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拓跋武(2 / 2)
“噗——”拓跋蛮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远处的土堆上,土堆都被撞得微微摇晃。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胸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肋骨竟已凹陷下去,显然是断了数根,再也没有战力。
解决掉一人,杨再兴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他借着转身的惯性,翻身跃下战马,双脚落地时顺势一滚,避开拓跋骨刺来的短刀,同时手中长枪贴地横扫,枪尖如犁地般划过地面,带起一串火星,直逼拓跋骨的小腿。拓跋骨慌忙后跳,却还是慢了一步,枪尖划过他的小腿,瞬间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如泉涌般流出,染红了地面的青草。他惨叫一声,单膝跪地,短刀也掉落在地,只能用手按住伤口,眼中满是痛苦与惊惧。
“找死!”拓跋锋见两名同伴受伤,怒吼一声,再次挥棒砸来。这次他改变了招式,不再砸向战马,而是横扫杨再兴的腰间,想将他拦腰打断。拓跋血也趁机甩动铁链,铁球如流星般砸向杨再兴的左肩,拓跋烈则拖着斧头,绕到杨再兴身后,斧刃贴着地面,试图偷袭他的下盘。
杨再兴深吸一口气,将长枪竖在身前,枪杆抵挡住狼牙棒的横扫,同时脚尖一点地面,身体如轻燕般跃起,避开铁球与斧头的夹击。在空中,他猛地将长枪掷出,枪尖直指拓跋血的咽喉。拓跋血脸色大变,慌忙用铁链去挡,却听“铛”的一声,铁链被长枪刺穿,枪尖余势不减,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带起一道血痕。拓跋血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后退数步,再也不敢轻易上前。
不等长枪落地,杨再兴一个空翻接住枪杆,落地时顺势刺向拓跋烈的右肩。拓跋烈慌忙举斧格挡,却被杨再兴的枪尖找到破绽,“噗嗤”一声,长枪刺穿了他的肩甲,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兽皮甲。拓跋烈惨叫一声,手中的开山斧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捂着流血的肩膀,踉跄后退,眼中满是恐惧。短短片刻,五人便已有三人失去战力,只剩下拓跋锋与拓跋血仍在顽抗。可杨再兴也并非毫发无损,刚才躲避铁球时,他的左臂被铁球擦到,玄甲被砸出一个凹陷,手臂也隐隐作痛;胸口更是被拓跋锋的狼牙棒余劲扫到,气血翻涌,喉咙里泛起一丝腥甜。
“这汉人真他娘的能打!”拓跋锋喘着粗气,看着浑身浴血却依旧屹立的杨再兴,眼中第一次露出忌惮之色。他与拓跋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退意,他们没想到,杨再兴以一敌五,不仅没有落败,反而重创三人,这般战力,简直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杨再兴抹了把脸上的鲜血,鲜血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滴在地上的青草上,泛起诡异的红。他握着长枪的手微微颤抖,手臂因持续发力而酸痛不已,呼吸也变得粗重,可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刀,死死盯着拓跋锋与拓跋血,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还有谁?一起上!今日便让你们知道,我凉州将士的厉害!”
就在拓跋锋与拓跋血犹豫着是否要继续进攻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起初是零星的“哒哒”声,很快便汇成惊雷般的轰鸣,滚滚掠过草原。地平线上,先是两面黑色大旗刺破晨雾,一面绣着“王”字,一面绣着“郭”字,紧随其后的是中央那面醒目的“岳”字大旗,猎猎招展间,两万左右翼先锋军如黑色潮水般涌来,正是王玄策与郭侃率领的部队!杨再兴身后留守的一万先锋军也动了,在副将的嘶吼指挥下,玄甲骑兵列成冲锋阵形,朝着主战场疾驰而来,马蹄踏得地面微微发颤,扬起漫天尘土。
看到援军逼近,杨再兴紧绷的脊背终于放松了些许,嘴角勾起一抹带血的笑意。可这笑意还没褪去,便见拓跋锋与拓跋血猛地回头,他们瞥见了拓跋武那张寒霜般的脸,那双冰冷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显然对“五人没拿下一人”的结果极为不满。两人喉咙里发出粗哑的低吼,交换了一个狠厉的眼神,猛地举起武器,再次朝着杨再兴扑来。
拓跋锋双手紧握狼牙棒,棒身铁刺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他没有再砸向战马,而是瞄准杨再兴受伤的左臂,狼牙棒带着“呼哧”的风声横扫而来,这一击既快又狠,显然是想废掉他的兵器;另一侧的拓跋血则抖了抖铁链,链尾铁球如毒蛇吐信般窜出,直取杨再兴的面门,同时铁链中段缠向枪杆,想将烂银枪锁住。
“来得好!”杨再兴怒喝一声,可声音里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刚才半个时辰的激战,他左臂被铁球擦破,护腰玄甲凹陷,此刻每一次抬手都牵扯着伤口,疼得他指尖发麻。他强撑着将长枪横在身前,枪杆堪堪挡住狼牙棒,“铛”的一声脆响中,一股巨力顺着枪杆传来,杨再兴只觉手臂一沉,虎口原本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枪杆往下淌。
还没等他稳住力道,拓跋血的铁球已到眼前。杨再兴慌忙侧身,铁球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却还是没能完全避开,铁链中段缠住了枪尖,拓跋血猛地往后拽,想将长枪夺过去。杨再兴死死攥着枪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两人瞬间陷入僵持,战马被拽得连连后退,马蹄在地上犁出两道浅沟。拓跋锋见状,立刻挥棒补攻,狼牙棒朝着杨再兴的后心砸去。杨再兴余光瞥见,只能松开左手,用仅存的右手攥着枪杆,身体猛地往左侧翻滚,堪堪避过狼牙棒,可狼牙棒还是擦到了他的右臂,玄甲被铁刺划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渗出来,染红了衣袍。落地时,他的膝盖重重磕在石头上,疼得他眼前发黑,握枪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两人得势不饶人,攻势愈发密集。拓跋锋的狼牙棒一次次砸向地面,每一次都溅起碎石与尘土,逼得杨再兴只能在夹缝中躲闪;拓跋血则用铁链不断试探,铁球时而砸向要害,时而缠住他的腿脚,让他难以施展身法。杨再兴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汗水混着血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枪杆上,又被风吹干。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快速流失,刚才那记翻滚扯动了护腰的旧伤,现在每一次挥枪都像有刀子在扎着内脏,枪尖的晃动也越来越明显,再也没了之前“银蛇出洞”的凌厉。
就在这时,拓跋锋抓住一个破绽:杨再兴躲闪铁球时,重心微微偏移,他立刻将狼牙棒抡过头顶,双手青筋暴起,朝着杨再兴的天灵盖狠狠砸下!这一棒势大力沉,带着“咔嚓”的破空声,眼看就要将杨再兴砸得脑浆迸裂。
危急关头,杨再兴眼中陡然爆发出一道厉色,他猛地放弃抵抗铁球,任由铁链缠住自己的左腿,同时将全身剩余的力气全部灌注到右臂,手腕翻转间,烂银枪如一道闪电,顺着狼牙棒的缝隙刺出,枪尖精准地挑向拓跋血握链的右手!这一击又快又准,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拓跋血脸色骤变,他没想到杨再兴都这样了还敢拼命,慌忙想松手躲枪,可已经晚了。“噗嗤”一声,枪尖刺穿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指缝喷涌而出。拓跋血发出凄厉的惨叫,铁链“哐当”落地,铁球滚出老远。杨再兴趁机猛地拽动枪杆,枪尖带着碎肉从拓跋血手掌抽出,顺势向上一挑,枪尖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精准刺穿了拓跋血的咽喉!
滚烫的鲜血喷了杨再兴一脸,拓跋血的身体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双手捂着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最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拓跋血!”拓跋锋目眦欲裂,怒吼着挥棒砸来。杨再兴却不再恋战,他猛地踹开缠在左腿的铁链,踉跄着冲向不远处的墨云,战马早已焦躁地刨着蹄子,见主人过来,立刻温顺地低下身子。杨再兴单手撑着马鞍,忍着全身剧痛翻身上马,双腿狠狠一夹马腹,口中发出低沉的喝令:“驾!”
墨云会意,四蹄翻飞如疾风,朝着王玄策、郭侃的援军方向疾驰而去。拓跋锋红着眼想追,却被杨再兴反手甩出的一道枪花逼退,枪尖擦着他的脸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让他不得不停步防御。只能眼睁睁看着杨再兴的身影越来越远,融入己方骑兵的阵列中。
而另一边,拓跋武早已没再看战场,他的目光死死锁着逼近的两万凉州先锋军,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寒光。他缓缓回头,看向身后一名头戴金色面具的男子,那面具雕刻着繁复的兽纹,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麋岳,”拓跋武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挡住他们。”
麋岳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点头,右手握住腰间弯刀,猛地拔出——“噌!”弯刀出鞘的声响尖锐刺耳,如同恶鬼的嘶吼,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像是某种发起冲锋的信号。下一秒,五万犬戎铁骑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呐喊,那呐喊声不似人类的嘶吼,反倒像草原上饿狼的嚎叫,带着原始的凶戾。双持弯刀的黑色身影如潮水般涌动,马蹄声密集得如同惊雷,嘶吼声、刀鞘碰撞声、铁链晃动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洪流,朝着王玄策、郭侃的两万先锋军冲去!
拓跋武身后只留下不到五千铁骑护卫,他勒着马缰,目光死死盯着远去的杨再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鎏金弯刀的刀柄,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另一边,杨再兴策马奔回己方先锋部队时,早已浑身是血,玄甲被划开数道口子,伤口渗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袍,连胯下的墨云也沾了不少血污。刚到阵前,副将便策马疾奔过来,伸手稳稳扶住摇摇欲坠的杨再兴,声音里满是焦急:“副帅!您没事吧?快下马歇息!”
两名亲兵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杨再兴从马背上扶下来。杨再兴靠在亲兵身上,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疼得他额头冒出冷汗。他摆了摆手,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战场方向,声音沙哑:“先撤……快撤!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刚才在阵前看到,犬戎兵里有……有人马皆覆甲的重甲骑,这样冲上去,就是送死!”
副将闻言脸色骤变,连忙抬头望向已经相撞的战场——只见王玄策、郭侃的两万先锋军虽列成密集的枪阵,试图阻挡犬戎铁骑,可犬戎骑兵的冲击力远超想象。那些双持弯刀的普通骑兵已足够凶悍,挥舞着弯刀砍向岳家军的枪杆,即便被长枪刺穿身体,也要拉着岳家军士兵同归于尽;更可怕的是藏在阵中的重甲骑,战马覆盖着厚重的铁皮,骑士身披黑色铁甲,连面部都被面具遮挡,手中握着长达丈余的骑枪,如移动的堡垒般撞向岳家军的阵型。
“砰!”一名重甲骑的骑枪狠狠刺穿岳家军士兵的胸膛,连人带枪撞飞出去,砸倒了身后数名士兵;另一处,重甲骑的战马直接撞向枪阵,厚重的铁皮硬生生撞断数根长枪,骑士顺势挥刀横扫,瞬间砍倒三名士兵。岳家军虽算是凉州精锐,平日里对战鲜卑、羌人从无败绩,可面对这般悍不畏死、又有重甲骑加持的犬戎兵,却显得力不从心。枪阵很快被撕开一道缺口,犬戎骑兵如潮水般涌入,刀光闪过,便是一片惨叫,鲜血染红了草原,断臂、残肢散落一地,岳家军的阵型开始节节败退。
“撤!快撤军!”副将看得目眦欲裂,再也顾不得其他,拔出腰间佩刀,朝着阵中高声呐喊,“鸣金!撤军!往后退!”
清脆的金鸣声在战场上响起,可此时的岳家军早已被犬戎骑兵冲得七零八落,不少士兵被缠住无法脱身,只能在刀光剑影中苦苦支撑。王玄策与郭侃亲自率军断后,郭侃挥舞着长枪,奋力斩杀冲上来的犬戎兵,可身后的重甲骑仍在不断逼近;王玄策则指挥弓箭手射箭,箭雨虽能射杀普通骑兵,却对重甲骑毫无作用,箭矢落在铁甲上,只发出“铛铛”的脆响,便被弹飞出去。
杨再兴看着这惨烈的一幕,急得想要起身,却因伤势过重,又跌坐回去。他咬着牙,眼中满是不甘:“可恶……若我伤势轻些,定能率军破了这重甲骑……”话音未落,便见犬戎骑兵再次发起冲锋,王玄策、郭侃的断后部队也开始支撑不住,只能边战边退,朝着赤崖城方向撤退。
远处的拓跋武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勒着马缰,看着岳家军狼狈撤退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身边的亲卫见势,连忙上前请示:“首领,要不要追击?趁势把他们全歼!”
拓跋武却缓缓摇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不追了,撤吧。”亲卫虽满脸疑惑,却不敢多问,立刻转身去传令。很快,犬戎铁骑的呐喊声渐渐平息,五万大军开始有序后撤,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战场。
拓跋武纵马来到被杨再兴斩杀的拓跋血尸体旁,翻身下马。他蹲下身,伸手拂去拓跋血脸上的尘土,看着那贯穿咽喉的枪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被冷意取代。他摇了摇头,轻声呢喃:“有意思……杨再兴是吧?”指尖划过拓跋血冰冷的脸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你的首级,有资格挂在我的战利品墙上。”
说完,他站起身,翻身上马,朝着赛音山达城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的五千亲卫紧紧跟随,草原上的风卷起尘土,很快便掩盖了战场的痕迹,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和一地岳家军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