彝人的刀,从来不会让敌人活着跑掉!”
“王大牛,”张绍转向工兵营校尉,“你今晚就带工兵营出发,悄悄摸到赤牙寨东南角的壕沟附近。用沙袋、草木把那段壕沟填平,至少要填出一条五丈宽的通道。填完之后,在通道两侧埋二十枚毒蝎雷,再派几个人在通道尽头的寨墙下埋两枚震天雷——等主力进攻时,先炸塌一段寨墙,给士兵开辟登城的路。记住,动作要轻,别让蛮子发现。”
王大牛把木工尺往腰里一插,拍着胸脯保证:“将军您放心!我工兵营的弟兄都是挖沟填土的好手,保证半夜把壕沟填得平平整整,比蛮子的操场还干净!”
“杜衡,”张绍最后看向参军,“你带测绘队,明天拂晓前到赤牙寨东南角的山林里埋伏。一旦王大牛的工兵把壕沟填好,你就发射信号箭——红色信号箭表示‘准备就绪’,绿色信号箭表示‘主力可以进攻’。另外,你再派几个斥候,盯着赤牙寨北面的大道,一旦发现蛮子的援军,立刻回来报告。”
“下官遵命。”杜衡微微躬身,把折扇轻轻合上。
张绍把炭笔一扔,双手按在舆图上,目光扫过诸将:“主力部队由我亲自率领——五千步兵、一千弩手,明天拂晓前在赤牙寨东南角的山林里埋伏。等看到杜衡的绿色信号箭,弩手先射杀寨墙上的蛮子,然后步兵冲锋,从王大牛填好的通道冲进去,拿下赤牙寨的东门!记住,弩手优先射杀象背上的驭手和弓箭手——没有驭手,象兵就是一群没头的苍蝇!”
“诺!”诸将齐声领命,声音震得帐篷顶上的灰尘都掉了下来。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只有几颗星星在云层里忽明忽暗。赤牙寨外一片寂静,只有沧澜河的流水声和寨里偶尔传来的象吼声。王大牛带着五百名工兵,背着沙袋、扛着草木,悄没声儿地摸到东南角的壕沟边。
这些工兵都是从交州各郡招来的工匠,有的是泥瓦匠,有的是木匠,最擅长“悄无声息搞建设”。他们每个人嘴里都衔着根木棍,防止说话出声,手里的工具也都用布包着,避免碰撞发出声响。王大牛蹲在壕沟边,借着微弱的星光,看了看壕沟的深度,又摸了摸岸边的泥土,然后用手势比划了一下——意思是“从这儿开始填,先填沙袋,再铺草木”。
工兵们立马动了起来。两人一组,一个把沙袋往壕沟里扔,另一个拿长杆把沙袋推平。沙袋里装的是干沙土,扔到水里也就“噗通”一声轻响,很快就被河水声盖过去了。填了大概半个时辰,壕沟里已经堆起一道矮堤,王大牛又比了个手势,士兵们就开始往沙袋上铺草木——这些草木是从附近山林砍来的,还带着露水和泥土味儿,既能把沙袋的痕迹盖住,又能让这条通道看着像天然的地面。
就在这时候,寨墙上突然传来一声咳嗽。王大牛立马抬手让所有人停下,自己趴在地上,慢慢抬头往寨墙那边看。就见寨墙上有个扶南兵靠在箭楼柱子上打哈欠,手里攥着支火把,火光晃来晃去,照出他那张困得不行的脸。
那扶南兵大概是值夜值得太乏了,打了个哈欠后,又靠在柱子上闭了眼。王大牛松了口气,对着士兵们比了个“加快速度”的手势。士兵们不敢耽误,填沟的速度快了不少,汗水顺着脸往下淌,却连擦都不敢擦——生怕一动就弄出声响。
到了三更天,壕沟总算填完了。王大牛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看着眼前这条五丈宽、十丈长的通道,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示意士兵们在通道两边埋上毒蝎雷——这毒蝎雷是用竹筒做的,里面装着毒针和火药,只要拉了引线,就能喷出去密密麻麻的毒针。士兵们小心翼翼地把毒蝎雷埋进土里,只露个小小的引线头,上面还盖了层薄土和落叶。
最后,王大牛亲自带了两个工兵,摸到寨墙底下。他们用铁锹在寨墙根儿挖了两个坑,把两枚震天雷放进去,再用泥土埋好,引线拉到旁边的草丛里。“妥了,”王大牛压低声音说,“就等明天天亮了。”
这时候,魏昌和孟虬的部队也都到了地方。魏昌的山地营在西北边的山坡上插了几十面旗子,士兵们手里拿着鼓和号角,就等天一亮就开始佯攻。孟虬的彝部勇士则在西南边的树林里埋伏好,每个人都把短刀拔出来,箭搭在弓弦上,眼睛死死盯着寨墙的方向。
张绍带着主力部队也到了东南角的山林里。步兵们靠在树上歇着,弩手们都在检查自己的弩箭,把毒箭放在最前面——这些毒箭的箭头上涂了彝部特制的蛇毒,只要射中身体,半个时辰内就得毒发身亡。张绍站在一棵大榕树下,看着远处赤牙寨的灯火,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剑柄,心里暗暗算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