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己方人的残忍(1 / 2)
秋灵抬起脸,脸色白得像褪尽了血色的纸,望向大步奔来的穆北,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好心未必有好报……终究是栽在了自己人手里。”
穆北心头一沉,伸手便要拉她:“伤在哪儿了?我带你去找军医。”
“谢穆哥,”秋灵借着他的手,挣扎着撑起身,“去回春堂吧。”
穆北没再多问,架起她的胳膊便往回赶。两人身上的血珠一路滴滴答答,在黄沙上洇出断断续续的红痕,像一道拖曳的伤口。
到了回春堂门口,里面正忙得团团转——老军医和小助手正清点着药材、煮沸着烈酒,其他伤员还没送到。秋灵忽然猛地向后一挣,力道之大竟让穆北踉跄着后退半步,她自己则像离弦的箭般冲进门内,反手“砰”地甩上了门板。
穆北路上才瞥见秋灵的伤处,心头那点担忧被放大——若是伤了重要之处,往后可怎么好?他正走神,冷不防被推得结结实实坐在地上,等反应过来时,门已经关得严实。
门内,秋灵熟门熟路地冲向药柜,抓起金创药、一卷绷带,甚至还有针线包,转身就扎进了角落的厕所,“咔嗒”锁上了门。
小助手眼角余光瞥见有人抢药,顿时急得大喊:“你是谁?不许乱拿!”说着便要追上去。
穆北慌忙爬起来推开门冲进去,刚好撞见秋灵闪进厕所的背影,不由得急喊:“云灵海!你干什么?再急着上厕所也不至于推我啊!”
小助手这才停下脚步,愣了愣:“啊?这是云灵海?”语气里的急切顿时消了大半。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两个后勤兵抬着担架冲进来,担架上的伤员一条腿没了一半,血顺着担架缝往下淌。“快!快止血!人都快没气了,再耽误就救不活了!”
小助手手忙脚乱地抓起绷带,往那断腿的伤口上缠;老军医也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俯身查看伤势。
穆北瞅了瞅,没见着其他军医,赶紧凑到老军医身边,急声道:“云灵海也受伤了,好像伤着下身了,您能不能先去看看他?晚了会不会……会不会废了?”
小助手一边勒紧绷带,一边头也不抬地说:“不会,你准是看错了。他刚才跑得比兔子还快,哪像有重伤的样子?估计是伤着隐私地方了,不好意思让我们看。他一向脸皮薄。你去给那边倒点干净热水送去,他懂基本的伤口处理,让他自己先清洗一下,上点药,我们忙完这边就过去。”
穆北还是不放心:“真的不重?”
老军医正用烈酒冲洗伤口,闻言头也没抬地应道:“应该不碍事。他之前在这儿养伤时,也帮着处理过不少轻伤,手法还算稳当,自己应付得来。”
小助手接过话头,语气带着点促狭:“前阵子他换药,就穿了条单裤,李哥瞅了眼他裆部,随口说了句‘这也太小了,跟没长似的’,他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后来换药都把衣服系在腰上,谁也不让看。这次八成是伤在那附近了,怕我们再打趣他,才躲起来自己弄。没事,能跑能跳的,伤就不重。有些伤口看着吓人,其实不深,不打紧。你给他送水时,再拿条干净裤子过去,不然这害羞鬼指不定躲到什么时候呢。”
穆北听得哭笑不得,却也放下些心来,依言找了条干净裤子,又拎了盆热水走到厕所门口,敲了敲门:“云灵海,开门。”
厕所里传来秋灵闷闷的声音,带着点刚哭过的沙哑:“穆哥,谢谢你。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穆北追问:“真的能行?”
“嗯,能行的。”
听她声音还算清亮,穆北便将东西放在门口,转身回怪人营去了。
回春堂里,重伤员接踵送至,一片忙乱。没人再留意那个躲进厕所的身影——在生死攸关的重伤员面前,“伤势不重”的云灵海早已被挤到了注意力的边缘。
厕所里,秋灵先从门缝里拖进裤子和热水,确认外面无人留意,才敢闩紧门。她解开腰间浸透血的布条,指尖触到皮肤时忍不住一颤,缓缓褪下裤子。那道伤口狰狞地横在小腹,边缘翻卷着,长度几乎贯穿了整个下腹,好在不算太深,约莫两指的深度。血还在缓缓渗出,没有呈喷射状——李助手闲聊时曾对他说,喷射状出血多是动脉破裂,往往凶多吉少;而这种缓慢渗血,只要及时处理,总能保住性命。
战场上用布条勒住加上弓身压迫,本已止住不少血,可方才奔跑和扯下布条时牵拉到伤口,血又涌了出来。秋灵立刻用掌心按住出血点,同时弓起脊背,让身体的力量协助压迫,屏住呼吸数着数。直到指尖的黏腻感渐渐减弱,她才敢慢慢抬头,保持着微弓的姿势,用干净的布蘸着热水,一点一点擦拭伤口上的黄沙与血痂。每一次抬手都带着克制的颤抖,生怕稍一用力又扯裂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