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墙会呼吸,可没人教它说谢谢(1 / 2)
五更鼓响后第三日,萧景珩一身素衣,再度隐入京城最深处的巷陌。
他没有去繁华的主街,而是专挑那些刚刚落成的“宁庐”民居群落穿行。
他敏锐地察觉到,墙体上那如呼吸般的荧光,变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混杂无序、随各家作息而明灭的散乱光点。
此刻,他立于巷口,放眼望去,整条长街的墙面光芒竟呈现出一种惊人的规律——晨光熹微,最东头的墙体率先亮起,那光芒温润而不刺目,随即如水波般向西蔓延,一户接一户,唤醒沉睡的街巷,仿佛整座城池正在进行一场缓慢而庄严的吐纳。
他心中剧震,悄然命潜伏在暗处的影卫查访。
不出半个时辰,回报便已传来,答案简单得让他几乎失语。
并非官府下令,也无智者指点。
仅仅是住在这些“活墙”屋子里的百姓,在享受了这意外的便利后,自发形成的一种默契。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有人在清晨起身劳作前,会对着东墙轻轻敲击三下,以工匠们流传下来的“唤醒”手势,向邻里道一声“早安”。
而入夜安寝时,则会用手掌温柔地抚过西墙,作为“晚安”的告别。
这本是无意识的动作,却因“活墙”的共振特性,被奇迹般地放大了。
一传十,十传百,孩童们甚至为此编出了新的歌谣:“墙亮眼,饭熟了;墙闭目,猫归屋。”
萧景珩立于巷口,听着那清脆的童谣随风飘来,久久未动。
他没有下令嘉奖,更没有将其立为法度。
他只是回到宫中,让工部尚书在即将颁布的《民居协约》手稿末页,不入正文条律,只用小字附注了一句:“顺其息者,安居。”
当夜,他在御书房独坐。
烛火摇曳,他提笔,沾墨,悬腕,欲为这新生秩序正名。
然而笔尖离纸三寸,却重若千钧。
他忽然感到右手指尖传来一阵微不可察的温热——是那枚曾印在驿站木牌上的泥掌印,仿佛在袖中活了过来,与他此刻的心跳同频共振。
他停笔良久,最终将那张价值连城的御用诏纸,缓缓送入烛火。
火舌舔舐,将其化为灰烬。
他走到窗边,用指甲在冰冷的窗棂上,用力刻下一道浅痕:“春分已过,风向东南。”
南境,瘴气弥漫的疫区边缘。
林墨背着药篓,却在村口停下了脚步。
一座奇特的“药铃塔”立在那里,数十枚大小不一的铜铃悬于竹架,随风振荡。
风声过处,并非清脆铃音,而是散发出一股夹杂着多种草药的复杂气息。
村民告诉她,这是用来预防时疫的。
每只铃铛里都装了不同的药材粉末,风一吹,药气便会弥漫开来,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此法源自一位“烧焦木头写字的姑娘”留下的《气路图》,后经一位游方郎中简化,才有了这塔。
林墨的目光扫过那些铜铃的排列组合,心头一凛。
这看似随意的布局,竟与苏烬宁当年为推演疫病传播路径而画下的“疫源扩散九宫格”暗暗相合!
一名老妪颤巍巍地递来一碗淡绿色的汤剂,说是村里的规矩,“每日三声铃响便喝一口,能定心安神”。
舌尖触及汤药的一瞬,林墨的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
那股熟悉的、带着一丝微麻的药性,分明是她当年为压制苏烬宁“末世之眼”副作用而特调的护肺散残方!
她没有揭破,只是默然饮尽。
夜深人静时,她走到塔下,从怀中取出那枚早已被她磨成调音工具的银针残片,以随身火石熔铸成一枚小小的楔子,精准地嵌入了主铃的底部。
这个微小的改动,将使药雾的释放频率与浓度,变得更加稳定有效。
离村前夜,她在塔基下,悄悄埋入一卷自己新注的《本草遗注》。
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用火烙出的、不甚规整的圆形痕迹——与当年冷宫废墟中,苏烬宁第一次画图所用那根炭枝的灼痕,一般无二。
北疆驿道,风雪如刀。
蓝护卫巡视途中,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困在一处废弃的哨站。
他正欲生火,却被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古怪符号吸引了。
圆圈内一个黑点,半道弧线旁加一条竖线,三角
他百思不解,直到翌日清晨,风雪稍歇,一群裹得像粽子般的牧童竟冒雪而来。
他们在墙边摆开一排大小不一的陶瓮,用木槌依次敲击,发出“咚、咚咚、咚——”的长短组合。